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我家的那些事兒就不跟你說了,幫我把莊子的地契買賣辦了吧!”
慕琳琅說完等著他,神色平靜。
想當初她看不慣司徒璟風流浪蕩的模樣,聽到人家從來沒想過跟任何一位姑娘成婚後覺得這人太壞了。
他卻說他從來不騙姑娘,哪怕是跟那位姑娘相好也明白說了不會成婚不會生子,說人生在世就該瀟灑度日,不該被任何東西牽絆住。
她曾經嗤之以鼻覺得他沒有媳婦沒有孩子,以後一定會很可憐。
他當時沒反駁,還勸過她的,說她的性子不適合成婚。
年輕時太過張揚,雖然出身不高,可被父母兄長愛護著長大,使得對婚姻和未來丈夫抱有太多美好幻想。
可婚姻的真諦往往是殘酷的,遠沒有她想得那般美好。
他們誰也勸不了誰,都覺得對方是錯的。
如今想想不是所有人都像她的父母一樣恩愛,哪怕是曾經恩愛過,也恩愛不了幾年。
司徒璟看著她靜下來的臉,記憶裡那個肆意張揚的姑娘終於還是活成了後宅夫人的模樣。
哪怕曾經像帶刺的薔薇花一樣帶刺扎人,如今不也是收斂所有的刺,連花色都不再明媚鮮豔。
婚姻就是這麼神奇,不管姑娘在待字閨中時如何可愛活潑漂亮驚豔,成婚後終究會活成一個標準模子。
司徒璟拿出印章,印章蓋上去,指印也印了上去,一個莊子的買賣就這樣成了。
“這是銀票你收好。”
慕琳琅接過銀票,衝著他感激地笑笑。
“麻煩你了,我也沒什麼好回報你的,你要是想要什麼就去找我阿兄。”
看著她那找不出毛病可就是不如以前好看的笑臉,他還是沒忍住喊住她。
“你別總忙著賺錢管家,賺錢賺不完,少管一天家也不會怎麼樣,三日後是荷園辦的最後一場賞荷宴,這次賞荷宴之後可就沒什麼花宴了,最快要到三個月之後的賞菊宴,帶孩子去看看吧,也讓孩子開心開心。”
慕琳琅下意識想拒絕。
來到京城後她極少參加什麼賞花宴。
京城大戶人家的賞花宴可不是一般人能參加的,需要當場作詩或是作畫彈琴。
這些她都不擅長,去了會丟人。
大戶人家養出來的姑娘一般很少當面羞辱人,她們需要體面,只會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記憶裡充斥著關於賞花宴的記憶讓她極為反感,躲都來不及,怎麼會去參加。
“只是純粹的賞花宴,荷園的荷園是京城一絕,有許多珍貴品種,別的地方想看都看不到。”
話落,一張格外精緻的帖子放到她手裡,不用等她開口說什麼,他已經轉身離開。
清冽好聞的香氣消失在眼前,心情開始有些煩躁。
司徒璟的出現就像是她人生中冒出的意外。
他太過離經叛道,身上沒有一點被世俗束縛的痕跡。
就好像他來世間一趟就是為了玩,為了開心。
她雖然跟他在思想有很大不同,不可否認的是認識他的那些年裡,是她懂事之後最肆意無憂的日子。
他就像是惡魔,勾著人去遊戲人間。
慕琳琅甩甩腦袋,坐著馬車回府。
馬車駛在熱鬧的街上,慕琳琅低頭看著賞荷宴的帖子。
她並不知道荷園的主人是誰,京城很多人都不知道,只知道京城有不少人租借荷園來舉辦宴會。
她看了一下這一次賞荷宴的帖子,不是以京城某戶大戶人家的名義舉辦,只是一場單純的賞荷宴。
即便如此想要去賞荷還是要帖子。
至於司徒璟為什麼能拿到帖子,她還真不清楚。
不過司徒璟那人厲害得很,交朋友的速度簡直不是人。
哪怕哪天司徒璟說他認識皇上,她都不會覺得稀奇。
他就是個異類,吃喝玩樂樣樣精通不說,學富五車也可以是他。
會作詩,會作畫,下棋也不錯,跟人家文人都能侃侃而談。
可以說正經的時候非常正經,偏偏不愛正經,就喜歡不正經地四處溜達交朋友,特別喜歡去風月場。
“夫人到了。”
馬車停下,慕琳琅收起帖子,搭著青兒的手下了馬車。
“你派人去催一下,儘快送一套時新的衣裙和首飾過來,三日後我要用。”
“奴婢等會兒就讓人催一下。”
慕琳琅又安排了其他事情,說著說著已經回到院子。
“夫人,新來的奶孃已經找大夫看過了,說是身體很好,適合餵奶,盯了一天也還算安分,是讓她繼續待著還是讓她開始奶孩子?”
慕琳琅腳步一頓,差一點忘了這事。
“可以讓她去照顧孩子,正好晚上大爺要回來,讓她們晚膳後把孩子帶過來,我跟大爺要陪陪孩子。”
“晚膳讓婼婼過來用膳,我也要問問她學的怎麼樣。”
她的大女兒跟著周冉送來的兩位宮人學規矩禮儀,她派人盯著。
現在她讓宮人教只是權宜之計,等找到合理的理由就把人趕回去。
慕琳琅想了些事情,想好之後開始忙著處理別的事情。
部分銀票要交給周晉臣,由他把銀票換成銀子給周冉送去,剩下的她有別的安排。
慕琳琅忙完後已經不早。
“孃親……”
慕琳琅剛忙完就有一個香香軟軟的小身影撲過來。
看著小臉紅撲撲的女兒,慕琳琅被笑得心都快化了。
小孩子太好哄了,只要對她好,就會以最真誠的好回饋她。
“怎麼跑這麼快?瞧瞧都出汗了。”
慕琳琅拿著手帕替她擦汗,周以婼仰著小臉乖乖站著,眼睛亮亮的。
嬤嬤說孃親很忙,因為要管家所以不能像兩位姑姑那樣閒著,但是孃親最近只要有空就會讓她過來,陪她吃飯,聽她說最近遇上什麼事兒。
她真的很喜歡這樣的孃親,哪怕孃親沒有那麼多時間陪著她。
孃親還會跟她說最喜歡婼婼。
周晉臣走進院子時看到的就是燭光下慕琳琅給女兒溫柔擦汗的畫面。
素淨的臉上沒有多餘妝容,眼眶盛滿笑意,看向女兒的眼神裡是滿滿的溫柔。
印象裡慕琳琅不是這樣的人,說話做事說一不二,性格也不溫柔,而且很少這樣笑。
慕琳琅是漂亮的,可這個人不會琴棋書畫,張嘴閉嘴都是錢,是府裡的糟心事,是破事。
他在外面已經很忙了,不想聽這些。
後來她不說了,可跟他又沒有什麼話好說。
慕琳琅餘光發現周晉臣,臉上的笑意淡了些。
“你回來了,我讓人傳膳。”
周以婼看著周晉臣,乖乖喊道:“爹爹。”
周晉臣應了一聲,對她沒有多親近。
好在周以婼也知道這個爹爹對她不怎麼親近,索性黏在慕琳琅身邊。
飯菜很快端上來,一家三口用著膳,周以婼坐在慕琳琅身旁斯文吃著。
飯後飯菜撤下去,兩位奶孃抱著孩子過來了。
這是楊柔第一次抱著孩子過來,當看到屋裡喝茶聊事的夫妻倆時表情變了。
周晉臣望向慕琳琅的眼神是帶著讚賞的,那是她沒辦法擁有的眼神。
周晉臣餘光說著聽到腳步聲,一眼望過去就看見楊柔的目光。
楊柔懷裡抱著兒子,動作輕柔,望向他的眼神裡帶著眷戀和小心翼翼。
為了不露出馬腳,他們這些天他們沒有見過面,他也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不過問新來的奶孃還沒有開始餵養孩子。
包括慕琳琅找來大夫給楊柔檢查這件事,他不僅不會說什麼,反而很支援,
檢查代表對孩子用心,對孩子越用心,他就越放心。
慕琳琅裝作沒看見兩人眉目傳情,笑著開口。
“你這些天那麼忙,都沒好好抱過孩子,這會兒看到孩子眼睛都移不開了。”
正望著楊柔的周晉臣眼神微動,楊柔也迅速移開視線,抱著孩子來到兩人身邊。
孩子乖乖在楊柔懷裡,而楊柔抱孩子的動作寶貝到不行,慕琳琅笑著誇獎。
“周郎哪裡找來的人,平時後宅之事你是毫無頭緒,怎麼找奶孃這種麻煩事做得這樣好,瞧瞧這會兒就已經跟孩子這麼親近了,想當初這孩子被安平縣主一抱就哭,是個認生的,結果對新來的奶孃這般親近,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認識的呢。”
慕琳琅笑著說完,清楚看見楊柔神色一慌,嚇得下意識望向周晉臣。
而他也被這話嚇了一跳,表情微妙。
好在他很快反應過來,抱過孩子笑著說:“我哪來知道是哪裡找的,只是安排手下好好留意,孩子跟她親近也是正常,奶孃嘛,喂口奶就喜歡上了。”
慕琳琅笑著抱過小女兒,一邊逗弄一邊附和。
“是啊,孩子都是有奶就是娘,跟奶孃可親近了,倒是我這個十月懷胎生下他們的親孃,就因為沒有喂他們一口奶,倒是沒那麼親近。”
說著慕琳琅衝著他不滿道。
“我今兒出去聽到一件事,林家兩位公子真是狼心狗肺,林家家大業大,父親早些年出事,留下孤兒寡母,得虧林夫人鐵血手段才沒讓大房的產業落入其他幾位叔伯手裡,結果孩子聽了幾句耳旁風,被哄著幾句,就忘了親孃親近姨娘。”
“這個姨娘還是林老夫人一個忠僕的女兒,後來沒處去去到林家投靠,林夫人看在婆母面子上好心留下她,將她納為妾室,她卻恩將仇報挑撥人家母子關係和婆媳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