第33章 執法堂

翌日清晨。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將周默從睡夢中驚醒。

朝屋外喊了一聲，周默潦草地穿上衣服褲子，趿拉著拖鞋，睡眼惺忪地晃盪到了客廳大門前。

也不知道這一大清早的，誰能有啥急事找上門來，他揉了揉眼睛，詢問外面來的人是誰。

“御卡師公會執法堂，一星執事唐三紹！”

聽到公會執法堂這幾個字，周默微微一愣，執法堂找他幹什麼啊？難不成是看出他骨骼清奇要招攬他？

手放在門栓上沒動，周默猶豫了一會，不解開口道:

“不知道執法堂的執事大人，找我有什麼事？”

似乎是見周默遲遲不開門，被幹晾在門外唐三紹的聲音隱隱有些不悅：

“昨晚北城區有人死亡，目擊者聲稱在命案現場見到你經過，所以本執事來找你瞭解一下相關情況，請配合調查！”

昨晚上那件事麼？沒想到居然這麼快就找上了我，目擊者……周默稍微理了下頭緒，緩緩抽出門栓拉開了門，只見一個身披青色兔袍的中年男子直直的站在門口，身材瘦削，雙眼狹長，表情陰沉。

“不知道執事大人想了解什麼？”周默微笑看著對方胸口的執法堂紅星徽章，表現得十分客氣。

“你就是周默？”唐三紹從上到下仔細打量了周默幾眼，這才慢悠悠地開口，看不出喜怒。

“嗯，是我。”周默點點頭。

“跟我走一趟吧。”唐三紹面無表情地轉身，似乎篤定了周默就一定會跟他走。

“我還沒吃早飯呢，要不您等我吃了早飯自己過去？”

周默站在原地沒有動彈，一大早的擾他清夢不說，還二話不說就要帶他走，此刻他的心裡憋了一股子氣。

“你沒吃早飯？”唐三紹的眉毛幾乎皺成了一條線，他回頭望著周默，冷冷道，“少吃一頓飯餓不死你！再說了，你以為我就吃了早飯嗎？我踏馬的半夜被從被子裡面叫醒，折騰了一宿都沒歇呢！”

你半夜折騰是你的事，跟我有什麼關係……周默強擰著性子跟他說好話，“要不您留下來一起吃頓早飯，然後咱們再一起過去？”

“少說廢話，麻溜點跟我走吧。”唐三紹矢口否決了他的提議，威脅道，“耽誤了執法堂破案，到時候你可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行吧您厲害，惹不起惹不起，周默剛想說話，就聽到身後傳來周夢擔憂的聲音。

“哥，出什麼事了？”

女孩子起床自然是比男性要慢上一些的，周夢從臥室裡探出腦袋，頭髮略顯散亂。

“沒啥大事。”周默朝他笑笑，“就是昨晚路過了命案現場，公會執法堂的人上門來打聽情況，我得去配合調查，今天的早飯你一個人吃吧。”

“真沒事嗎，哥？”周夢明顯不太相信他的話。

“能有啥事？哥啥時候騙過你？”周默搖頭失笑，寬慰她道，“你就放心吧，哥下午回來給你做啤酒鴨！”

“趕緊的啊！”身後傳來唐三紹催促的聲音。

“行了，我先出去了啊，你別擔心，真沒事！”周默擺擺手，轉身就要走。

“哥，那個……”周夢不捨地看著周默的背影。

“怎麼了？”周默回頭微笑。

“你就穿著拖鞋出門嗎？”

周默低頭一看，這拖鞋確實有損形象，於是乾笑著對唐三紹眨了眨眼，“不好意思，我可以先換個鞋嗎？”

“給你一分鐘的時間！”唐三紹幾乎是咬牙切齒道。

一分鐘後，周默換上了自己最喜歡的黑色運動鞋，老老實實地跟著唐三紹走了。

“上車。”唐三紹指著路邊的馬車說。

“這馬車不會收我錢吧？”周默踟躕不前。

“不收錢！”唐三紹嘴角忍不住抽搐。

“真不收錢？”周默一隻腳踏上了馬車，一隻腳停在了地上。

“你廢話怎麼這麼多？”唐三紹沒好氣地道，“你好歹也是個御卡師，一點馬車錢算得了什麼？”

“不好意思，以前窮怕了，還沒適應……”

周默訕訕一笑，終於是走上了馬車。

唐三紹朝他翻了個白眼，跟在他後面進了馬車，接著對車伕說道：

“走，回公會執法堂！”

“好嘞！得兒駕！”

車伕一揚鞭子，馭著馬兒往前駛去。

車廂裡面，兩人對立而坐，空間略顯逼仄。

被唐三紹的視線緊盯著，周默感覺渾身上下都有點不自在。

“那個，執事大人，你能不能不要一直這麼看著我。”周默尷尬而不失禮貌地微笑道，“我社恐……”

唐三紹冷哼一聲，還是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雖然我長得帥，但我不喜歡男人啊……周默乾咳一聲，低頭看著腳下，“執事大人，請問這個僱馬車的錢是你自己掏，還是公會出？”

“公會。”唐三紹言簡意賅道。

也對，執事是為執法堂、也就是為公會辦事，自然是公會出錢，相當於公司出差報銷路費，不，專車接送。

想到這裡，周默不禁對執法堂執事的待遇產生了好奇，他咧嘴一笑道：

“唐大哥，不知道你這麼辛苦為公會辦事，這個報酬怎麼樣啊？”

唐三紹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你想知道啊？”

周默溫順點頭。

“等你有機會成為執事，你自然會知道。”唐三紹答非所問。

“……”行吧，不說就不說，周默撇過頭去。

“對了，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一下。”

“什麼事？”

“別叫我大哥，我跟你不熟。”唐三紹一臉淡漠。

周默忍住想要一巴掌呼過去的衝動，強顏歡笑道：

“好的，唐大執事。”

接下來的一路，兩人相顧無言，氣氛尷尬到了極致。

周默不時看一眼車窗外的景色建築，確定方向沒錯，心裡則默默盤算著等會面對問詢時的回答。

昨晚他動手除掉血鼠時，大致確定過周圍應該沒什麼人才對，那麼目擊者大機率是先前遇到的那個瘋女人吧。

之後他再經過時，那個傻大個的屍體，還有血鼠的屍體，都已經不見了，但執法堂卻說有人死亡，也就是說，他們找到了傻大個的屍體？

還是說，另有其他的受害者？目擊者是自己沒有注意到的人？

資訊太少，他暫時只能想到這麼多。

不過也無所謂，反正又不是他殺了人，到時候實話實說就行，應該沒啥毛病。

就這麼靜靜思索著，馬車很快接近了執法堂的所在。

“籲——”車伕長噓一聲，勒住馬韁，馬車跟著馬一起緩緩停下。

馬車停在了御卡師公會對面的一棟大樓前，大樓門口的牌匾上寫著“御卡師公會執法堂”幾個大字。

“下車。”唐三紹看著周默，示意讓他先下。

對此，周默沒有說話發表什麼意見，老老實實弓著腰出了馬車。

剛一抬起頭，他就看到面前出現了好幾個披著青袍的男人女人，他們的胸口同樣佩戴著紅星。

他聽到他們小聲議論著自己，對他指指點點。

“你們看了昨晚的生死決鬥嗎？就是他，那個扮豬吃虎的新人！”

“他就那個周默？長得比我想象中帥不少啊，而且看氣質不像是一肚子壞水……”

“嘿嘿嘿，人不可貌相，現在的年輕人可是一個比一個精了。”

“可惡啊，就是因為他，我昨晚輸了五個w，好氣哦！”

“你自己喜歡賭博，還賴上人家了？嘖嘖嘖！賭狗到最後只會輸得一無所有，我勸你以後還是少賭博為好。”

……

“走啊，傻站這幹啥呢？”唐三紹從後面輕輕推了推周默的背。

“老唐，運氣真好啊！”有個眉毛很粗的人調侃道，“一輪到你值班就出命案，這個月的獎金恐怕又得翻倍吧？”

“滾犢子！我讓給你要不要？”唐三紹瞪了那人一眼，領著周默朝執法堂的大門走去。

“呵呵呵，打死我都不要，你就是純純勞碌命，努力幹活吧你！”

那個拍拍屁股走人，去了對面的公會。

經過這群青袍執事時，周默給了他們一個大大的微笑，展示了友好與善意。

“真是個講禮貌的年輕人，他笑得來真好看。”

人群中唯一的大波浪女人說道。

“馬冬梅，你孩子都三歲大了，還犯花痴呢？害不害臊啊你？”

另一個女人立刻譏諷道，她的唇角十分紅潤，一頭黑色短髮乾淨利落。

“誰規定結了婚生了孩子就不能喜歡年輕小夥子啊，姐姐我就是顏控，怎麼滴？”

“關於無腦顏控這個事，你老公知道嗎？”

“知道又怎麼樣？我當初就是因為他長得帥才嫁給他的，難道他還能不讓我看帥小夥啊？”

“我真為你老公感到可憐……”

“可憐他？別搞笑了，老孃我現在沒跟他離婚，他就謝天謝地吧！”

“離婚？怎麼說？”

“結婚才幾年，他的髮際線就已經快要突破天際了，而且頭頂的頭髮還禿了不少……我以前真是眼睛瞎了才嫁給他，誰能想到他沒了劉海居然這麼醜！”

“男人結了婚不都這樣嗎？”

“也不一定，龔思雅他老公今年都四十多了，不還是一樣很帥？”

“我覺得吧，帥不帥的並沒有那麼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否真心愛你。”

“所以，我才沒跟他離婚啊。”馬冬梅微微一笑，“因為我知道，他很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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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法堂大樓，一間簡陋的小屋內。

周默單獨坐在桌子一邊，接受對面幾人的問詢。

唐三紹坐在中間，目不斜視；他左邊那人頭髮花白、戴著眼鏡，看上去年紀應該四五十歲了；右邊那個男子比較年輕，眼睛很大，神色拘謹，手裡拿著紙筆。

翻了翻手中的卷宗，迅速掃了幾眼，唐三紹清了清嗓子，沉聲問道：

“周默，昨天晚上，大概七點半左右，你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