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郎,生婼婼的時候很年輕,身體恢復快,生囡囡的時候比較艱難,我也因為太忙身子不是很好,產後出現很多問題。”

“肚皮很難恢復下去,以及一些難以啟齒的婦人病,這些需要長時間調養,為了咱們好,還是繼續分房睡吧。”

慕琳琅看著他一字一句說完,慢慢繫上帶子。

在某些方面周晉臣跟普通男人沒區別,不喜歡醜的東西。

她的肚子就很醜,像是老人的面板,皺皺的,鬆鬆的,沒有一點緊緻彈性。

只要看過她的肚子,聽到她說有婦人病,他會恨不得立馬離開。

“你身子不好就好好休息,改日我給你找來養身子的補品來好好調養身子。”

周晉臣囑咐了幾句就走了,房間瞬間安靜下來。

慕琳琅來到梳妝鏡前,看著自己這張臉。

難產是真的難產,生孩子生了很久才生下來,好在沒有大出血,並未有性命之憂。

可元氣大傷是真的,精氣神遠遠不如生孩子之前,哪怕一直在調養,身子恢復也不如第一胎恢復快。

就連她的身子也變差了,肚皮是表象,惡露也有問題,除此之外還有其他問題,是真的有產後婦人病。

產後調養需要時間,一個月根本不夠。

她那一世什麼也沒說,被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分了心神,後來留下各種月子病。

哪怕如今儘可能地好好養身子,表面看上去恢復很好,內裡只有她知道出了多少問題。

如今把這些跟周晉臣說了,是不想跟他同房,讓他主動遠離她。

畢竟平時虛與委蛇就已經夠累了,不想還要跟一個已經開始厭惡的男人那樣親密。

至於他後續是想納妾還是偷偷找楊柔,那就不關她的事了。

若是找楊柔的話更好,楊柔拿著奶孃的月錢,卻幹著好幾份活兒,既幫她省了錢,又分擔了她的差事,是好事。

畢竟納妾之後事兒就多了,對方安不安分不知道,會不會生出野心來害她和孩子也不知道,多管這樣一個人實在是麻煩。

慕琳琅亂糟糟地想了想,躺在床上睡不著,忍不住開始想起一些往事。

破事太多,她倒是無比羨慕司徒璟那瀟灑的日子。

司徒家家大業大,家人多,姨娘多,兒子多,破事兒特別多。

司徒璟在那樣的家庭中長大,雖然是嫡子,卻跟其他嫡子不一樣。

他排行第七,有兩位很厲害的嫡親兄長,其他兄長都是庶兄長,都已經掌握司徒家不少生意。

長大後他並未像兩位兄長那般兢兢業業做生意,不過也沒有閒著,一些需要走動的事情或是兩位兄長不好處理的事情都由他來解決。

作為條件就是兩位兄長由著他任性而為。

說他任性都是輕的,胡作非為更恰當。

認識他時看得出來他是真的無拘無束,瀟灑極了。

但這人也是真的壞,風月場的紅顏知己很多,從來不會給她們名分。

好在他沒有對良家姑娘下手,說是要玩就去找會玩的,不需要負責的。

司徒璟是個不負責任的人,但不可否認的是這個人不管是風月場的姑娘還是良家女,從未把人家當成隨意玩弄或是可以不尊重的人。

她那時名聲不太好,前來慕家買酒的人裡面時不時會冒出一個出言調戲的人。

說什麼這麼辛苦還不是要嫁人,乾脆給他們當妾室,在家吃香的喝辣的。

說這話的同時眼神下流掃視,讓人極為不適。

比起這些人,司徒璟這位名聲極差的浪蕩子對她從未說過這種下流話。

用一些人的話來說司徒璟風流卻不下流。

有一次他正好來店裡,又恰巧遇上一個老不死出言調戲她。

沒等她說什麼,他開始對那個老不死的說下流話。

【喲,這不是劉老爺嘛,前陣子剛過了40大壽,您那第幾房小妾來著,在您大壽的時候跟侍衛在您的大床上說您不中用,怎麼您這會兒又中用了?】

【嘖嘖,您別瞪我啊,這話又不是我說的,我就是勸您一把老骨頭就別折騰了,上個月剛剛傷了腰,這才剛好就盯上人家小姑娘,小心又把腰閃了】

【您別走啊,我聽說慕家有一種喝的藥酒挺好的,對腰腎好,您買些回去試試。】

一句句陰陽怪氣的話不僅把老男人說得沒臉見人,連鋪子裡一些男客人都嚇得跑了。

大獲全勝的他溜達到她身邊,笑得很是好看。

【琳琅姑娘,這次我也算幫了你,請我喝壺酒不過分吧】

那是他們第二次見面,基於第一次見面時的壞印象,她並沒有給他好臉色,不過送了壺酒給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喜歡她家的酒,他突然開始光顧慕家的生意。

因為他經常與好友聚會,酒水必不可少,慕家的生意也是在那個時候多了好些顧客。

她當時也算是少不經事,沒有遇見過這樣的男子,藉著他的勢讓慕家酒上一層樓,揣著明白裝糊塗地和他來往過幾次。

別人說她是司徒璟的紅顏知己,可她很清楚她不是,她還沒這本事,他也不是她會喜歡的人。

——

嬤嬤看著一大早起來就晃神的慕琳琅,問道:“夫人是不舒服還是在想什麼?問您兩次問題都沒有回答。”

慕琳琅回神,搖搖頭。

“沒想什麼,您剛才問我什麼問題?”

嬤嬤一看她轉移話題就知道有問題,卻沒有追問,順著話開口。

“三小姐被賣了宅子不太高興,去買了一套首飾記周家的賬,四小姐幾日後要參加小姐們的生辰宴,也去買了首飾和新衣,這些記的都是周家的賬,這個月的花銷非常大,賬面上已經沒有多少週轉的銀錢。”

慕琳琅神色淡淡地坐在梳妝鏡前,若是換成以前,立馬想辦法趕緊賺錢。

可是現在不這麼想了。

“去賬房要賬本,就說我有用,尤其是周家親戚和周家姐妹花的。”

周家姐妹可以說不知道賺錢辛苦,反正花錢有人兜底,嫁妝也給她們準備好了,根本不擔心錢的問題。

那些都是周家的鋪子和莊子賺來的錢,花得心安理得。

她必須提醒一下她們賺錢不容易,也要提醒周晉臣周家是什麼情況。

怕他操心,想讓他安心,周家遇到困難都是想盡辦法解決,等解決好了也沒說鋪子莊子出現過問題。

就像周晉臣不會用軍務來煩她,她也不會用家裡這些事兒去煩他。

現在沒必要了,又不是跟她有血緣關係的人,沒必要什麼都自己扛。

慕琳琅吃過早膳,見了府裡幾位管事,又安排了一些事情。

忙完這些後嬤嬤帶著好幾本賬本過來。

府裡每位主子都有專門的賬本,負責記錄一些個人明細賬。

還有總賬本,負責全府支出收入。

公賬是公賬,私賬是私賬,以至於要這一次要了好幾本賬本過來。

慕琳琅很快就拿過一本賬本,是三姑娘周瑤的。

上個月她在坐月子,有些事沒管那麼細。

這會兒一看周瑤也是個沒人管就放肆的性子,花錢是真不少。

看著賬本上記著的一筆筆賬,慕琳琅覺得好笑。

“說起來周晉臣當初娶我還真是委屈他了,瞧瞧周家這一大家子,一個個都跟不食人間煙火似的,對花錢沒有概念,談錢於她們而言就是侮辱,這樣的家庭讓我這麼一個只會談錢的市儈之人當家,心裡不知道有多憋屈。”

嬤嬤瞧著慕琳琅表情,勸道:“夫人怎麼又說這種話,三位小姐縱使對您有些意見,可大爺對您還是不錯的,這些年從不干涉您管家,就連兩位小姐的嫁妝都交給您管,可見是看重您的。”

慕琳琅無所謂笑笑。

“看重我是因為我有價值,是周家無人可替代我,娶我是因為我最划算,他的家世娶不上太好的世女,比我家世好名聲好的沒我會管家,比我會管家的家境更復雜,也沒我漂亮。”

“看來看去只有我合適,倒是難為他當初為了求娶說出的那番話,也不知道說那話的時候心裡是怎麼想的,估計挺委屈的,配我這麼一個商賈之女。”

這話說得嬤嬤都不知道怎麼接話,沉默在一邊。

慕琳琅也沒再說什麼,繼續看著賬本,心裡有個大概。

在京城想要維持體面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天子腳下官員太多,大家都想風風光光,想著過好日子。

可京城就這麼大,能賺的錢就這麼多,家家戶戶手裡的產業不可能一直增長。

周家並非世家大族,家底並沒有那樣豐厚,生意不可能一直好,可週家的姑娘就沒有收斂過。

是時候讓周家的姑娘收斂些,她要為自己女兒存一些家底,可不能都被這些人給敗了。

慕琳琅清算了一些賬本,忙完之後就去看了孩子。

奶孃一天要喂好幾次奶,要關注孩子身體各種情況,就連排洩物都要注意,可以說挺忙的。

好在孩子愛睡覺,餵奶之後哄睡孩子就可以暫時休息一下。

劉奶孃剛把囡囡哄睡,楊柔也把兒子哄睡,不過需要有人隨時隨刻關注孩子,兩位奶孃分時間段休息。

劉奶孃先去休息,楊柔坐在床邊,看著睡在一起兩個孩子,想象著人家一家四口在一起的美好畫面。

這些年周晉臣跟她說了很多,她是在慕琳琅懷第一個孩子的時候被周晉臣找到的,養在外面。

她跟著周晉臣快五年了,聽著周晉臣對慕琳琅的印象開始越來越差。

隨著周晉臣來陪她的時間越來越多,越來越喜歡她,跟她說了越來越多心裡話,她覺得是時候算計生一個孩子。

這幾個月看著他一步步為她謀劃,為孩子謀劃,她十分開心。

可進府之後看到的跟她想象到的不一樣。

不僅他不一樣,慕琳琅也跟了解到的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