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在她旁邊小心的說了幾句話,鳳靈均卻有些懵了。

當然,她知道不光是裴涼珩抗拒和南越聯姻,天樞的大將,當然不能讓她們帶走,可不管怎麼說,紫玉突然出現,就成了她送人家的定親信物,裴家突然就變成了她的未婚夫。

緊接著,便是臨時起意的擬製,南越公主已經有點失態,突然離場了,聖旨隨即下到,裴涼珩雙手接下,群臣齊呼萬歲。

鳳靈均猶在夢中,見四下沒有南越的人了,這才走到裴涼珩的身邊米,少女仰著臉,看著男人手中的聖旨,小心翼翼地求證:“裴將軍,這是權宜之計,對吧?”

她的婚事,母親不在,小皇帝怎能做主,一定是權宜之計。

尤其是剛才,她還信暫且且地撇清關係,怒斥裴家老二,這時候突然變這樣子感覺十分微妙。

本以為他會點點頭,亦或是和她解釋一下緣由,不曾想男人薄唇輕啟,低頭在她耳邊低聲低聲說道,“望回去稟明宛平王,裴家軍隨意編拆,裴家忠於小郡主一個人,此乃聘禮”

這一幕,看在別人眼裡,又覺十分親密。

四目相對,小皇帝托腮嘆息。

鳳靈均只管在旁邊著急,擠了他旁邊的位置坐下了。

嘆氣,嘆氣,還是嘆氣。

她瞪眼,伸手捏住他的一邊的臉蛋:“小叔叔你倒是想個法子呀!

小皇帝伸手去拉,拉不開,也指住她的臉。

“快點放開我,我沒有法子了

聖旨都下了,什麼叫朕你懂得嗎?那就是金口玉言,沒得收回來!”

少女失望地鬆手,扁嘴道:“我的婚事小叔叔私自定下了,看我娘明日麼收拾你!”

他推手,無幸道,“紫玉那樣的東西,都被你送出去了,誰知道到底怎麼回事,我以為是宛平王許的,現在她有時間收拾我,還不如想想現在怎麼辦”

鳳靈均推開案上東西,伏在上面:“我不管啊,我才不要裴家這樣的未婚夫”

小皇帝斜眼,露出一絲孩子氣來,大殿之內只有她們兩個人,也就摒棄了一切規範禮儀,只管看著她鬱悶的臉幸災樂禍地偷笑。

她兩頰微鼓,臉上還有些許的迷茫。

他難得空閒,拿著筆胡亂在宣紙上面來回的塗抹著:“裴家有什麼不好,要知道,他裴家軍一直不肯重新編制,你小叔叔很是頭疼呢,你要是能一口氣將他吃下,軍權可都能收回來為我所用”

他在紙上畫的一個圈圈當中,寫上個大大的裴字,狠狠一筆又叉掉。

鳳靈均拿過來撕了個粉碎:“什麼啊,你沒看見裴涼珩和那南越公主眉來眼去的,一看就知道有舊情,別人的東西,我才不要”

小皇帝白了她一眼:“你貴為我國郡主,以後不喜歡他了休了就是,天下男人多的是,不是還能換麼”

這話說的也不無道理,可怎麼聽怎麼彆扭。

兩人正在殿內大眼瞪小眼,得了訊息的宛平王已經返回到了皇宮,也不用人通告,停了軟轎,直接就找了過來。

一聽見外面的侍衛告知說宛平王到了,鳳靈均立即站了起來,回頭一看,小皇帝也靠在自己的身邊站好了,不多時,鳳柔走了進來,她屏退所有要跟過來的人,門窗緊閉了,這才緩緩走了過來。

小皇帝先扯開笑意,故意呆萌笑道:“宛平王來了”

鳳柔裙角飛揚,幾步就到了眼前,一轉身就坐下了:“怎麼回事?突然就擬旨賜婚了,靈均的終身大事,可馬虎不得”

鳳靈均重重點頭:“是呀,裴家突然拿出紫玉來南越公主的求婚,這兩國聯姻也不能這樣了結,且不說軍權流落,我才多大可不想這就定下”

小皇帝也將當時情況說了一遍,鳳柔伸手將女兒招到面前,她一下一下輕經理順者她的衣襟,柔聲問道:“你怎麼想的?

鳳靈均當然不想訂婚了:“我不知道,裴涼珩說聘禮就是隨意編制裴家軍,軍權隨我支配,忠於我。可他也不喜歡我,娘不是總說男女之間,總要兩情相說的,不然以後會吃苦,女兒現在還小,不想成親”

鳳柔定定地看著自己女兒,卻驚覺時光飛逝,歲月無情。

小姑娘一臉的不知所謂,她仔細拉了過來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一開口便是語重心長。

母女相互依偎著,她長大之後,母親一直忙於政事,更多的時候她都是柳叔叔在帶,一晃幾年過去了,小小的小不點,長成了嬌俏少女了。

這話我早就想和你說了”長公主輕聲說道:“齊家不適合你的成長,你現在還小,也不懂得感情,齊家大公子常年病著,又帶著文人的傲氣,雖然有些才情卻是迂腐的,你喜歡的不過是他的一點皮相,若整日給你放他面前,怕你都不知道手腳往哪裡放去了”

她又道:“他家老二處事園滑,偏於算計,早先不知那女子身家的時候,還躊躇猶豫,一旦有了眉目立即轉投了桃技,至於錦鈺麼,他倒是個好孩子,可惜實在沒有主見,事事聽從於她母親的安排,不能長久”

鳳靈均驀地抬眸,聽見母親又道:“反觀裴家,長子裴涼珩是非恩怨都分得清清楚楚,他心中有國有家,重情重義,若能交心,必然錯待不了,他底下兩個弟弟,這兄弟三人,若能征服,也算有福氣”

她當即搖頭:“不好,娘說的不對”

鳳柔笑,一眼戳穿女兒的心事,用力擁了過來,抵住她的額頭:“別以為是因為軍權,娘才這麼說的,不用賜婚。娘遲早也能將裴家軍改編了,別人都有槍炮他赤手空拳,就不信他不動心,裴涼珩既然提及了改編,也是識時務,娘才捨不得女兒受苦,你喜歡就定下,不喜歡娘再想想辦法”

鳳靈均還是懨懨的,她少女之心,本來對感情的事情都是新奇的,懵懂的,無限憧憬的,可惜剛露出了一點小小的火苗,就被人指斷了,更甚至於定下了婚事,實在高興不起來。

鳳柔當然知道不能激進,便也不輕不重地說了她幾句,叮囑了小皇帝些別的事情,這才接了鳳靈均出宮。

夜色已晚,母女回到王府,立即就分開了來。

鳳靈均想著母親的話,回想和齊家的那些所有事情,還有裴家那三個人,更是心亂如麻。鳳柔也是心事重重,這幾日的功夫,她心中已經有了無數的猜想想,不敢開口。

雲霓一直等著她,一問,說柳如意早就睡了。

她心中煩悶,讓他將那南越的賀禮送過來,男人去的快回的也快,陪了她大日,卻也怎麼不夠。

鳳柔留下小廝,卻讓他早早去睡,半分留他的意思都沒有。

且不提雲霓怏怏離開,鳳柔讓人去打熱水準備洗漱休息,這兩日日子還算平穩,也沒有太多的反應了,她站了桌前,開啟長匣子,發現裡面是一幅卷軸。

若是普通的名畫,也不會那樣說。

她輕輕撫摸著畫身,半晌也沒有動手開啟。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小廝在屏風後面回道,說熱水打好了,她這才緩過神來,一點點鋪開畫面,秀美纖細的十指一點點將那滾著金邊的畫軸點開,從上而下,展現出來的,是一個男人的畫像。

他身穿金絲軟甲,手拿面具,騎在高頭大馬上面,那俊美無瑕的臉上並無半分笑意,冷峻的目光當中也不知遙望著什麼⋯⋯外面敲門聲頓起,她心一驚,剛一鬆手那面軸便自動捲上了。

鳳柔心中難以平靜,將長匣子蓋好,這才回頭,心如涼水,卻又不知哪裡滾燙著口氣,無處發洩。

“誰在門外?”

“是我”外面正是柳如意的聲音:“開門”

“去開門”

她扶住桌面,這才穩住身子。

小廝過去將房門開啟了來,男人就依靠在門口,他披著件寬鬆的袍子,下身中褲也光潔得很,似乎才躺下不久,根本沒有褶皺。

鳳柔抬眸,見他一副風流之態,只當什麼都沒看見:“怎麼?找我有事”

柳如意籲出一口惡氣,挑眉道:“我看我若是再不來你面前晃一晃,都給我忘了吧?殿下一向冷血,可我卻極其念舊,十五年了,好容易在王府站住腳了,還得保護好我的地位不是?我不管別個,今天就跟你住”

她定定的看著他:“就為這事?”

他點頭:“嗯哼”

她隨即起身,走到屏風後面洗漱,男人果然自動跟了進來,不用猜也知道這會必定是上了床等她,一會還得糾纏著來回的做。

視窗處,月光傾瀉進來,她磨蹭了一會才走回床邊,他裸肩在外,鎖骨之下精瘦的線條一直延伸到褲子下面,他一手放在身側,滿眼含笑,卻是風情無限。

鳳柔撫額:“這是美男計麼”

男人笑,對她勾指:“自己說,都多少天不讓我近身了,還不快點過來?”

她緩緩解開裙帶,無視掉他的臉:“別鬧”

不曾想裙子還未脫下,柳如意卻是一下跳了起來,他踩著鞋,兩步到了她的跟前一把將她抱住,狠狠地咬了口她的下唇。

他的動作幾乎是粗魯的,她下意識推開,一下又騰空起來被他抱了起來,隨即又被放倒在軟褥當中,男人的身體就覆了上來。

十多年了,柳如意早己經摸清了她的敏感點,一腿分開她的兩腿,頂著就靠近了些,他幾乎是妖豔的臉就在她的上方,蠱惑一樣地看著她。

“要嗎?”他掐了把她腰間的軟肉,啞聲道:“是不是有了新歡就不想要我了?”

“不是”

她定定看著他的容顏,十五年了,也許曾經懷疑過他的來歷,可始終被他矇混過去,也是依賴著不願再猜疑,結果卻非要如此,心中難過可見一般。

男人最見不得她正經臉。輕輕吮吸了她的唇瓣,用膝蓋頂了頂她那下面最柔軟的地方,暗示加明示請示道:“那現在就要,好麼?”

鳳柔看著他,卻是不語。

正想如何推開,男人卻是直接扯開了她的裙子,瘋了一樣地動作起來。

燭火的掩映下,能看見男人饜足的臉。

鳳靈均勉強受了兩回,伏在他的胸膛上仰著臉看他,她兩世為人,覺得自己容顏未變,心卻微老。

而柳如意俊美的臉,卻越發的成熟而又有別樣的韻味。

他一手輕撫著她的長髮,呆呆看著帳頂不知所想。

她低低地嘆息,閉上了眼睛小憩,不多一會兒,他似乎回魂,伸手握著她一邊的豐盈,來回的揉捏把玩,她一動不動,任他所為。也不知是不是見她沒有什麼反應,竟是大了些力氣,扶苑從他身上滾落,掙脫他的懷抱。

男人輕笑,又巴巴地貼過去,從後面摟住她:“我上次可聽見了,雲霓仗著年輕和我比體力,你說要不要再來一次試試?也好叫你知道我也未老”

說著那物蠢蠢欲動,從後面頂了她一下,鳳柔回手握佳,用手肘頂著他:“別鬧,沒人說你老”

柳如意低頭來吻著她的肩頭,輕咬著含糊道:“你是沒說,可顯然是喜改更年輕的身體,對吧?”

她翻了個身面對他,將話題岔開了去:“明日便是你的生辰,有設有什麼想要的東西”

他鳳眼一挑,頓露笑意:“你還記得?要什麼都可以?”

扶苑點頭嗯了一聲,心中微動。

男人摩挲著下頜半晌笑道:“這想要的東西大多了,一時還真想不出來先說那個比較好”

說著又若有其事地捏了把她腰間的軟肉道:“只能要一樣嗎?”

她也露出一絲笑意來:“不要太貪心,小心得不償失”

男人作沉思狀,緊緊擁住了她:“那就等明天我再說”

鳳柔也不再問,老實在他懷裡躺著,不多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次日一早,她醒過來時候下意識看向旁邊,男人已經沒有了蹤影,這幾日他總是不見人影,也不知忙著什麼。

起來洗漱,按照原來的計劃依舊叫小廝去佈置了一番,王府頓時喜氣起來,紅綢布滿了整個府院,早前定好的戲班子也過來趕了場子,幾個小廝待衛幫忙在後院搭起了高臺,鳳靈均一起來就滿眼的紅。

她這記得,是柳如意的生辰。

小的時候,這個美貌的年輕男人,她就喜歡跟著他,他喜歡看戲,也最愛帶著她去各大戲院去看大戲,每年生辰的時候,母親都要為他將戲班子請到府中來。

慧慧給她端著小盤,少女無聊地吃著瓜子,看著後院的忙來忙去。

正要吐出皮來,忽然瞧見有人帶著裴家三個兄弟走了進來,她咬在唇齒間,隨著他們的腳步腹誹,男人的目光仿似無意地投在她的身上,她衝著吐出瓜子皮來,看見男人輕輕皺眉,挑眉笑了。

也不知什麼事情,一大早就來了王府,她將瓜子扔回盤子,拍了拍手正要過去看看,一顆石子落在了她的腳邊。

她下意識回頭,發現自家的高牆上面,正伏著個少年的半截身子,自從上次分別她特意囑咐了侍衛,不許齊錦鈺過來尋她,此時一看,少年眼巴巴地看著她,眼圈紅紅的,一副受氣包的。

侍衛也察覺了他的出現,可見自家小都沒出聲,也就當沒看見罷了。

鳳靈均晃悠著走了過去,他下領就抵在自己的兩手背上面,一看見她,扯著唇勉強笑了下。

她揚著臉,發現他似乎哭得很厲害,眼睛都腫了,原本很衝的語氣就不得柔了下來,乾巴巴說道:“你怎麼了?”

少年垂著眸看著她,輕輕地搖頭:“沒事,就來看看妹妹”

她轉身要走:“不說算了。”

齊錦鈺當即喊道,“我說,你別走”

鳳靈均本來也就是做做樣子,頓時又回頭看他,他剛一說話,眼淚又忍不落了下來:“婚期己經定了下來,我爹說我年紀還小,應當顧及兩個哥哥的選擇”

她已經有了這個預感,所以也並未有太多的失落,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那很好啊”

少年哽咽著:“我聽說皇上賜婚了,王府和裴家的婚事,是真的嗎?”

鳳靈均點頭:“是”

他咬著下唇,滿眼都是她:“那你喜歡他們嗎?是自願的嗎?”

她抿著唇,撇嘴道:“你都知道聽爹爹的話,我當然也要聽從母親的了,再說我現在不喜歡,也許以後就喜歡了呢”

他抹了把眼淚,拼命點頭,口中卻是勸道:“我不敢違背父親的意願,可妹妹卻與我不同,再好好想想,再想想”

鳳靈均心裡發堵,瞪了他冷道:“你什麼意思?莫不是又後悔了吧,可現在就算你後悔了,恐怕裴家也不能罷休不能容你,只怕來不及了。

少年搖頭,呆呆地看著她:“妹妹保重”

說著滑了下去。

一下就消失在了她的眼前,慧慧過來說母親叫她過去,可鳳靈均卻再沒有了去探聽訊息的心思。

少年的聲音就在高牆的那一邊傳了過來,她仔細聽著,竟然是弟子規。

“父母呼、應勿緩、父母命、行勿懶、父母教、須敬聽、父母責、須順承”

慧慧張口欲言,想要催催她,鳳靈均伸指在唇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她側耳細聽,一遍一遍的弟子規裡面,還夾雜著少年的哭泣聲。

他好像就靠著高牆,不多一會兒才聽不見聲音,她愣愣看著眼前的牆,向後退了幾步,再衝過去一口氣扳住牆簷,用力爬了上去。

鳳靈均伏在牆上,微一低眸便看見了齊錦鈺。

他背靠著高牆坐在地上,埋首於兩膝當中,無聲地哭泣還能看見聳動著的兩肩。

少年這般的傷心,似乎也感染到了她,少女喂了一聲,成功讓他抬起了花臉。

她想拿出自己的手帕扔給他,卻忽然想起白己的手帕就在他那裡,原本一直惱著他的,一見他這股模樣卻又生出了些許憐惜來:“別哭了,你就那麼喜歡我嗎?”

他呆呆地看著她:“靈均妹妹”

鳳靈均白了他一眼,“我娘說的沒錯,就算你喜歡我也沒用,只會哭哭暗啼的什麼也做不到”

少年咬住下唇:“我…”

不等他說完,她的第二句話也脫口而出了:“你什麼你,你不是很喜歡那個姐姐麼,姐姐長姐姐短的”

齊錦鈺還紅著眼睛:“我沒有,我…”

說著立刻站了起來,可他別的話還未說出口,鳳靈均就聽見身後有一聲重重的咳嗽聲音。

她一回頭,正對上男人揶揄的眼神,“小都主很會爬牆的麼”

裴無暇抱著雙臂,挑著眼角笑道:“現在還未成親爬上去也就罷了,可若等成親了可就不許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