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一大窯,陽炭夏末天燥熱依舊,無為身穿細麻衣。是孃親縫合的尺寸正好,那雪白膚色倒是和衣服顯得格格不入。無為入了雲州境內一路步行,隱藏真元只為不被有心人察覺。

不日便至雲州城,無為見一中年男子問道:“大哥可知柳府所在?”

那中年男子見無為一身麻衣不似惡人便曰:“小兄弟非本地人吧?那柳府乃雲州第一大家,府主柳玉裁那更是為人和善。每逢十五佈施餐食,乃雲州第一大善人也。你要尋那柳府就在城主府旁邊那一大戶便是。”

無為拱手曰道:“多謝!”隨後便在城中離柳府最近的客棧住下了。

無為想了想,那莫出聲也是雲州之人,遂決定先尋此人。幾番詢問已知那莫出聲在雲州城滾龍巷,無為來到滾龍巷這裡跟雲州城主城天差地別。一者繁華如新,一者落魄如斯。

無為在尋一路人問曰:“大嬸可知莫出聲這人?”

大嬸上下打量一番道:“莫出聲啊!那便是。”大嬸手一指,見路邊蜷縮一蓬頭垢面老乞丐。此人正是莫出聲。無為一聲多謝,便徑直走到乞丐面前。

無為曰:“你是莫出聲?”

乞丐不語,似還在熟睡。無為左腳暗自發力,一股電流將莫出聲激醒。莫出聲左手捂臀大喊曰:“哎喲喂!哪個天殺的,又整我老乞丐。”

無為道:“莫出聲。”

莫出聲曰:“你是何人?”

無為曰:“專程尋你之人。”

莫出聲將眼前青年看了又看道:“不認識。可是聽聞我曾是江湖高手特來拜訪?”

無為笑了笑道:“是也不是,眼下除了我想必應是沒人知道你曾是江湖高手吧?”

莫出聲臉色一變說:“可借一步說話。”莫出聲一瘸一拐帶無為來到一處破爛瓦房道:“這是我家,我見你不過二十餘歲,究竟找我何事?”

無為道:“找你本為取你性命。”

莫出聲道:“既是尋仇而來,要取我性命便動手吧!我一生助紂為虐活夠了,死方得解脫。”

無為說:“我見你這般模樣,已無殺你之心。”

莫出聲道:“我並不會感謝你。”

無為曰:“為何成了這副模樣?”

莫出聲咬牙切齒道:“柳玉裁這個道貌岸然的卑鄙小人,我一生雖是收錢辦事,就因做了柳玉裁的爪牙。替他擺平不少麻煩,這個狗孃養的竟在酒中下毒。廢我武功,斷我手腳筋。”

無為冷冷曰道:“哼!你也是罪有應得,壞事做盡。今日下場便是因果。”

莫出聲再看了看無為似覺有幾分眼熟道:“你好似紀柏涯,莫非你是?”

無為道:“沒錯!他是我爹。”

莫出聲好似心頭大石落地道:“你們沒死?”

無為曰:“天憐我命,予我苟活。”

莫出聲道:“當年我並非想真殺你們母子,我只想將你父母追出九元山,便想著回去收錢。只是我未曾想那柳畜生同行,逼的你們母子跳下那絕鳥壁。”莫出聲又道:“小子我並非斬草除根之輩。我的命你隨時可取。”

無為道:“你想死得痛快。”

莫出聲道:“自然!”莫出聲再說道:“你想找柳玉裁報仇,可非易與。那柳玉裁、同城主府狼狽為奸,柳玉裁家中更是有數十位頂尖高手。還有一事只有我知道,柳玉裁家中有修行者。極為厲害。你若想報仇可得好生思量,且莫丟了性命。畢竟我也想你能手刃柳玉裁那個畜生。”

無為看了看莫出聲曰:“哦?數位頂尖高手?修行者?”

莫出聲道:“沒錯,銅筆書生洛玉郎一手銅筆暗藏殺機,筆內暗藏暗器傷人無形乃柳府第一高手。王犬之吠古涵,此人精瘦但一身銅皮鐵骨刀槍不入。冷槍殘龍黃棲峰,槍出如龍快如閃電。鴛鴦刀彭客,刀行詭異,招怪刀更怪。還有劍輔趙九、快掌連環門字兮...那修行高手我雖不曾見但知其名,好像叫什麼御壽千靈左道子。”

無為道:“就這些?”

莫出聲道:“我知者就這些。”

無為道:“這柳玉裁是有些門道,不過這些不足為懼。”說完便離開了。莫出聲看著無為離去的身影一聲苦笑,搖了搖頭。滾龍巷的街頭再次出現了那殘廢老乞丐的身影。

深夜無為準備以神識探查柳府,察覺到有一喬裝女子也在觀察柳府,便收斂心神尾隨而至。只見那女子孤身一人隱匿氣息潛入柳府,隨即便放到了幾個打盹的護院。動作雖是麻利小心,但還是被察覺到了。

“什麼人?出來”一聲大喝,一光頭刺青壯漢映入眼簾。無為見大漢心道:“酒肉和尚力千鈞”正是前面莫出聲所講,此人雖花名酒肉和尚。實則並非是和尚,只是天生光頭。

黑衣女子見被發現一個閃身道:“拿命來。”一劍封喉。力千鈞喉嚨鮮血如柱,兩眼如牛鈴一般,嘴裡還斷斷續續“你...是...什...人...”便倒地死得透透的。

柳府護院聽到聲響頓時警覺,見眼前一幕大喊:“有刺客!”

隨即幾大高手將黑衣女子合圍。女子見無路可逃銀鈴一笑道:“來得好!”只見女子劍一隱,一把古琴憑空而現,手一揚琴聲瑟瑟,夾雜無形音波,眾人瞬間被彈開。

只見一精瘦男子帶著一犬道:“哦?修行者?”隨著“啊哈!”一聲上身衣服盡數化為碎片,手呈鷹爪大步朝那女子襲去。女子手在一揚,一道氣勁打在古涵身上,古涵雙手交叉一護,一聲金屬交擊的脆響,十分響亮。古涵道:“女娃娃有點東西,竟敢單闖柳府。”

無為見古涵竟能擋下修行者的一擊心道:“看來這習武者,達到一定程度。確實能和修行者一較高下。”只是修行者有那無盡的歲月,而普通武者頂多一百餘年就是極限了。

女子見攻擊無效,心頭也是一驚。畢竟頭一回遇到凡人武者擋下自己的招式道:“柳家的狗,還是有點東西。”

古涵道:“你又不是狗,你知道狗的樂趣?”

古涵這人愛狗更是把自己也當成狗,這讓人匪夷所思的一句,讓女子哈哈一笑道:“柳府臥虎藏狗,真是讓人眼界大開。”

古涵道:“女娃莫逞嘴上功夫,手上見真章吧。看你還有沒有命活著出去。”

女子手指在琴絃上舞動道:“大音希聲!”浩然剛勁,瞬間震斷柳府院內廊道。

無為都心一驚,沒想到這女子修為竟如此之高。古涵身一縮後退十步,只見眼前一張白紙擋在了身前。

古涵道:“臭書生又來搶風頭。”

洛玉郎道:“古涵退,我來。”只見一翩翩公子,一手摺書一手提筆。

那女子見還有高手道:“喲!柳家還有高手,都一併出來讓姑奶奶盡興。”

洛玉郎道:“姑娘,在下放你一馬,你且離去。”

女子道:“笑話!只有本姑奶奶放過你。”隨即琴聲再起道:“天地伏一聲”

洛玉郎銅筆一畫道:“王字,伏牛震。”

無為心頭一震,這...這洛玉郎竟然也是修行者,再觀修為,已是行炁後期。而這女子不過行炁中期,再戰這女子應必敗。

雙招交匯,女子身形後退一步道:“沒想到!你竟然也是修行者。”

洛玉郎道:“修行只是機緣巧合,姑娘你且離去。我可保你平安!”

女子青絲舞動那柄秀劍隱隱出現在琴臺之前琴聲在響:“琴劍蕩九歌”秀劍透著淡雅藍光,如流光星梭,劍後還有剛猛音波。

洛玉郎道:“地字,泰山震!”幽黃地氣,擋住了女子攻勢。洛玉郎銅筆在一揮,女子當場被震飛。喉嚨嘗甜一口鮮血噴出。說時遲那時快,一道白煙起,女子已無蹤。

正是無為出手了,無為隱匿氣息,本想伺機而動。沒成想這黑衣女子快人一步,無為將女子放置創傷為女子運功療傷,女子內淤在雖一口鮮血噴出,女子看了看無為側臉便暈了過去。翌日女子甦醒,無為看了看眼前女子,柳眉星眸,朱唇玉齒,膚白冰肌好似九天仙子一般。看的無為都愣了神。

女子道:“喂!傻大個。是你救了我?”

無為緩過神道:“機緣巧合而已。”

女子道:“我叫允長琴。”

無為拱手道:“貧道無為。”

允長琴道:“你也是修行之人?”

無為曰:“正是,在下師從幽州玉真巖。”

女子道:“道真之人?”

無為曰:“允姑娘是?”

允長琴道:“都是同門,我是交州道真一脈。不過我脈是道真外門。”

無為曰:“姑娘夜刺柳府是為報仇?”

允長琴道:“確實!我本也是雲州之人這柳家屠我允家數十人。我一路逃命至交州,後為高人所救。我拜師學藝數十年,今日方來此報仇!”

無為嘆了口氣道:“其實在下同姑娘一樣。”同病相憐的兩人惺惺相惜。

允長琴道:“無為公子,此前為何不出手?”

無為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姑娘冒失闖入,只是圖一時之快。”

允長琴曰:“我可不那麼想,先殺他幾人洩恨。來日再來一次!”

無為道:“在下此前已探得柳府之高手底細,只是未曾想到那洛玉郎竟然也是修行高手。而柳府還有一位高手,叫御壽千靈左道子,只知此人是隱藏在柳府中的修行高手,其餘一無所知。”

允長琴吐了吐舌頭道:“看來我真是冒失了。”

無為道:“也好,你的冒失起碼也是有收穫的。不如從長計議。”允長琴點點頭,二人你一句我一眼,從復仇計劃再到二人數年經歷。兩個年輕人兩條不相交的線開始走向了平行。

十年心事苦,唯有復此仇,此恨若不解,白首道難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