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衙門。
一行人陸陸續續的離開。
現場只剩下了我與何萱還有那個女人。
那女人本想拉扯何萱，叫她回家，我則是在第一時間擋在了何萱面前。
“你還想怎樣？”
女人眸子直直的盯著我。
莫說我已經答應了何萱要保護她。
即便沒有，再親眼見證了他們的暴行後，我也不可能再讓這個女人將何萱帶走。
“你要是不想下半輩子都坐在輪椅上生活的話。”
“就有多遠滾多遠，別碰何萱，以後也別再過來找何萱。”
我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你最好別認為我是在嚇唬你，不然你一定會後悔。”
實話實說。
在遇到這對夫妻之前。
我以為，我的父母就是這世上最絕情的人。
他們生了我，卻不養我，甚至這麼多年過來看我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但在見識了這對夫妻之後，我才恍然發覺，我的父母，好像也沒那麼糟糕。
他們雖然沒有在我身邊照顧我。
但至少他們沒有將我打的遍體鱗傷，還讓我一直無需為了吃飯穿衣發愁。
女人許是感覺到了，我真的會說到做到。
她最後只是狠狠地瞪了我跟何萱一眼，就灰溜溜的跑走了。
等她離開。
我轉身看向何萱。
何萱的眼睛紅紅的，人也呆呆地，明顯是受了刺激。
其實仔細想想倒也能夠理解。
除卻她是個要強的人之外，她還是個女孩。
女孩比起男孩，終究還是多了一分愛美的天性。
之前不論發生了什麼，她都會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就是怕自己那些醜陋的傷疤被人看見。
可在今天，她卻像所有人展示了自己最醜陋的一面。
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茫然的看向我。
“先去超市取東西，然後咱們一起回家。”
我不知道怎麼安慰她，也不知道怎麼才能撫平她身上的傷。
因為，我自己也是一個遍體鱗傷的人。
何萱輕輕點頭，一聲不吭的跟我往前走。
我們先是去了剛才的超市。
超市的大姐並沒有管我要賠償什麼的，還特意問我，我們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沒有隱瞞，也不想隱瞞。
我的經歷告訴我，人言可畏這話，並非只是說說而已。
如果不想被人潑髒水被人指指點點的話，就必須要在第一時間將髒水潑回去。
至於旁人如何評判這件事，那就不是我需要管的事兒了，反正我自己是問心無愧。
而等聊完。
我就從旁邊取了個購物筐繼續去買剛才還沒買完的東西。
何萱似乎直至此刻才終於回過神，在看見我又要去拿那些在她口中毫無用處的護膚品時，還是忍不住想要開口阻止我。
而我嘴要比她更快。
在她出聲阻止我之前，我搶先道：“我們今天在人家的超市裡打架，肯定影響了人家的生意。”
“人家沒找咱們要賠償，那是人家心地善良。”
“但咱們可不能做沒良心的人，多買些東西多讓人賺點錢，就當是咱們給大姐的補償了。”
何萱的眼神裡雖然還帶著幾分猶豫的色彩。
但最終她還是放下了那隻本來要攔著我不叫我拿東西的手。
在超市裡選購了一圈之後。
我又帶著何萱去了水果店和菜市場簡單的買了些東西，用來補充我的冰箱。
等到該買的東西都買完。
不止車把已經被掛的滿滿當當，車後座也堆了不少東西。
而這也就導致，我們兩個只能步行回家。
夕陽西下。
我推車走在前面。
何萱亦步亦趨的跟在我的身後。
她的手裡還提著一根超市的大姐塞給她的冰激凌。
何萱好像從來沒吃過冰激凌。
大姐把冰激凌遞給她時，她小心翼翼的樣子，就像是捧著什麼稀釋珍寶一樣。
甚至到現在，冰激凌已經有了融化的跡象，她也仍舊沒有要張口咬下去的意思。
我覺得好笑的同時，心裡又生出了一股異樣的感覺。
不知道是我生活的環境如此，還是在東北都是如此。
即使是在我長大的那個不知名的小鎮上也很少見到重男輕女的現象。
甚至女孩的地位相比於男孩還要偏高一些。
而我從小到大，看見最多的都是被寵的無法無天的姑娘，鮮少見到何萱這麼敏感卑微的丫頭。
她就好像是流浪的貓狗一樣，一直以來都小心翼翼的活著，生怕會有什麼猛獸從角落裡衝出來把她吃掉。
我突然有些抑制不住的想要知道她從小到大的經歷。
我想知道，她究竟為何會變成這樣。
可是話到嘴邊。
我仍然還是沒能問出來。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是我小時候我媽教我的道理。
我不喜歡別人打聽我的事，何萱應該也是如此吧。
待我回過神。
何萱仍舊還在盯著手裡的冰激凌。
我無奈搖頭，提醒道：“趕緊吃了吧，等會化了可就吃不到了。”
何萱舉頭看了我一眼。
不知道是我的錯覺還是怎樣。
她的耳朵好像跟原來的顏色不太一樣了。
而經過我的提醒，她似乎也終於意識到捧在手心裡的冰激凌不是珍寶而是食物。
她小心翼翼的張開嘴巴，伸出舌頭舔了一口，眼眸中頓時浮現出清晰的驚喜色彩。
而見她開心，我也忍不住扯開嘴角。
“好吃麼？”
“嗯！”
何萱難得帶著笑顏衝我點頭。
我認識她那麼久，好像還是第一次見她笑，不禁有些晃神。
實話實說，何萱的長相併不差，只是瘦弱了些，又因為臉上的傷痕太多，遮蓋了自身的容顏。
而見她笑起來的那一刻，我竟開始有些莫名的期待，她臉上的傷痕好了之後，她究竟會展現出怎樣的容顏了。
許是見到我發愣，何萱眸子裡閃過一抹疑惑。
“怎麼了？”
“是我臉上有東西嗎？”
“沒，沒有……”
我回過神，感覺自己的臉有些發燙，連忙岔開話題道：“你喜歡吃冰激凌，我們以後就經常過來買。”
怕她拒絕我，我連忙補充了一句：“聽說大姐買冰激凌機器的時候花了很多錢，生產冰激凌需要成本也不少。”
“如果總是沒人買的話，大姐保不齊就不會繼續做了，我們以後再想吃也吃不到了。”
“所以，我們還是要經常去捧場，大姐能賺到錢，我們也能一直吃冰激凌。”
小丫頭果然沒有反駁我，只是默默地在我身邊走著。
我心裡不自覺的生出歡喜滋味。
覺得日子一直這樣過下去似乎也挺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