築基之後是金丹,而金丹數目遠遠不及築基,當然打一開始,就採取一一捉對的對戰方式了。
這樣級別的戰鬥裡,只要那些真人們動作快一點,牧子潤就看不太清楚,所以他只好當做是在欣賞電影,一邊觀看,一邊暗暗琢磨剛剛所見到的築基修士用過的招數。
在這個時候,天色也晚了,修為比較低的修士們,差不多也餓了。
心邑門是管飯的。
這門派雖然女子比較多,可是因為大多數都會那麼一兩樣手藝,尤其是煉器的本事挺強——想想也正常,雖然大家都喜歡走捷徑,可捷徑也不能走一輩子,當然自己也要有底蘊才行。因此弟子們再怎麼奔放,那也都是色藝雙絕,這門派本身呢,也是比較富裕的。
一次大會的基本消耗,根本不算什麼。
還是有心邑門的女弟子們端著餐盤,一個個婀娜多姿地往各個石臺處走去,她們的修為不算高,最多也就築基期,面向的也主要是築基期的弟子,至多不會越過金丹,而元嬰以上的大佬們,則有金丹期的美貌真人踩著祥雲送飯,是下面弟子享受不到的待遇。
九陽門這樣的中級門派,也就來了三位築基女弟子,相貌雖也美麗,但並沒達到極致。
不過氣質還是很出塵的。
當然了,雖然修仙的時候大家都講究個靜心修煉,但卻並不是每一個弟子的定力都很高,在漂亮少女走來的時候,許多都是強裝鎮定,忍不住地就偷眼往她們身上看去——誰讓心邑門的女弟子就那麼與眾不同呢?格外吸引人。
禹天澤面色冷酷地坐在最高處,他作為九陽門的特殊代表,是不會被怠慢的。
所以,沒多久,一位相貌清麗的金丹女真人,就翩然落在了他的身側。
她是來侍奉這些元嬰上人們的。
這位女真人,首先一眼就看到了氣勢凌人的禹天澤,他相貌華美,衣衫華貴,又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孤傲之感,當然引人注意。
不過女真人在看到禹天澤的時候,俏美的面容,卻是微微扭曲了一下,才能露出甜美可人的笑容:“禹上人,我心邑門特備下上好妖獸精肉,還請上人挑選。”
她覺得自己真夠倒黴的,怎麼這回被分配到來伺候這麼個不知道憐香惜玉的古怪上人呢?長得好看有什麼用,不溫柔不體貼不懂得女子的心思,難不成還能寄望嫁給他嗎?簡直浪費時間!尤其是她聽說以前一個姐妹對他親近了些,就差點被他拍出去,真是太粗魯了!
禹天澤冷著臉:“拿過來。”
女真人愣了一下。
不是說以前的姐妹都被轟走了嗎,還以為她只用稍微忍耐一下對方的臉色和惡劣語氣就夠了,難道說……她臉上微紅,在想是不是自己以前誤會了,這位上人只是沒遇到……
“發什麼愣?”禹天澤不耐煩了,“給本座拿過來!”
女真人的遐思在這一刻全被打破,笑容僵住,她現在知道了,這傢伙壓根沒變,是她自己想岔了!深深呼吸後,她才保持住表情,快步走了過去,雙手把托盤奉上:“……上人,請。”
禹天澤一抬手,把牧子潤攬過:“你來看。”
牧子潤心裡有些感動,他剛才也有看清那位心邑門女真人的反應,從中也能推知一二。他家峰主恐怕以前從來沒在這裡用過飯,這回破天荒做了,也是為了他而已。
眨了眨眼,牧子潤低下頭,在餐盤上許多小碟上挑選起來。
心邑門的菜色還是很豐富的,餐盤裡,不同小碟上,妖獸精肉足有三十多種,雖然都不是什麼級別很高的,但無疑都是味道最是鮮美的。在小碟右側還有寶盒,分作數個方格,在牧子潤看來,怎麼看怎麼像前世的飯盒……
牧子潤仔細看過,選出了十來種,大多是禹天澤平時多吃過幾筷的,而他自己,反而沒什麼挑剔。
這樣的舉動被禹天澤看見,眼裡的光芒也變得柔和了些。
被人看重和不被人看重,感覺真是太不同了。
想了想,禹天澤說道:“挑你喜歡的。”
牧子潤抬頭一笑:“好。”
沒多久,就全都選好了,寶盒的諸多方格,也全都填滿。
那心邑門的女真人也發現了禹天澤今天特別好說話,只可惜這好說話不是對著她這樣的美人,而是對著個乳臭未乾的小崽子……
然後她再度甜笑著說了句:“上人請慢用。”
轉過身後,她的臉色一瞬間有點發青。
自尊心都被踐踏了!
直到這位女真人在九陽門其他元嬰上人處得到了極好的反應,才稍稍緩解了她受挫的內心。
她發誓,她一定會把這位禹上人的惡劣行徑告訴給所有的姐妹。
希望禹上人以後永遠別看上她們心邑門的弟子!
禹天澤完全不知道自己再度得罪了一個原本脾氣挺好的女修,也不知道自己以後可能會成為所有心邑門心裡的“拒絕聯姻物件”,他現在只是心情不錯跟自己內定的小徒弟坐在一起,準備和平常每一天一樣,一起用飯。
牧子潤也沒發現那女真人的心思,他照舊把妖獸精肉分好,很乾脆地服侍自家峰主享用。
兩個人一邊吃,一邊繼續欣賞金丹真人們的比鬥。
下一場,是個很冷漠的女修對戰一位彪形大漢,從體型上看來,恰是標準的美女與野獸。
那麼實際情況呢?
禹天澤依舊見縫插針地給小崽子科普:“這一場,男修必敗。”
牧子潤一愣。
果然在下一刻,那女修的身後緩緩飄浮出繽紛雪花,之後她再揚起手臂,將一面寶鏡祭了出來!
只聽得“乒乓”一聲,寶鏡外匯聚了無數冰雪,凝聚成小山一般的形狀,就從那彪形大漢的腦門上砸了下去。
然後,那彪形大漢頭上冒血,就要反抗……又被連砸數下,無奈躺平。
牧子潤眨了眨眼。
禹天澤說道:“這女修雖非輕浮之輩,也要小心防備。”
牧子潤秒懂。
是啊,雖然他上輩子就是個工作狂,也沒時間談戀愛娶老婆,但網路普及他自己也接觸到很多,也因此知道他前世時女子是分為三種型別的。
菟絲花,軟妹子,女漢子。
而現在這輩子嘛,因為修仙就是走獨木橋,所以軟妹子那一項就被劃去了,剩下的不是菟絲花兼職美人蛇,就是女漢子兼職暴力狂,正常點的,有普通人心態的,全都死在半路了。
這麼一想,牧子潤只能再嘆一口氣。
反正跟他沒關係,他現在抱好峰主大腿跟峰主混,準沒錯。
嗯,雖然他是更希望自己能儘快把金手指系統利用好的……到那時候,他也可以讓峰主抱一抱自己的大腿。
就如同牧子潤所想,在金丹級別的對戰裡,兇悍的女修並不是個例,換言之,基本到金丹了還願意跟人血拼的,往往就不再是展示自己動人的體態了。
她們敢打敢拼敢殺人,要有哪個口花花的挑釁,大半都是被揍翻的下場。
而禹天澤,在這時候臉色也好看了些。
每一次都要看到糟心的東西,以前是因為惦記著宗門和明鳶所以一直忍耐著次次參加這種大會,並沒有真正耍起九陽門“元嬰第一人”的威風,可這次他一定要爭取到進入主宗潛修的名額,帶著小崽子再也不回來了!
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樣,金丹期因為人數少,打得也更快,重傷的比例也遠遠不如築基期的大。
禹天澤等了很久,終於等到了元嬰級別的對戰。
這人數,那就更少了。
稍微回憶了一下,禹天澤記得他上輩子的時候,是拖著重傷的身體過來參加的。
那時他是在調養暗傷時,被宗門吩咐參加,雖然有著元嬰中期的實力,卻因為還沒痊癒而只能發揮出七八成力量,更因為全力以赴,導致暗傷加重,境界更加不穩。也是因為這個,再加上一直耽誤的傷勢,才會在大會之後,境界掉落到元嬰初期。
現在想想,可真是蠢爆了。
宗門也好,所謂的師恩也罷,哪裡比得上自己的實力?只有自己變得最強,才能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就算再想報恩,也是揮揮手的事情。
結果他完全本末倒置,才落到那樣的下場。
……打住。
禹天澤停止自己的再度反省,已經想過很多遍了,實在沒必要每次回憶從前發生的事情時就來一次,這樣太軟弱了。
自我埋怨是沒用的,他只需要不再重蹈覆轍。
元嬰級別的戰鬥,更加誇張。
不說是移山倒海,但揮揮手招來一座山峰鎮壓一下,又或者倒出一河之水沖刷一回,再或者讓大地裂開幾個大坑,再或者是做出什麼冰天雪地啊、岩漿滾滾啊之類的效果,那都是小菜一碟。
更別說,還有更多奇奇怪怪的手段,五花八門,比金丹級別的又好看多了,聲光效果也強多了。
沒多久,主持人抽了個籤,顯示出下一場對戰的雙方。
其中一人,就是禹天澤。
禹天澤周身雷芒閃動,整個人化作一道紫光,眨眼間,就出現在了場中。
他負手而立,一身華袍鼓盪而飛,就顯出一種睥睨天下的氣概來。
剛才那麼多的修士裡,就沒有一人,比得上他這樣的氣度。
牧子潤覺得自己被閃了一下,趕緊坐好,準備欣賞自家峰主的英姿。
同時,禹天澤的對手也上場了。
禹天澤看著對面的人,覺得他簡直長得獐頭鼠目,不堪入目,不過在他意料之外的是,這傢伙和上輩子他遇到的對手,居然就是同一個。
只不過,上輩子因為他本身的實力下滑,導致這一場雖然勝利了,卻勝利得很艱難,而現在嘛,卻不一定了。就連他的境界,都比對方高了一重。
對面那位英挺青年其實也覺得自己很倒黴,他就是個元嬰中期,儘管他自己的實力還不錯,可在整個宗門裡,還真排不上一號人物——而禹天澤卻是九陽門元嬰境實打實的一把手。
同為中級宗門,他劉張禾跟禹天澤對上,還能討得到好麼?
更別說他們海江門跟九陽門那是紛爭不斷的競爭對手,禹天澤脾氣又不好,對他鐵定不會手下留情……劉張禾覺得,他已經可以想象出自己的慘淡下場了。
劉張禾心裡發苦,但面上還是很有風度地說道:“久仰禹兄威名,還請手下留情。”
禹天澤冷酷著臉,沒說話。
他當然……不會留情。
哼,這傢伙現在倒是會裝孫子了,上輩子怎麼不見他這麼客氣呢?想起那時候他拖著“殘軀”被這傢伙諷刺得滿頭火,還被這傢伙下黑手打得噎住一口悶血,他就想好好招待他一下。
劉張禾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謙遜服軟造成了反效果——雖說他更不知道自己現在怎麼做都是錯,可前世因今生果報,這見人下菜碟的做慣了,踢到鐵板也是理所當然。
於是乎,對戰開始了。
眾目睽睽之下,禹天澤身上的雷光大盛。
就在下一刻,他右手往前一抓,手指間,就出現了,一柄大錘。
沒錯,他最喜歡用的法寶,形態就是那種滿是稜角的長柄錘,錘頭足有缸口大,而手柄則有三尺長,全由金屬礦物煉製而成,重有千鈞,非神力不能御。
而且,每逢使出時,雷火之力都能順錘而出,普通的法寶被砸上幾下,也只有破碎的結局。
牧子潤有點驚呆了。
他萬萬沒想到,他家峰主用的是這樣的法寶兵器。
這該是……多大的力氣?
不知為什麼,他突然就有了點危機感。
假如他不小心惹了峰主生氣,峰主又一不小心輕輕給他一下……
他嚥了口口水,決定回去得搜搜系統,找個什麼金剛護體神功之類的練一練。
不僅僅是牧子潤,其他的圍觀群眾——其實主要是可能會跟禹天澤對上的元嬰修士們,麵皮都有點發青。他們的身體很強悍沒錯,可是那柄錘子……好像更強悍。
如果跟禹天澤遇上,要怎麼對付?
旁觀人都這樣了,可想而知,那劉張禾見到了,心情又該是如何的驚懼。
他深吸一口氣,綠著臉,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對漆黑的圓球。
然後,他就迫不及待地丟了出去!
禹天澤手臂一轉,掄起長柄錘,就朝著那圓球一砸——
“砰砰!”
劇烈的爆炸聲,沖天而起的火光。
巨錘一出,什麼都退散了。
那圓球的確飽含著強大的能量,但這些能量在面對巨錘的時候,幾乎完全沒有招架之力,就立刻被砸了個粉粉碎碎的,連禹天澤的身子邊兒都沒捱上。
緊接著,禹天澤也沒停下,立刻晃身過去,掄起錘子對準劉張禾又是一通猛錘。
劉張禾剛剛藉助丟出圓球的工夫給自己釋放了數層護照,還穿上了寶甲,可儘管這樣,還是沒來得及閃開,只覺得一股大力撲面而來,整個人被生生砸中,登時倒飛十丈!
禹天澤冷笑了一聲,沒停下動作。
他覺得劉張禾挺逗的,拿霹靂子來砸他這個雷火屬性的修士,以為能拖延多少時間?要知道,這霹靂子根本就是用雷火能量煉製而成,威力很大沒錯,可對他是一點作用也沒有的。
不過也是禹天澤想得簡單。
劉張禾不是不知道霹靂子用處不大,而是他一看到那長柄錘,就知道他不管祭出什麼法寶都只有被打落損壞一途了。
——他就想不明白,又不是煉體的修士,明明就已經有很強大的雷火之力了,怎麼還用上這種野蠻的法寶兵器了?不覺得太凶神惡煞了嗎!難怪禹天澤不討人喜歡!
沒辦法,劉張禾面對禹天澤的連番狠砸,只能感覺到自己的護罩在一層一層地破開,他甚至沒來得及用什麼神通,就被砸懵了。
然後他也顧不得別的,趕緊祭出一枚大印,有厚土之力,想要頂一頂。結果那大印剛剛化成一座土山,就被迎面而來的大錘砸開。他再放出一柄飛劍,還沒發出劍氣,就又給大錘砸了個彎。他還放出一條長綢,想著這回總可以以柔克剛了吧?結果錘子還是來了,只不過那長綢剛剛纏上去,就被錘子放出的雷火給燒了個焦黑……這可真是讓人絕望。
終於,最後一層護罩也搖搖欲墜了,劉張禾能感覺到那種可怕力量在不斷地侵蝕自己,甚至讓他覺得胸悶——終於,在他發現真元也消耗了七八成之後,開口認輸。
“我輸了!”求放過!
他聲音剛落,護罩就碎了。
而那一柄巨大無比的錘子,正堪堪停在了他的頭頂……一尺處。
如果他再叫晚上一點點,他的腦袋也就嗚呼哀哉了。
但儘管如此,劉張禾還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壓力,真是太大了……
禹天澤冷冷地看了劉張禾一眼,收回手來。
碩大的巨錘在他手裡就如同羽毛一般的玩物,輕易地拿來拿去,毫無障礙。在這時,錘子很快縮小,又被他收回了體內。
隨即,禹天澤一轉身,不去看狼狽的劉張禾,也沒有出口說出什麼諷刺的話,而是騰空而起,要回到石臺自己的位置上去。
屬於劉張禾這部分的心結,在他掄了一通大錘子之後,就已經全都解開了。
一片寂靜。
良久,才有以前跟禹天澤對戰過的修士鐵青著臉說道:“呵呵,禹道友實力又精進了,真讓人自嘆弗如啊。”
另外一個同樣被揍過的麵皮發黑:“……看來禹道友這回必定能入前十。”
還有個嘴角一抽:“是啊,的確不凡,哈哈。”
但不管怎麼說,大部分人的心聲大約就是……“希望不要再與我遇到”罷!
禹天澤回去後,就看到小崽子急急忙忙站起身,對他說了句“恭迎峰主,峰主辛苦了”的話語,他剛才揍得很痛快,現在看到有人迎接,心情也很舒坦。
他仔細看了看,發現小崽子的眼裡並沒有懼怕,也沒有諂媚,而跟以前沒什麼不同……頓時有點高興。他想了想,冷冷地說道:“哼,不值一提。”
牧子潤頓了一下,然後禁不住笑道:“峰主自然最為厲害,願峰主逢戰必勝!”
禹天澤神色舒緩些:“承你吉言。”
後面的又打了幾場,屬於晉級賽,那些元嬰上人們打得很熱鬧。不過也許是因為先前有禹天澤那麼一手狠掄猛砸,後續人士對戰起來,相較而言就要平淡很多。雖說武力值也都很高,術法也都很威風,可還是並沒有哪個能比得過禹天澤的威風。
牧子潤看著看著,也都覺得索然無味了。
他想著,難怪他家峰主總是興趣缺缺的,這真是沒什麼意思的。
大概過了幾個時辰,第一輪都打完了。
禹天澤一一看過,心裡也覺得奇怪。
本來在他的記憶裡,跟九陽門競爭激烈的幾個門派裡,還是有些好手的,但怎麼這回全都看完了,印象裡的幾個也都瞧過了,但是都覺得……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厲害?以前對付起來特別困難的幾個,這時候看起來,好像也不是打不過的樣子。
事實也跟他看出來的差不多,禹天澤接下來的第二輪,就遇上了上回把他打得很狼狽的一位乾易門修士,同樣被他幾錘子給掄下了場。接著第三輪,第四輪,他還真應了牧子潤“逢戰必勝”的祝願,就沒有落敗過。就連曾經也闖進了前十的中級門派裡比較強大的一個門派的首席弟子,也落敗在他手下。
禹天澤迴歸後,看著自己的手掌,略為怔了怔。
如果說對上第一個對手時將其大敗,已經稍微解開心結,再往後連連遇見曾經讓他付出很大代價的對手們,又連連擊敗對方,就讓他有點麻木了。
禹天澤覺得,他似乎又明白了一點什麼。
這輩子和上輩子……真的是完全不一樣了。
他從來都很自信,現在他也許可以更自傲一點——真正的自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