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婼婼說的很認真。
突然要學那麼多確實很累，她要學怎麼笑，怎麼站著，怎麼坐著……總之什麼都要學。
郝嬤嬤說這是開始，因為她學得比較晚，以後需要學更多。
還說只會教她這幾個月，等明年她進了女學就由別的先生來教她。
女學裡會有很多跟她一樣的孩子，大家要一起學，而且要被比較，學得太差會被笑話，孃親和嬤嬤會因為她被笑話。
孃親對她那麼好，嬤嬤為了她那麼辛苦，她不想她們被笑話。
慕琳琅怔愣了好一會兒，欣慰又心酸。
孩子懂事是好事，可一想到孩子這樣懂事是因為她這些年缺少對孩子的陪伴，也是周家親戚的重男輕女的產物，她心裡就不好受。
慕琳琅壓下情緒，捏捏孩子的小臉，笑著問道：“咱們婼婼真是辛苦了，作為獎勵，你跟孃親說你想要什麼，想幹什麼，只要孃親能做到，都滿足你。”
小婼婼驚喜地瞪大了眼睛。
“我想去舅舅家。”
“我想孃親陪我睡覺。”
“我還想去吃百花雞。”
“還想去找司徒舅舅玩。”
小婼婼掰著手指一個個說，慕琳琅聽著聽著臉色變得為難，竟然還有司徒璟的事兒。
其他事都很好辦，就是司徒璟是外男，而且行蹤不定，不容易找到人家。
就算找到，這人要麼是跟朋友在一起，要麼在風月場，想讓他陪一個孩子玩，這真是為難他了。
小婼婼注意到她為難的表情，笑意收斂了些。
“孃親……”
慕琳琅回神，衝著她笑笑。
“婼婼想去舅舅家，想孃親陪你睡，想吃百花雞都可以，但是找司徒舅舅玩不行，司徒舅舅他很忙，咱們不要去打擾他。”
小婼婼一聽放心點點頭。
“那就不打擾司徒舅舅。”
母女倆說笑著進了城，回了家。
終於回家的小婼婼沒有回孩子住的院子，直接留在慕琳琅的院子。
慕琳琅安排人去收拾小婼婼的東西，明後兩日是孩子休息的時間，這兩日孩子都留在身邊。
母女倆回來沒多久天就黑了，周晉臣聽到小婼婼回來了，直接來到院子。
小婼婼一看到周晉臣，走上前乖乖喊人。
“父親。”
“婼婼回來了。”
周晉臣看著自己忽視挺久的大女兒，心情有些複雜。
他的女兒得到郝嬤嬤的教導，這事已經傳開，隨著而來的是同僚羨慕。
之前那些笑話過他的人全都對他羨慕至極，說他的女兒有造化，不僅得到安平縣主的推薦要進女學，還得到郝嬤嬤的親自教導。
因為這事，他非常長臉。
更讓人高興的是安平縣主懷孕了，而且滿三個月了。
這訊息傳出來，滿月宴那天她女兒說的話被人傳了出來，紛紛說他這位大女兒長了張有福氣的嘴，還說他生的龍鳳胎福氣滿滿。
只要不出意外的話，三個孩子都有造化。
不過誇的最多是這個大女兒。
聽著那麼多人誇他的女兒，今日他才真正注意到這孩子。
孩子長得招人喜歡，眼睛圓溜溜的，小臉粉粉嫩嫩，看著很是可愛。
有些可惜了，是個姑娘，培養得再好，最後也是別人家的。
周晉臣想到周冉跟他說的話，伸手把小婼婼抱到膝蓋上。
“你二姑姑和晟弟弟想你了，明日讓你孃親帶著你去見見二姑姑。”
二姑姑。
小婼婼瞬間笑不出來了。
慕琳琅聽到周晉臣的聲音，立馬走過來打斷他的話。
“飯菜準備好了，先吃飯。”
周晉臣被打斷後有些不高興，小婼婼卻像是得救一般立馬從周晉臣腿上跳下去。
她才不要去見二姑姑，二姑姑好凶，對孃親不好，對她也不好。
還有那位晟弟弟，她見過一次。
不過她都沒跟晟弟弟說過話，二姑姑不讓她見，好像她是髒東西一樣，靠近都不行。
小婼婼瞬間笑不出來了，覺得家裡的飯也不怎麼好吃。
好在她爹爹在吃飯時沒再提這事。
一頓飯在各有心思的一家三口中度過，飯後慕琳琅直接喊青兒過來。
“帶小姐去消消食，消食之後帶去洗漱。”
孩子被打發走，慕琳琅把其他下人也打發出去。
“我不會帶婼婼去東宮。”
直白的話惹得周晉臣沉下臉。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去一趟東宮對婼婼來說是難得好事，為什麼不去？”
慕琳琅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提起周冉曾做的事。
“上次晟哥兒生辰發生的事兒需要我提醒你嗎？婼婼只是想認識一下，周良娣直接拍開婼婼的手，不讓她靠近，當時周良娣眼神裡的嫌棄你是忘了嗎？”
“你忘了，我可忘不了，如今你還說什麼周良娣想婼婼了，你騙孩子也不是這樣騙的。”
周冉想婼婼？
真是好笑，一聽就知道這對兄妹又把主意打到孩子身上。
周晉臣無法辯駁，卻見不得她這般拒絕。
“你不要總提舊賬，之前是阿冉不對，她已經認識到了不對，明日是解開誤會的時候，你帶著婼婼去看看她。”
他的女兒得到郝嬤嬤親自教養，馬上又要進女學。
這個女兒價值飛速上升，能帶來的好處更是難以估計。
周冉需要助力，晟哥兒也需要助力，這個助力可以透過聯姻來得到。
想到周冉跟他說的話，周晉臣表情更堅決。
“琳琅，阿冉姓周，婼婼也姓周，她們一脈相承，是一體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過去的就過去了，現在好好的不就可以了。”
看著他輕飄飄一句話就想把曾經對孩子的冷待揭過去，慕琳琅已經快要壓不住脾氣了。
“別給我說那些有的沒的，突然轉變態度不就是想透過婼婼達成什麼目的，我現在就告訴你們，你們誰也別想打婼婼的主意。”
眼見他準備說什麼，慕琳琅都不用想就知道他想說什麼，直接堵了回去。
“不到五歲的孩子，沒用的時候就什麼也不管，眼見有利可圖了，立馬就說想孩子了，目的不要太明顯。”
慕琳琅越說越氣，望向他的眼神惱怒又失望。
“周冉不懂事你也不懂事，韜光養晦知不知道，她在東宮哪一次被罰不是因為亂折騰，晟哥兒才多大，這個時候根本不需要為他籌謀什麼，需要的是安分低調地把孩子養大。”
“我不想跟你吵，也不想貶低你妹妹，你自己好好去書房想想，想想你的好妹妹想了多少【好主意】，想想這些主意是不是讓咱們跟瞎折騰，想想周家為了支援她掏了多少錢，而她又辦成了多少事。”
慕琳琅罵得那叫一個難聽，周晉臣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慕琳琅，張著嘴氣得臉都紅了，氣得伸手指著她。
“你……你……”
慕琳琅看著伸到面前的手指，一把拍開那隻手，罵道。
“你什麼你？什麼年紀為孩子謀劃什麼事兒，這麼急著想把一切都安排好，連四歲的孩子都想算計，你們是活不到孩子長大嗎？”
周冉的孩子才多大，比婼婼還小。
人家好歹是皇子皇孫，以後會有名師教導，不會是跟她女兒談什麼教育問題，私事更沒得談。
突然讓婼婼過去，想也知道周冉要估算婼婼的價值，是衝著婼婼僅剩的作用：聯姻。
她靠算計得到安平縣主的推薦信，不要臉請到郝嬤嬤，就是想提高女兒的身價，將來會有一個好前程。
周冉倒好。
一看她哼哧哼哧一頓累，終於弄出點苗頭了，突然就冒出來開始想著要摘果實了。
沒見過腦子這麼有病的，苗頭剛剛冒尖，就幻想著摘果子，還開始幻想把果子送到誰家換人情。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氣得她都維持不住這些年養出的涵養，不得已暴露當年潑婦性子。
周晉臣最終被氣走了，守在外面的嬤嬤表情有些戰戰兢兢。
好久沒見過慕琳琅這麼潑婦一面了，當初剛來京城遇上不要臉客戶，就是這樣指著人家鼻子罵。
慢慢地生意好起來，那些客戶和供貨商也知道她不好惹，收斂了些。
誰能想到有一天能看到她指著周晉臣的鼻子這樣罵。
嬤嬤正小心著，小婼婼已經洗漱好過來。
嬤嬤正想著提醒，小婼婼一溜煙就面前跑過，直接跑進屋，嚇得嬤嬤立馬跟上去。
“孃親孃親，你快去洗香香，我要跟你睡。”
小婼婼跑進去之後立馬撲到慕琳琅腿上，只見原本還有些生氣的慕琳琅立馬變臉。
“好，孃親現在就去洗香香，你在床上等著孃親。”
說著捏了捏孩子粉嫩的小臉才去洗漱。
剛起身慕琳琅臉上的笑就消失了，開始在心裡咒罵周晉臣。
狗男人，為了周冉連這麼小的孩子都不放過。
周冉也是狼心狗肺的，自己是當孃的，把孩子當成心肝一樣。
結果不把別人的孩子當成孩子，沒用的時候嫌棄孩子，等看到有用了立馬教唆周晉臣獻出她的孩子為晟哥兒鋪路。
今晚她算是又長見識了。
那一世兩個女兒沒有好機會，所以沒見到他們捨棄她的女兒為晟哥兒鋪路。
這一世不一樣了，他們更醜陋的面孔出來了。
周家兄妹已經看到婼婼的價值，就會跟賊一樣一直惦記著。
慕琳琅一想倒吸了一口涼氣。
必須把孩子看緊了。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這要是私下給孩子弄出一個什麼娃娃親來，這不是完了嗎？
慕琳琅一想喊來嬤嬤：“嬤嬤，大爺是去了前院還是後院？”
“去了書房。”
“派人去一趟蘭院找茹姨娘，讓她去書房哄一鬨大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