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清醒些好不好?府裡那麼多事兒你不管,每天花那麼多時間去折騰,你要知道你不單單是孩子母親,還是周家的夫人,能不能先把府裡的事兒辦好?】

慕琳琅瞧著他那理直氣壯的表情,眼裡只剩下失望。

“周晉臣,你摸著良心問問,這些年我為周家的事忽視了婼婼多久。”

“我剛生下婼婼時,有些鋪子莊子的管事被有心人教唆,趁我懷孕生子忙不過來幹了多少事,你說周家不穩需要我去穩住局面,我都連婼婼沒抱過幾次就去忙。”

“到了婼婼長大些會認人了,就因為我忙著周家的事很少陪她,好不容易能歇一歇我去抱她,她根本不認得我,看我的眼神像是看壞人,嚇得躲奶孃懷裡哇哇大哭。”

“她會走路的時候,我找她伸手,她害怕地躲開,不管我怎麼做她會跑向奶孃,會跑向侍女,就是不會朝我跑來我,她學會說話的了,她喊娘,喊的不是我,是奶孃。”

慕琳琅說著聲音裡多了絲哽咽,目光直勾勾盯著他那張臉。

“還要我繼續說嗎?這些年就因為我是周夫人,我都沒臉說我是當孃親的,如今我只是想給婼婼請來一位嬤嬤,不過是花了點時間,你又來要求我說為了周家拋下婼婼。”

“周晉臣,我就不明白了,這些年你身為婼婼的親生父親是怎麼這麼理直氣壯地要求我為了這個家一次又一次地拋下婼婼?你真的有把她當成女兒嗎?”

她的質問讓他狼狽地躲開視線。

可一想到同僚的閒話和府裡破事,哪怕心虛也要說。

“過去的事已經過去,這次聽我的好不好?我來找教養嬤嬤,我保證找來的嬤嬤不會差。”

保證?

“我說了婼婼的事情我會管,我已經努力了十天,現在放棄相當於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費,我是不會放棄的。”

這些年不是沒碰見難搞的人,做生意的時候遇上完全不是對手的人,她都是這樣過來的。

面子算什麼東西,自己沒本事就不要想著要面子。

想要得到些什麼,那就必須放棄一些東西。

若是什麼都捨不得,那什麼也別想得到。

郝嬤嬤就是那種真正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這是她唯一能讓郝嬤嬤正眼瞧她的辦法。

因為她的死活不鬆口,夫妻倆再次不歡而散。

鬱悶至極的周晉臣不想出去找朋友喝酒,喝酒就會控制不住嘴,若是家醜在酒後不小心傳出去,只會引來更多笑話。

偏偏慕琳琅是個非常有主意的人,怎麼勸都不聽。

以前覺得娶了個漂亮又有魄力的媳婦能管住家,如今看來也不是好事。

周晉臣跟慕琳琅鬧矛盾的事情根本瞞不住,從去荷園回來那天開始已經出現端倪,府裡的下人看著這種情況都小心起來。

今天休沐,楊柔一聽周晉臣從慕琳琅院子裡出來後就找了個地方靜靜,立馬抱著孩子來找他。

亭子裡周晉臣聽到腳步聲過來,表情收斂了一些。

轉頭一看是楊柔抱著孩子來了,心情好了一些。

自從荷園孩子哭鬧一事後,楊柔在對待孩子的問題上改變了不少。

看著乖順聽話的楊柔,周晉臣愈發覺得慕琳琅不夠聽話。

似乎是慕璋進京之後,她覺得有靠山了,已經跟他反著來好幾次了。

想到這裡他望向楊柔眼神愈發溫柔。

“孩子給我抱。”

楊柔把孩子送到周晉臣懷裡,自己乖乖站在一旁,遠遠看過去就像是普通的下人和主子。

府裡那麼多雙眼睛盯著,她必須小心小心再小心,哪怕如今亭子裡只有他們,哪怕附近沒人,她也不敢像普通夫妻那樣坐在一起逗孩子玩。

“近日來委屈你了。”

周晉臣看著明顯消瘦些的楊柔,眼裡閃著明顯心疼。

楊柔看著他和孩子,笑著搖搖頭。

“我不辛苦,你才辛苦,每天不僅要忙著軍務,還要憂心府裡的事情,聽說你最近睡得不好,這是我做的荷包,裡面裝著安神的草藥,你戴上可能會舒心些。”

說著楊柔把一個安神香包遞過去。

為了不讓人發現香包是她繡的,她讓人買來一個外面賣的很好的香包,照著上面的圖案來繡。

到時候周晉臣戴上,就算香包換了,看到圖案也只會覺得是在外面賣的。

周晉臣接過香包聞了聞,不知道是香包的作用還是久違的關心,讓他覺得舒心了不少。

他最近是真的很累,很多糟心事,慕琳琅不僅看不見他有多累,甚至在他說很累的時候絲毫不搭理。

反倒是好幾天沒見的楊柔不僅一眼就看出他的辛苦,還在照顧孩子之餘給他繡香包。

果然當家主母就只能是管家的,妾室和外室 才是溫柔鄉。

楊柔瞧見他緩和的表情,眼眸微動,試探性地開口。

“聽說夫人每天都要花半天時間出城,為了給婼婼小姐找教養嬤嬤,我聽人說那位嬤嬤連貴妃親弟弟的邀約都拒絕,對於人家提出的各種好處視而不見,這是明擺著不願教別人。”

“夫人卻一直帶著婼婼小姐過去,雖說很大可能不成功,可若是人家嬤嬤看見夫人鍥而不捨的誠意答應了,怕也不是好事。”

周晉臣眉頭皺起,看向楊柔的表情不太好。

他不希望楊柔背地裡說當家主母的不對,一旦說了,那就是有了不軌之心。

楊柔身份特殊,還事關他的兒子,若真有了不軌之心,他絕對不會留她在府裡。

周晉臣心裡這樣想著,表情卻不動聲色,他想知道楊柔還會說什麼。

楊柔瞧見他眼裡一閃而過的表情,知道他起疑了。

她裝了那麼多年的溫順無害,一旦她表現出不再溫順,他就不會讓她留在孩子身邊。

周晉臣從來都不好騙,剛才的話是她這些天考慮過才想好措辭,並不怕他會起疑。

“貴妃親弟弟都請不來的人若是被夫人請來了,這不是讓人笑話貴妃嗎?貴妃可是四皇子之母,位份極高,被人這樣搶走想要的教養嬤嬤,怕是會心裡不快。”

“郝嬤嬤是太后的人,貴妃都需要給面子,她是不會動郝嬤嬤的,可咱們夫人不一樣,婼婼小姐也不一樣,周家更不一樣,咱們可承受不住貴妃和四皇子的怒火,更得罪不起他們。”

慕琳琅的女兒可不能太有出息。

進入女學已經是很可怕的事情,若是再得到郝嬤嬤的親自教養,那是世家都會給面子的。

要不然也不會那麼多人上趕著去請人。

這些還只是別人給的,周以婼若是得到郝嬤嬤親自教養,肯定能學到很多很多外面。

這樣一來等周以婼及笄了,求親的人就不一樣了,身份絕對不低,而且絕對是正室。

郝嬤嬤教出來的那都是當高門顯貴家的娘子的。

到那時為了配得上高門顯貴,給周以婼的嫁妝一定不低。

周以婼若是嫁了高門,慕琳琅的小女兒也一樣,有了周以婼的幫忙,一定也能嫁高門。

兩份豐厚的嫁妝會把周家掏空,就算掏不空,那也會奪走大半。

那些家底該是她兒子的,可不能給了別人。

楊柔小心瞧著周晉臣表情,看到他陷入深思。

她知道他聽進去了,知道請來郝嬤嬤不是好事。

其實她說的話往嚴重了說,是嚇唬人。

貴妃可不會自降身份跟一個慕琳琅計較,畢竟是宮裡身居妃位的宮妃,眼力見哪裡會這麼淺。

周晉臣知道這一點,卻不敢冒險。

為了一個女兒冒險得罪貴妃和王家,到那時仕途會受到阻礙。

哪怕是有一點可能,周晉臣都不敢冒險。

不敢冒險就會阻止慕琳琅為周以婼繼續找郝嬤嬤。

至於用何種辦法阻止,那就是他的事了。

——

“夫人,前院有人來報說是一輛馬車壞了,暫時修不好,另一輛馬車剛剛載著三小姐和四小姐去了東宮,一時半會兒沒馬車用。”

慕琳琅已經收拾好,小婼婼也過來了,母女倆正準備出發就聽到馬廄的人前來告罪。

慕琳琅動作一頓,表情像吞了蒼蠅一樣噁心。

誰不知道她每天都要出去,已經吩咐了馬廄那邊每天必須留一輛馬車。

現在倒好,馬車壞了的藉口都能弄出來,有點腦子哪裡會在使用前壞的,怎麼說也要等馬車駛到半路才壞。

這不是明擺著不讓她去嗎?

“青兒你去一趟前院問問,若是馬車在一刻鐘內修不好,跟石頭去一趟阿兄那裡,跟他借一輛馬車過來。”

青兒表情有些奇怪,這事兒也太丟人了。

哪有正經人家去借馬車的,誰家出門辦事不是坐著帶各家標識的車子出府。

不過青兒沒說什麼,聽到吩咐後就去辦了。

很快青兒就來到前院,找到負責的管事。

“馬車多久能修好,夫人急著用。”

管事面帶為難道:“青兒姑娘,我也不希望馬車壞,怕誤了夫人的大事,可這馬車就是要壞,工匠來人說是車廂裡重要的梁裂了,這要是出了門是會散架的,要想修好怎麼說也要明天。”

青兒一聽立馬點頭。

“知道了,你們繼續修著吧,夫人說了若是一刻鐘修不好就去借馬車,反正也修不好,為了不誤夫人的事兒,我去舅老爺那裡借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