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族子弟需要自身優秀，不優秀就算再怎麼為其謀算也沒用。
這一點他不得不承認她說得對，同樣的她很清楚她說這些是為了女兒。
她一直對這些年周家親戚的態度而生氣，為此不惜讓慕家人進京，讓周家的血脈更親近慕家。
讓他周晉臣的女兒去跟慕家親近，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你說得對，我會跟阿冉好好說說，不過我們今晚商量的是婼婼，婼婼姓周，是周家的孩子，你若是總帶孩子回孃家，還不知道會惹出什麼閒話。”
“至於孩子需要玩的地方，我儘快安排人會在府裡修整出蹴鞠場，掛一個鞦韆，給孩子找玩伴，她要是想養兔子養小魚，都可以。”
周晉臣一邊說一邊打量她。
她最近跟慕家關係越來越近，還把孩子留在慕家過夜，他不得不防著點。
他的女兒越來越優秀，自然要拿捏在周家手裡，慕家想趁著孩子年紀小開始聯絡感情，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你說親戚對孩子不好，我會讓他們改，你說家裡沒有孩子可以玩的地方，我給孩子安排，不足的地方我都蓋，你還有什麼理由非要讓我們周家的孩子留在慕家。”
慕琳琅瞧見他防備的眼神，知道再說下去又會吵，點頭同意他的決定。
“那就聽你的開始安排。”
一個能帶來利益的孩子，自然會被看得緊。
商量好的夫妻倆就這樣沉默下來，各忙各的。
周晉臣沒有離開，今日又是他們必須在一塊兒的日子。
不管夫妻怎麼鬧，有感情沒感情都要按照規矩辦事。
皇帝有三宮六院，美人無數，不也是要在初一十五留在皇后宮中。
他們這些臣子自然也要守著老祖宗留下的規矩。
夜色漸深，夫妻倆躺在一張床上，一人一張被子，陌生得緊。
吵了很多次，分歧很多，如今連演恩愛夫妻都不想演了。
今晚還能躺在一張床上，為的只是維持體面，也僅限於維持體面。
周晉臣躺在床上睡不著，好像從他把兒子抱回來開始，生活突然就變得不可控，各種事情一件一件發生。
她的變化最大，與她有關的都變得不可控。
比如慕璋。
慕璋不像第一次來京城，做生意連點障礙都沒遇到，順順利利就把生意做起來。
就像是在京城有眼線，知道很多人的喜好，迅速就拿下一些單子。
這裡是京城，不是廣城那個小地方，一個外人想在京城做生意，沒門路不可能會這樣順利。
可週家的門路很小，不足以支援慕家的生意。
非要說一個人的話只能是司徒璟。
可司徒家的生意不在京城，沒有這麼大的本事。
慕琳琅也沒有那麼大本事，哪怕他們合在一起，也不可能這樣順利。
他感覺這一切一切的背後像是有什麼推手，把正常的軌跡給弄亂。
他不是亂想，是這些年周家就是很平穩的過著，他跟慕琳琅也像普通夫妻一樣，從來沒有這樣折騰過。
這種變動不像好事，有種將來會越來越失控的不安。
這種不安讓他情緒不穩，易怒易躁，還容易被慕琳琅牽著鼻子走。
周晉臣越想越煩躁，一旁的慕琳琅已經睡了過去，而且睡得很香。
這一晚夫妻倆同床異夢，等慕琳琅醒來時，周晉臣已經走了。
馮茹和之前一樣來請安，順便在這兒用膳。
正吃著飯，馮茹突然問道：“夫人，妾身閒著也是閒著，能不能給小公子小小姐繡小衣服？”
給孩子繡小衣服。
慕琳琅看著馮茹，想到孩子，突然有些心虛。
馮茹都比她像孩子的孃親，她沒給孩子親手繡過一件像樣的東西。
包括那一世，孩子長到十多歲，她也沒繡過。
馮茹一看慕琳琅有些不高興，立馬解釋：“妾身只是閒著，想為夫人做點事，只是妾身沒什麼本事，就會繡點東西，沒別的意思。”
她很喜歡孩子，只有孩子會對她笑得開心，跟孩子相處時也不用擔心自己說錯話做錯事，完全沒壓力。
面對其他人就不行，總感覺那些人對她怪怪的，實在是不想跟人家相處。
但是吧，孩子需要休息，她一個妾室一天抱著人家孩子會被說。
她已經聽到府裡一些人悄悄說她想孩子想瘋了，想抱抱吉利的龍鳳胎沾孕氣，好趕快懷上孩子，到時候用孩子跟主母爭寵。
她可沒這樣想，又不知道怎麼解釋，畢竟人家就是悄悄說，若是煞有其事地解釋，反倒顯得此地無銀。
思來想去她覺得還是少去，在院子裡就給孩子做一些衣服，這樣她也高興。
慕琳琅瞧著她那期待的眼神，笑道：“那就辛苦你給孩子繡衣服了，小庫房裡有些不錯的料子，我讓人找出了給你送過去，你若是有空，也給大爺做一身。”
看到慕琳琅沒生氣，還挺高興的，馮茹立馬開心起來。
“妾身聽夫人的，那不打擾夫人了。”
馮茹一走，一直在一旁看著的嬤嬤上前。
“夫人，茹姨娘到底只是姨娘，若是讓她跟小公子小小姐這般親近，這可不是好事，之前您都說過林家夫人的事兒，長此以往，怕是會走林夫人的後路。”
京城誰人不知林夫人為了管家沒陪著孩子長大，林老夫人為了給自己扶起來還是孃家小輩的妾室鋪路，趁著林夫人不在挑撥孩子跟林夫人的關係。
孩子甚至為了護著姨娘推搡了林夫人，害得林夫人傷心加上受傷，一氣之下病得還挺重。
好在林夫人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等病養好，直接把姨娘送去莊子。
孩子鬧著要去，狠心一併送去莊子。
莊子的日子可不好過，兩個孩子都是沒吃過苦的，有些驕縱。
一開始姨娘在艱苦的環境下還能盡力滿足孩子的需求，各種哄著。
想著等老夫人把他們接回去。
結果老夫人身邊的人被換，姨娘在莊子被各種折騰，還要被孩子折騰，終於不再哄著孩子。
被哄慣了孩子哪裡能接受，脾氣更不好，姨娘被氣得脾氣也大了起來，關係終於破裂。
孩子想著回家，說自己知道錯了。
林夫人可沒有那麼好說話，根本不信孩子知道錯了，鐵了心要教訓孩子。
到現在孩子依舊在莊子裡待著，什麼時候能回去，林夫人說了算。
這事兒在京城可以說是一樁閒話，林夫人甚至沒想瞞著，跟別人談怎麼教育孩子，還跟交好的夫人說防著姨娘。
這話直接引起不少夫人的警惕，聽說發落了好幾個姨娘。
慕琳琅瞧著滿眼擔心的嬤嬤，知道是被府裡的閒話影響了。
“嬤嬤無須擔心，府裡的閒話不要聽，茹姨娘沒這個心計，另外注意一下府裡的閒話，說得太過分必須罰。”
嬤嬤皺著眉不解：“夫人就這般信任茹姨娘？”
慕琳琅點點頭。
“若茹姨娘是在府裡當了幾年侍女再成為姨娘，我可能會擔心，可她初次步入後宅，連基本的後宅生存技能都沒學會，這樣一個剛剛來到大宅子的懵懂小姑娘，能有什麼心計。”
“再說了你看看她長多幹淨多好看，過得又不好，她若是真有什麼歪心思，早就勾搭上男人再回頭報復欺負她的親戚，何至於一直委委屈屈在親戚家過著寄人籬下的苦日子。”
美貌在這個世道是一把利器，漂亮的姑娘若是有心眼，若是受不得委屈，就會很快變壞。
村裡的漂亮姑娘只需要哄著點人，或是在村裡裝裝可憐，哪怕是寄人籬下，日子一樣能好過。
馮茹都被欺負成那樣還沒變壞，要被賣了也沒記恨人家，足見有多老實膽小。
如今成了妾室，是一位從五品武將的妾室，真要是變壞了，第一個哄著周晉臣去給她報仇，怎麼說也要把曾欺負過她的親戚收拾一頓。
人家對此是一句話沒說，眼神裡也沒有恨意和野心，就是一個單純的小姑娘而已。
眼看嬤嬤還有些擔心，慕琳琅寬慰道：“嬤嬤不用擔心，這些事我心裡有數。”
擔心馮茹還不如擔心楊柔。
即便是楊柔，也是看在這人安全的情況下才留在府裡。
說起楊柔，即使想對她孩子動手，也只是敢想不敢做。
這歸功於本朝律法嚴明。
京城之中哪怕是大人物都不能在集市上騎馬狂奔，超出一定速度致使傷人的事件若是發生，會按照走車馬傷殺人罪來處置。
醉酒惡意傷人也是有罪的。
要說最嚴重最不能容忍的罪就是關於孩子，其中關於下人對待主家孩子就有明確的律法。
奶孃虐打孩子，拐賣孩子，這是重罪，主人可以直接用刑再告官。
為此在府裡當奶孃的，那都是把孩子當成命，真要是孩子在他們手裡出了事，罪名不是一般人能承擔的。
若是弄死孩子，罪名更大了，沒活路。
正是律法嚴明，京城後宅哪怕爭鬥多，也極少發生弄死人的事件。
楊柔還想著過好日子呢，安分都來不及，哪敢為了對付一個沒有威脅的奶娃娃動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