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靈均看進他的雙眸,他十分的激動,手下勁道捏得她生疼,“裴景奕你放開我,我沒騙你”

少年哪裡肯聽,只是自己喃喃咬牙:“可惜你再怎麼討厭我你也是我的”

說著一把將她從水裡撈了 出來,不顧她腳路踢打,按住了抱住。

少女大驚,張口喊了聲慧慧,又不知是什麼東西塞到了口中。

她只驚恐地看著少年,他烏髮如墨,還是那一張臉,可卻變了一個人似的。

他將她放了床上,帶著水漬也不管不顧,鳳靈均瞪著他,她渾身赤裸,手腕被絲帶磨得生疼。

裴景奕開始脫衣服,他唇邊甚至是帶笑的,可這種變態的笑臉在她眼中

只只是無盡的醜陋,明明還是那張臉,明明是。

她看著他全身赤裸,又從枕邊摸出一把匕首來,刷地抽出來釘在床頭,然後扯出了她口中的手巾來,覆在了她的身上。

“誰過來誰死””

“你…

鳳靈均咬緊銀牙,伸腿踢他:“你不是裴景奕”

少年笑,輕柔的摸著他的臉:“我當然不是他”

他無比憐惜地啄著她的唇角,按住她腿的手勁道卻大,捏得她很疼。

鳳靈均雙手舉在頭頂,餘光當中瞥到了那鋒利的匕首。

正是分神,少年卻已經扶著她的腰將自己送了過去,她悶哼一聲,只覺得疼痛,皺起眉頭來。

裴景奕當然不懂她為什麼不像他那樣舒服,還難過的模樣。

這是在裴家,少女咬牙挺住。

少年低頭咬著她的臉一口一口的亂啃著:“以後也是我的,不許再看裴景奕,一眼也不許!”

手腕的力道一下鬆開了來,鳳靈均手上維著的髮帶到底是被匕首割開來,她也顧不上哪裡割破了,蓄力在右掌上面。

“喂”她放柔了聲音叫他:“你不就是裴景奕?”

少年一抬眸,剛一開口,她揮臂一拳,正打在他的頭上,兩眼一翻就從她身上栽了下去。

他昏過去了。

少女右手腕被匕首劃了兩道,正流著血。

少年渾身滾落在旁,她回手拽下匕首,恨不得一下結果了他!

她恨恨看著他,猶緣片刻一刀劃開被單,跑在他的旁邊將他捆了個結結實實。

外面頓起腳步聲,她嚇了一跳,只聽慧慧的聲音又在屋裡響起:“小郡主,你叫我了?”

她鬆口氣:“還不過來?你來得可真夠快的,怎麼沒在我死了之後水來啊”

小丫頭見她語氣不對,趕緊跑進裡間來,少女赤裸著身體坐在床上。

鳳靈均只氣得頓罵:“快給我衣裙拿過來"

她生來敦良,趕緊去拿,回來這才看見床上的血漬:“小郡主你受傷了〞

說著這才發現裡面還有一個被捆著的少年,後知後覺地驚呆道:“裴小公子怎麼了?”

鳳靈均伸手讓她給手腕處纏上布條,趕緊穿上衣裙:“聽著,你趕緊去淮備馬車,然後再回來尋我,咱們拿被單給他纏上,帶回王府”

王府的馬車也在裴家的後院,並帶著王府的四名侍衛,慧慧懂了趕緊去辦。

鳳靈均這會兒才覺得手腕被匕首劃得疼痛,她左手扯過被單,將男人捲了卷,看著他已經平靜下來的臉,磨了磨牙。

這個絕對不是裴景奕。

可是回想那第一次,好像還真就是他。

現在怎麼辦,裴家兄弟還隱瞞著這個事實,隱患極大。

她特麼要退婚,這小子也不能便宜了他去!

不大卸八塊也得大刑伺候著,我呸!

——

馬車頓時停了下來,裴景奕被捲成一卷就躺在她的腿上,車內狹窄,沒有足夠的空間放他,她揪著他胸口處的被單讓他枕著自己的腿,看著他怔怔出神。

這剛出了裴家,前面突然有人大喝一聲,抓住了韁繩。

車下兩方人就對峙了起來。

慧慧挑開了車簾,叫了起來,“是裴二公子!”

鳳靈均抬眸,她已經護在了身前,雙臂展開擋住了裴無暇的目光:“二公子要幹什麼?我絕對不會再讓你們裴家人傷到我們小郡主的”

她兩指在少年臉上劃過,隔著慧慧瞥著車下的男人:“你什麼意思?”

裴無暇一下跳上馬車,在慧慧身前半蹲著,彷彿沒有看見弟弟一樣。

“小郡主又是什麼意思?都這個時候了,再回王府不合適吧,有什麼事情好好商量,總有解決的法子的”

鳳靈均對著他舉起手臂,讓他看見手腕處的布帶:“你們家裴景奕可真有意思,明明是一個人,偏偏又是兩個人的行徑,他傷我至此,必須帶回王府,說明緣由,責罰在先,退婚在後”

裴無暇點頭:“他從小有病,我們隱瞞小郡主也有不得己的苦衷,婚事不是玩笑,還應當再好好想想”

她輕哼出聲:“還有想的必要麼,做人需要坦誠,你裴家兄弟欺騙我在先,如同騙婚,我當不應”

他也不強求,後退一步單膝跪地,揚著臉說道:“我剛要去你房裡找你,顧家姑娘的案子有進展了,眼看禁夜了,有人在寶玉商行典當了她的耳環,花顏秋後問斬的訊息一放出去,我就知道他很快會將東西脫手,不知小郡主可有意隨我去一趟府衙?”

鳳靈均下意識看他,她指腹之下的人卻突然睜開了雙眼。

裴景奕咦了一聲,她即刻低頭,對上他迷茫的眼。

“我怎麼給我綁上了?二哥?”

“你真的想不起來了?”

鳳靈均看著他,臉色奇差:“剛才發生的那麼多事情都忘記了?”

裴無暇看弟弟醒了過來也放了點心:“他本來就是一個人,兩種人格,這個才是原本的裴景奕,你怎麼對他都不公平,因為根本不是他”

她頓惱:“那個裴景奕呢!”

見她知道了自己的缺陷,少年大驚失色,雙唇動了動卻半點聲音也沒發出來。

裴無暇還待要勸,從身後走出裴涼珩來,他站了車邊,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小郡主可先和無暇去府衙查案,景奕就先押在裴家後院,放心,等你回來會押著送入王府,決不食言”

他一開口,鳳靈均頓時背過手去,不再碰觸少年:“好,裴將軍我信得過”

說著對慧慧使了個眼色,小丫頭不情願地讓開了身子,裴無暇即刻上前傾身抱過少年。

裴景奕在哥哥的臂彎當中看著她,神色哀傷得很。

裴涼珩這個男人,在她的心目當中,才是真正的男人。

她莫名的相信他說出的每一句話,不多一會兒,裴無暇送回少年又趕了回來,府衙大老爺見了她們自然是十分恭敬。

那倒賣耳環的人,也的確就是殺害小九的真兇,先奸後殺,倉促之時扯落了她的耳環,起先一直沒去典當,後來聽聞那花顏在牢裡受了罪己經承認了罪行,就要秋後問斬了,這才現身。

審訊也很順利,花顏洗清了嫌疑。

鳳靈均看著那兇手只覺得更為心痛,她在府衙坐了一會兒,培育下去領花顏了,半晌也不見回來。

盛雪陽還託她顧看著,自然不能讓他受罪,她平復了心情,便親自動身去地牢。

小衙役都認得她,領著她走得飛快,裡面都是犯人,各種味道混合著十分刺鼻,她來過兩次,就在門口等著。

眼看著兩個人都快要走到,總算鬆了口氣。

少女剛要現身,忽然聽見裴無暇在前面的腳步聲停了下來:“這次你還能出去算你命大,好好做你的小倌,我剛才與你說的話千萬記住了,有些事情就別惦記了”

她連忙掩住身形,花顏的聲音顯得十分低落:“是”

裴二嗤笑一聲:“我既然能讓你生便也能讓你死,你也別怨自己倒黴,我們裴家碗裡的肉,是誰都能想的麼”

鳳靈均眯眼,瞬間小九死後的那些事情都浮現在了腦海當中,顯而易見,花顏這場牢獄之災,明明就可以避免,就是他一直在誤導想置他於死地。

就是因為他曾挑逗過自己。

她背靠著牆邊,耳中捕捉著兩個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也並未發出一點聲響。

三人走了過來,裴無暇起先也沒發現她,只是剛一走過,頓時回眸。

花顏也才看見了他。

他身上還是因服,裴無暇笑道,“怎麼到這裡來了,怪髒的,花顏我會送他回去,你就放心吧”

鳳靈均笑,抱臂而立:“不勞二公子了,這個男人我要帶回去”

他臉色頓變:“帶哪裡去?”

花顏也瞪大了雙眼看著她,他這些日子清瘦了不少,此時一看,更覺憐惜動人。

她很認真地看著他,對著花顏打了個響指,“自然是王府,這人我要了”

說著示意花顏跟上她的腳步,率先抬腳。

鳳靈均再末回去裴家,她也果然帶著花顏回到了王府,母親是不管她這些事情的,柳如意和雲霓卻因此時產生了分歧。

這麼個男人倘若留在了王府,那就是她以後的男人備選了。

這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回去時候人都已經睡下,又都叫起來的,花顏直直跪在前堂,如墜夢境。

鳳靈均也不解釋,說想出銀子給花顏贖身。

鳳柔很累,只是問身邊兩個男人,柳如意自然支援的,從小她想要的東西就沒有得不到的,這也跟他的寵溺有關。

此時她婚約在身,要的是一個男人,他也應了。

雲霓卻是不願,勸著鳳柔說是要顧及裴家的臉面,不提起裴家還好一點,一提起來鳳靈均哪裡肯依,一臉的憤慨。

她還不大懂掩飾自己的情緒,鳳柔都看在眼裡,見女兒堅持,便點了頭,將花顏安置了下來,只等去老鴇那裡給些銀錢,這事情就算了了。

鳳柔怕她辛苦操心動了胎氣,只勸慰著,鳳柔知道女兒有事瞞著她,將他和雲霓都打發了去,這才將鳳靈均叫了身邊來。

鳳靈均露出手腕處的傷來,將這奇怪的裴景奕都講給了母親聽。

鳳柔是從現代過去的人,當然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倒沒覺得多驚世駭俗,只裴家對著女兒這種勢在必得的姿態讓她有點不高興。

也不知這孩子什麼時候能長大,才能真的拿捏住男人。

幸好她天生的,打骨子裡面就驕傲得很,既然如此,也合該讓他們吃點苦楚。

她讓女兒靜觀其變,這兩日不要出門。

鳳靈均也聽話,三日未出大門半步,王府一切照常,所有的所有都表現得跟往日一樣。

第四日,裴涼珩帶著裴景奕上門了。

這一次,裴無暇沒有跟來,鳳靈均站了母親的旁邊,看見少年的時候心裡狠狠地抽了一下。

他比起前兩天分開的時候,更加的不像話。

雖然已經去了繩索捆鄉,可他跪在堂前,整個人一看就是軟弱無力的,裴涼珩只說等了三日鳳靈均未歸,便將禍端裴景奕送了過來。

少年聲如細蚊:“請殿下責罰,都是景奕的錯”

裴涼珩的語氣淡漠,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他三天不吃不喝,可另個也並未現身,小郡主隨意責罰,裴家絕無二話”

他絕口不提花顏的事情,鳳靈均的注意力一直在少年的身上,她心裡清楚,那個裴景奕和這個並不一樣,處罰他有什麼用。

正是暗惱,少年跪著跪著突然就一頭栽倒了。

慧慧在旁傻眼看著,鳳靈均看著母親,流露出憐惜之意來,鳳柔瞥了眼一旁的小廝,淡淡說道:“還不給裴小公子扶到後院好生照顧著”

他應了聲,趕緊叫了人來一起動手。

鳳靈均還惦記著退婚的事情,扯了母親的袖口提她,可惜她並未開口。

婚姻大事,當然不能像過家家一樣玩笑,她給女兒挑選的男人,也該擔當得起。

裴涼珩只說隨意處置,隨後就走了。

這少年卻是被他大哥丟在王府裡面了,鳳靈均再不願意,可也是不能看著裴景奕這副模樣的,鳳柔讓人請了御醫來給他號脈,提及這樣的病症,極其少見。

裴景奕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次日的一早,外面鳥語花香,他能聽見虎虎生威的練劍聲音,想要爬起身來檢視,卻是沒有半分的力氣。

臨來之前,大哥裴涼珩就問了他,到底想不想要小郡主做家妻,他當然想。

他又說,那便只能用苦肉計,還得看宛平王是什麼樣的態度。

也不知是不是慶幸,他竟然被留了下來。

床邊的矮桌上面,放著湯藥。

他掙扎著坐了起來,從視窗處能看見鳳靈均來回舞動著長劍,俏麗可愛。

她挽著劍花,步態輕盈,他唇邊剛扯開一點,忽然瞧見一人雙手捧著手巾上了前,那男人模樣清秀,眉宇之間盡是疏離之色,可不正是小倌花顏麼!

少女顯然是剛練完劍,順手接過他手裡的手巾擦了擦汗,這才收劍。

少年手一抖,裝湯藥的碗就啪啦一聲掉落在了地上,碎掉了。

外面兩個人就在窗外,似乎也聽見了聲響,鳳靈均叫了聲慧慧,小丫頭就跑進了來。

“怎麼了這是?”

“沒事,叫你們小郡主過來。”

裴景奕無力躺倒,慧慧也不敢怠慢,急忙到外面去叫。

不多一會兒,鳳靈均走了進來,他一眼就瞧見她身後亦步亦趨的男人,看著她眼淚就忽然掉落了下來。

少女怔住了:“你哭什麼?”

裴景奕聲音不高,哽咽道:“小郡主只知道那個裴景奕兇悍,卻不知我多羨慕他,平日也好過懦弱,他的過錯我都擔著,只因他就是我,現在小郡主有了新歡,卻將那些事情都忘記了嗎?”

這樣的話半真半假,鳳靈均也是糾結,當日再怎麼不對,這兩個人也是同一具身體,與她有了親密的關係。

惱雖惱,可這人一副柔弱之態,的確讓人憐惜。

卻也不知如何是好。

母親顧全大局,她也不傻,自然知道這婚事輕易都解不得,不過就是拿住他裴家的錯處,掂量掂量罷了。

想要開口安慰安慰,也不知怎麼說才好。

鳳靈均掩唇咳嗽了兩聲,掩去了些微的不自在,她仔細看著少年,後知後覺地發現,想要區分這兩個裴景奕,其實很簡單。

她第一次遇見的,就是那個變態裴景奕,第二次遇見的就是這個柔弱裴景奕。

在書院裡面,放箭射殺齊錦鈺的是變態,與裴無暇對抗,非要她帶著那塊玉的,也是他,而早前,換走她的紫玉的還是他,到最後與她圓房的,都是他。

少年伸手拉過她的手就按在自己的心口處:“你只知道他這樣兇殘,可我知道他和我一樣一見你就歡喜,眼裡也只有你”

這樣直白的話,除了齊錦鈺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跟她說。

鳳靈均定定看著他,心亂如麻。

她相信他說的話,是發自於真心。

可是……花顏一言不發,只管在旁站著。

她都答應了花顏要帶他出去見她,這會兒時辰不早了,剛好逃開。

少女一本正經地看著裴景奕:“你先就在這養病吧,過兩日身子好些了就回裴家去,我還有事出去一趟”

說著,也不等他回答,腳步飛快。

裴景奕眼看著她去到了門口,還回頭對花顏皺著眉頭,叫他快走。

兩個人的背影就逐漸消失在了眼中,他呆呆看著帳頂,只覺得酸澀無比,不由得喃喃自語,一個人就發起呆來。

“大哥,二哥,你們說我怎麼辦……”

鳳靈均和盛雪陽華約在戲院,還是二樓上面的包間,她帶著花顏走進,引來側目無數。

盛雪陽自然是盛情款待,般勤不己。

她們讓花顏坐下,他也坐了,說起這場災福,也是無安之災,只沒有說破。

鳳靈均只在旁抿著茶水,很少說話。

花顏坐了她的旁邊,也是表情淡漠,只有盛雪陽話最多,從不冷場。

高臺上面名角唱著名戲,都是以前柳如意帶著她看過的,鳳靈均只覺無趣,站了高欄前面,俯身看著下面形形的百姓。

說也巧,真就看見了一個熟人。

齊錦鈺!

他也看見她了,於是,目光就糾纏在了一起,他不捨得分開,手裡也不知提著什麼東西,就傻傻站在了樓下。

鳳靈均對他揮揮手,示意他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她手腕上面的布條似乎引起了他的注意力,少年站了片刻突然上了樓來。

鳳靈均還在和花顏講著那些並沒有太多意義的話,鳳靈均沒有興趣偷聽,也就站了未動,不多一會兒,齊錦鈺就提著紙包到了面前。

他與她一起依靠在珠簾前面,低頭看著大戲。

鳳靈均百般無聊,彷彿已經忘記了那些關於齊家的所有不愉快一樣:“你拿的什麼?”

齊錦鈺晃了晃紙包:“我大哥最愛吃這裡的甜品,過米買點”

甜品?齊雲白有一個毛病,那就是心情不好的時候愛吃甜品,不喜言辭。

她回眸一笑:“不是快成親了嗎,怎麼了?”

少年若無其事地笑笑,卻不再看著她的臉了:“婚事己經解除了,那什麼才女小姐的,競然是騙子,二哥都差點著了她的道,現在已經送官府去了,據說坑了我家一筆聘禮,不吐出來是要受大刑的”

這……太離譜了。

鳳靈均尷尬地笑笑:“所以你大哥又病了?”

他一眼瞥在她的傷處,伸手執過她的手腕,在懷裡拿出她曾經送了他的帕子來綁在了上面。

少年動作輕柔,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正是這時候,花顏聽見外面有說話的聲音走了出來,盛雪陽急巴巴地跟著他,齊錦鈺不經意地瞥著他,一下就得愣住了。

像他的哥哥。

他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鳳靈均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