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琳琅說著露出鄙夷的眼神，語氣也嫌棄到不行。
“京城誰不知道為了打理好這些產業，林夫人這些年沒少往外跑，都沒好好休息過，就是希望給孩子留住產業，讓他們以後不至於過苦日子。”
“結果婆母跟兩個孩子都偏心姨娘，就因為林夫人察覺姨娘逾矩，訓斥幾句，他們就一起指責林夫人。”
“林夫人看到兩個兒子變成這樣就要教訓兒子，姨娘就在這個時候攔上去，捱了兩巴掌，兩個不孝子一看姨娘被打，推了林夫人一把，這一推不僅傷著了還把林夫人氣病了。”
慕琳琅嘆了口氣，裝作沒看見周晉臣微妙的表情，衝著他嫌惡道。
“我發現這種事很多男人都是這個德行，對管理家宅的夫人不喜，反倒專寵那些嬌嬌弱弱只會說我好心疼你，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妾室。”
“要我說有時候當家主母就不是什麼好事，多少姑娘未嫁之前活得肆意快活，可嫁了人成了當家主母就再也別想快活了，每天晨起有數不完的瑣事要處理，累得自己都忽視了，自然也就忽視了丈夫忽視了孩子，最後落得哪哪都不討好的地步。”
直白的話惹得周晉臣難堪又難受，看向她的眼神很複雜。
說起來她並不是他喜歡的伴侶，只是周家需要她這樣的人，他是為了周家才娶了她。
他感激她，卻不愛她。
或許心裡有她過，可在相處中就只剩下夫妻情分和責任。
他需要累的時候一杯溫熱的水，一雙溫柔替他按摩的手，一碗消除疲累的湯，一句心疼關心的話。
她沒有，她那雙手不是拿著賬本就是拿著算盤，嘴裡不是安排府裡的變動就是把錢花在哪兒。
其實他知道她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他和周家，也知道自己能安心處理軍務是因為身後有人撐著周家後宅，只是當他累了無處訴說時難免會找溫柔鄉。
就像她說的，比起她，他更喜歡跟楊柔在一起。
楊柔有溫柔的聲音，溫柔的手，會給他做只有奶孃會做的老家美食，會無時無刻關注他的情緒變化，給他最需要的反應。
他知道兩者的區別，也知道慕琳琅的辛苦，所以他不會讓楊柔放肆，周夫人的位置只能是慕琳琅的。
周晉臣斂神，柔聲道：“我一聽就知道你這是在點我，嫌為夫最近忽略你。”
“我的好夫人，是為夫的錯，我認罰，就罰為夫晚上……”
兩人離的很近，刻意壓低的耳語混著輕笑聽得人耳根發熱。
他的聲音好聽，尤其是刻意此刻帶著刻意的情況下，低低傳入耳中竟帶著誘哄和撩撥。
若是他們剛成婚，這樣的聲音和眼神已經讓她面紅耳赤了。
慕琳琅瞧著他那張俊朗臉龐，看著他眼中的柔情，心裡沒有一點高興，甚至覺得噁心。
她心裡不舒服，面上卻配合露出一絲嬌羞，笑著躲過他湊過來呼吸，不自在地睨了他一眼，壓低聲音道。
“這麼多人在呢，別不正經。”
說著清了清嗓子，說起正事。
“三日後荷園舉辦最後一次賞荷宴，這次宴會不是個人舉辦，是荷園的主事舉辦的，就是單純的賞花，我託人拿到了帖子，想著帶三個孩子去賞賞花。”
荷園。
周晉臣立馬變得正經起來。
“荷園向來是舉辦詩會和隆重宴會的地方，一般人想在那裡舉辦宴會都沒機會，這次賞荷宴我也聽說過，舉辦時間正好是我休沐的日子，我本來想著弄一張帖子的，結果沒弄到，你託誰拿到的帖子？”
荷園可不是一般的地方，裡面種著各種名貴荷花。
很多品種的荷花在京城這個地方很難存活，適合南方水鄉種植，想要養活並不容易。
可荷園擁有京城最全的荷花品種。
荷花高潔，文人極愛畫荷花賞荷花，對於荷園精心養著的無數荷花品種是極喜歡的。
他聽說荷園的主人很愛惜裡面的荷花，不是有權或是有錢就能去的。
若是有人想用權勢去威逼利誘，人家根本不搭理。
之前能租借的世家也都是在文人圈子有影響力的，舉辦的也都是詩會或是規格更高的宴會，不是庸俗的宴會。
他知道要舉辦賞荷宴後就想著拿到帖子，結果什麼都沒拿到，就連宮中的周冉都拿不到。
讓他沒想到的是琴棋書畫都不會的慕琳琅卻託人拿到帖子。
慕琳琅看著迫切想要知道是誰的他，老實答道：“阿兄看我一直在忙，說我死氣沉沉的，連陪孩子的時間都沒有，別把婼婼她們都憋在府裡，就把帖子給我了，讓我帶孩子出去走走。”
“阿兄說是他認識的一位朋友弄來的帖子，想著嫂嫂和侄子侄女們都沒在這兒，他又很忙，就給我了。”
這一下週晉臣表情變得凝重。
荷園從不歡迎市儈的生意人，那些想要附庸風雅的富商根本沒機會得到帖子。
慕家是生意人，來京城也是為了生意人，他實在想不出慕璋認識什麼厲害人物能弄到帖子。
“你認識你兄長那位朋友嗎？是以前就認識還是入京之後認識？”
剛認識可不會隨便給帖子，若是以前就認識，那他就要好好想想跟慕家關係，要多走動。
慕琳琅搖搖頭。
“我不知道，他也沒說，你若是想知道我可以去問問他，只不過他很忙，我也不確定他什麼時候閒下來。”
“算了，他很忙就不要去打擾他，等他閒下來請他來家裡聚聚，不過三日後的賞荷宴是難得的機會，正好我休沐，咱們帶著孩子去賞賞花……”
周晉臣和她商量著賞荷宴的事情，楊柔就在一旁看著他們捱得極近商量。
每次他去到她那裡時都說只有在她身邊最輕鬆自在，說只有她懂他。
他還說慕琳琅連她這位奶孃之女都不如，不會彈琴，不會紅袖添香，整天就會拿著賬本。
聽到這些她就想到原來的周夫人，天天管著各種瑣事，脾氣不太好，還會衝著周晉臣發火。
她就以為慕琳琅跟上一輩的周夫人是一樣，以為周晉臣不喜歡這位娘子。
可週夫人和周夫人是不一樣的，慕琳琅沒有暴脾氣，沒有發火，長得還漂亮。
最重要的是周晉臣看上去根本不像他說的那樣不喜歡這位夫人。
她看到了，看到他湊到慕琳琅身畔耳語時的模樣，眸光發亮，聲音低柔。
是喜歡的，他是喜歡慕琳琅的。
楊柔垂下眸子，掩住神色。
還好，慕琳琅運氣不好，生不出兒子，如今傷了元氣很難懷孕。
只要慕琳琅生不出兒子，她的兒子就是周家唯一的嫡子，周家的一切也將會是她兒子的。
——
夜色漸深，慕琳琅洗了澡出來一看周晉臣還沒走，忍不住出聲趕人。
“時間不早了，我身子還沒好，夜裡不方便，你還是去前院睡覺吧。”
正準備歇下的周晉臣看一眼慕琳琅，並未像之前那樣離開，而是隨著她進了裡屋。
“咱們已經許久沒在一起了，你已經坐完月子，身子也休養得差不多，怎麼還會不方便？若真是不方便，找大夫好好看看。”
慕琳琅停下腳步，偏頭望向他。
周晉臣不是一個重色之人，但也不是清心寡慾之人。
他沒有妾室，她跟楊柔又同時懷孕生子，他已經很久沒有跟人行房。
這會兒看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和小動作就知道他想做什麼。
慕琳琅看著他並未說話，勾唇淺笑，伸出瑩白的手指把他拉到房間光線最好的地方。
看著他染上越來越多欲色的眸光，她像之前小別勝新婚時一樣，一點點解開衣帶。
她是好看的，生下孩子之後沒了少女的明媚，卻多了一絲韻味。
慕琳琅眸光盈盈地瞧著他，手指一點點勾著衣帶，惡劣地看著他不自覺順著她的手落在即將勾落的衣服上。
絲綢寢衣絲滑如水，沒了衣帶的牽扯，瞬間敞開，露出開剛生完孩子一個多月的肚子。
他那雙沾染欲色的眸色瞬間被僵住，就像是正在燃燒的火猛地被潑了涼水。
慕琳琅看著周晉臣眼中一閃而過的嫌棄，伸手捏起一坨鬆垮的肉展示起來，讓他看得更清楚。
原本緊緻的小腹已經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鬆垮的肚皮。
十月懷胎大起來的肚子怎麼可能一個月就恢復。
哪怕他極力掩飾，在她捏起肚皮展示的那一刻，他眼裡閃過的噁心依舊被她看得清楚。
噁心是他的第一反應，根本沒想到她的肚子是因為生下他們的孩子而造成的，也不會想到她這樣一個愛美的人在看到自己肚皮變成這樣時有多難以接受。
“周郎……”
她裝作想要親近他的模樣，伸出手就要去抱他。
就在她靠近的時候，他瞳孔一縮，抗拒的雙手按在她的肩膀，不讓她靠近。
哪怕已經知道結果，她在看到他的眼神後依舊被狠狠刺了一下。
她不後悔生下孩子，不後悔因為生孩子讓肚皮變醜，讓身體變壞，還得了產後婦人病。
只是有些不值，這個男人不值得再讓她受到傷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