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瓦房依舊,老樹依舊,瓦房前多了一片藥花草地。素衣婦人持雙柺勉力支撐身體,餵養幾隻野禽。

無為內心早已激動不已,雙膝跪地哭喊道:“孃親...”離別的種種苦楚盡數由孃親二字取代,再講不出過多的言語。

婦人聞聲回首眼朦朧,再看一白髮者踱步神采依舊,萬千思緒迴轉如潮,當年的種種已化昨日一頁書紙,取代怨懟好強的是埋藏在血脈中那一份溫暖。

久別重逢月千松老淚縱橫曰:“吾兒啊!”三十餘年的悲慟思念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月段虹艱難的坐在輪椅上泣曰:“父親,荷兒,段雄,三弟.....”

關南山見此一幕也深有所觸,一個人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那株老樹,陷入沉思,不知曾幾何時,已不曾體會那熟悉又陌生的親情之暖。

無為曰:“母親,正好七年了。我回來了。”

月段虹高興曰:“回來便好!”

月千松道:“兒啊!當年是爹不對,你嫁人一別便三十餘年。也不知看看我這個爹!”

月段雄曰:“大姐,就算多大的氣三十年也應消散了。”

月段虹道:“是女兒的錯!女兒好強賭氣。讓父親失望了。”

月段英道:“一家人既團圓,陳年往事便翻篇了。”

月段虹道:“三弟!當年姐姐遠嫁雲州時,你還在吃奶呢。而今都是三十多的人了。”

無為曰:“娘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宋青二舅媽。這位是關南山關大哥。”

關南山抱拳曰:“東家!”

月段虹曰:“荷兒怎不見你哥哥?”

無為道:“哥哥另有機緣,應是一時回不來。”

月段虹道:“嗯!只要你們平安便是。”一家人齊聚一堂,整個山谷難得好風天,或許是久別的重逢雙雙如約而至。

無為曰:“母親!這幾年讓你受苦了。”

月段虹道:“為娘在這山谷,雖行動不便但衣食無憂。養了幾隻野禽,種了點藥花打發日子。”

月千松道:“虹兒啊,今後爹跟你一起生活在此。”

月段虹曰:“此番父親,二弟三弟前來,家中是否發生變故?”

月段雄曰:“真是什麼都瞞不住大姐。”

月段英也道:“此番家中確實遭受變故,我月家前幾日正好遭逢一眾黑衣人圍殺......”

月段英便將此前發生之事一一講述。月段英接著道:“好在有蕭荷,那第一批人被蕭荷,一個回合就將那為首者擊殺,可那隨後來了一修行者,此人雖修為高深。可我們蕭荷出手,三五回合黃泉再添新鬼!而我們蕭荷大俠...額...不對是蕭荷大仙,大勝那邪人。也正在此時天降劫雷,我們蕭荷大仙周身華光四射,頓時方圓百里芬芳撲鼻。掌託金光硬悍天威,哪知那怒雷擊得我月府院內憑空多了一個數丈天坑,天坑內一片焦黑。放眼望去那是生機全無啊!正當我等......”

無為打斷月段英尷尬道:“三舅能別吹了麼?”

月段英曰:“大姐我所言絕無誇大之詞!眾人皆可佐證。關大哥你說是吧?”

關南山道:“一切確實如少東家所言!”

月段虹道:“我信,我信。”

月段英還準備繼續說下去,無為直接搶道:“母親,讓我為您看看你的傷。”

月段虹道:“多年的舊傷了,還有啥看的?”

無為曰:“我看看或許有轉機。”

無為氣行月段虹筋脈脊椎處沉痾早已定型,筋脈堵塞骨骼變形。導致雙腿不能正常行走,好在行血無礙,不然雙腿早已萎縮。無為曰:“母親之舊疾確有轉圜之機。孩兒不精岐黃,但能讓母親雙腿行路,雖不及常人,但好過現在。”

月段虹曰道:“兒啊!你還是好生將精力放在修行上!為娘已習慣了。沒事兒!”

無為曰道:“治好母親舊傷也是荷兒宏願。”

月段虹道:“有這份心就成。”

無為道:“母親!您就讓我試試吧!”

月千松道:“虹兒啊!蕭荷孫兒,已學得那神仙妙法。你讓蕭荷孫兒嘗試一番如何?”

月段雄也道:“大姐,我前日身受重創也是蕭荷治好的。”

月段虹見眾人意見相同道:“行!治不治得好你都是我的好孩子。”

無為同月段虹來至臥室盤膝而坐,無為收斂心神。在佈下一道禁制,提氣運氣行氣,玄子真元開始遊走月段虹筋脈,無為凝神開始引導真元行至月段虹脊椎舊創,原來的主脈早已枯竭,後生幾條猶如髮絲,這讓無為驚喜萬分。為接下來的療傷省了不少事兒,無為將真元幾條髮絲般的新脈絡上,真元停留擴散融合,幾條新脈開始逐漸融合。月段虹雖劇痛,但一聲未吭。幾個時辰後脈絡融合完成,但依舊比原來的細上許多。無為反覆用真元充盈加持。直至和原來一樣,無為鬆了口氣。然後開始浸潤已盡枯萎雙腿筋脈,好在雙腿上筋脈損傷並不嚴重,真元分先後疏通雙腿脈絡。無為留下一道玄子真氣護住脊椎新脈。在行一遍確認無誤,睜開眼道:“母親好了。”

月段虹睜開眼,掐了掐自己的雙腿痛感明顯,喜道:“我的腿好了?”

無為道:“母親吉人天相,不日便可行走。母親現在可站立試試。”

多年前立志宏願,此刻也了,無為此時心境在變,肩上重擔少了幾分是如此的舒爽,無為小心謹慎的看著母親。

月段虹嘗試站了起來道:“兒啊,為娘真的好了。”準備行走一步,舊傷初愈。一時還不習慣,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好在無為將其攙扶,無為道:“母親不必心急,這幾日可持拐。待熟悉後再行步便可。”

月段紅道:“荷兒你真的學了那神仙本事了?”

無為道:“神仙本事談不上,荷兒拜得玉真巖潛龍真人門下。確實是修行之妙法。”

月段虹感慨道:“咱們紀家的仇是有希望了。”

無為道:“我此番確實是為了報仇,是我該了之因。若此因不了將是我此後之劫。”月段虹雖只懂個大概,幾年不見得孩子從天真到成熟,雙眼都是暖暖的母愛。

月家一眾人見月段虹拄著柺杖,緩慢挪步。月段英高興道:“大姐,我就說蕭荷有神仙本事。”

月千松也道:“虹兒,好了嗎?”

無為道:“待母親康復練習幾日便與常人無異。”

月段雄道:“大姐,我們都在等你好喲!”久違的親情月段虹不禁再次潸然淚下。

月千松道:“哭啥哭!你之傷好。我月家全家團聚,老夫決定讓段雄與青兒不日完婚。”

月段雄高興道:“真的嗎?爹。”

月千松道:“婚姻之事,我老頭子糊塗了一輩子。讓虹兒受盡委屈,還有青兒。我現在看開了,只要你們吶!兩人真心相待就好。我不再摻和你們年輕人的事兒。”

宋青道:“多謝公公成全。”宋青再道:“其實我還想求蕭荷一事。”

無為道:“哦?舅媽何事?”

宋青道:“我兒王晟,受那奸人所害,我想求紀公子教我那神仙術。我想為我兒報仇。”

無為臉色一變道:“修行大事非兒戲,再說修行為了報仇只是給自己造果。並非好事,為此因修的絕非善果。而且你跟我二舅姻緣深厚,何不早日再造新果?”

宋青也正色道:“紀公子,我懇求你。”

無為為難曰:“你兒王晟之仇我可替你報之,你並無行道之因緣。實在抱歉。”

月段雄曰:“青兒,蕭荷說的對呀!這修行還得看緣。強求不得。”

宋青還想強求,無為道:“你既再嫁月家,就是我舅媽。我這個做晚輩的替你報仇,惡果皆交給我如何?”宋青見乞求無果便不再言只能坦然面對。無為再道:“若舅媽真有執念,誠心禱告上天。他日說不定真有高人可授你妙法。”

宋青道:“真的嗎?”

無為真誠道:“心誠則靈。”

幾日後月段虹雙腿恢復正常,月段雄同宋青如約完婚。雖不及梁州月府,禮數依舊。

喜悅過後無為道:“母親,外公你們暫且在此山谷居住,荷兒該去雲州了。”

月段虹摸了摸無為額頭慈祥道:“兒啊,你就放寬心的去吧!上次你說為娘沒人照顧。現在家人都在,你也不用擔憂母親了。”

無為道“舅舅,母親就交你們了。”

關南山道:“紀公子可否帶在下同行?”

無為曰:“關大哥,你我相交如故,勿再稱我紀公子了。”

關南山道:“習慣了。”

無為道:“我此行兇險未知,怕是會連累到關大哥。”

關南山笑道:“紀公子說笑了,關某也曾立志天下。關某自知武功低微,但關某真心想跟隨紀公子。”

無為道:“關大哥!有此志願。無為也不好推脫。無為這有一套功法《登雲悍日》,乃是觀關大哥之刀所創。配合關大哥刀法之霸,或將更上一臺階。”說完便將功法傳給關南山道:“此乃我為關大哥量身打造,關大哥可在此好生修習,來日可在江湖再尋無為。”(注:無為道號眾人都知道,只是大家一直稱無為俗家名。)

關南山道:“如此也可,關某確實需勤加練武。希望他日也能助到紀公子。”

無為道:“無為也希望關大哥在此早日精進。他日出谷莫將此處說出便可。”

關南山曰:“那是自然!”

無為怕太多言辭讓親人落淚,心知眾人不捨。只留一股青煙便消失在眾人眼前,無為轉念已至猿愁峽,在此處又多設了一道禁制。配合先前的飛魚渡禁制,無為才安然離開。雲州,自有記憶以來這個名字就深深烙印在腦海,無為並未直接飛上絕鳥壁,怕有心人察覺。而是自亳城繞行至雲州。無為心裡默唸著:“柳玉裁!莫出聲!”這倆仇人的名字,面無表情。

十年曾一別,山谷再相逢。君行雲州去,舊仇了緣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