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循聲看去，仔細分辨後，才發現那山火果然與想象中略有不同。
並不是燃在了雙木寨上風口上，而是朝著相反的方向去了——黑風寨。
楚清瀾立時明白了為何，與馬上的沐然對視了一眼。
沐然吩咐眾人留下收拾殘局，自己與楚清瀾騎馬去了。
夜半月明，將山間林木小道照得分明，卻照不亮楚清瀾心中陰霾。
岑無恙難得不與她待在一處，她早該知道他是另有所圖。
沐然遠眺那山火勢頭，估摸著開了口：“我們趕過去興許也來不及了。”
她忍下一句沒說，那位殿下既然已經放火燒了黑風寨，想必早已趁亂，一刀一個山匪了。
楚清瀾默然，片刻後才答道：“那也得去看看。”
沐然不再說話，陪著她默默前行。
到了沐然先前定的位置，楚清瀾本以為會同她們那邊一樣，一片狼藉。
卻沒想到乾乾淨淨，半個屍首都沒有。
沐然環視一圈，順著草木折斷的痕跡往前摸尋，楚清瀾跟在她身後。
又行出稍遠，是條上山的岔路口，另一邊就是上黑風寨的山路。
先前以為消失的屍首，盡數伏在這三岔路口。
想來是岑無恙並沒有待在沐然之前交代的地方，而是又往前數里，埋伏在了此處。
沐然下馬檢查，嘖了一聲道：“一刀斃命，乾脆利落。”
伏倒的人群中間，有一個穿著華貴的男人，楚清瀾遠遠見沐然拎起那人，又在他臉上細細搓了搓，拍了拍手，回到楚清瀾這邊。
楚清瀾掏出手帕遞給她，沐然也不見外，邊擦拭手上血跡，邊道：“是青江王家的家主。”
她上馬環視一圈，接著道：“這群人估計還帶了火油，這倒是方便我們那位殿下了。”
她帶著楚清瀾從另一條山路往黑風寨行去。
黑風寨離此處也不算太遠，稍繞過一個山脊便是。
可就是這麼點距離，待楚清瀾趕到時，黑風寨已經是火勢極盛，驚叫連天了。
楚清瀾很快便見到了岑無恙。
他手提長劍，鮮血汩汩如流水，從他的劍尖落到地面。
豔紅飛舞，火星繚亂，若地獄業火有實景，不過面前這般模樣了。
楚清瀾怔在原地，想到他說的那句話。
原來有的人真的是從地獄步出的魔。
黑風寨內的慘叫聲漸漸煙銷灰滅，楚清瀾剛準備上前，就被一旁守著的岑甲攔了下來：“王妃殿下，寨中的人質與婦孺我等皆已救下，殿下殺的，真真只是無惡不作的山匪。”
楚清瀾這才注意到，岑甲身後跟著鵪鶉般的一群人，衣裳襤褸，神情瑟縮，滿是黑灰的臉，怔怔望著那業火蔓延之處。
其中有人見著那零零星星四散奔逃又被岑無恙一擊斃命的山匪，竟神情扭曲地喊道：“殺，都該殺！”
那是個女子，想必是被擄上山來的良家，懷中還抱著一個同樣瘦弱的嬰孩。
旁邊眾人聽聞，也跟著吼起來，慢慢的，嘶啞的聲音中，染上了一絲哭意。
楚清瀾閉上眼。
她聽到邪惡在燃燒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