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洛想明白這一遭,看他爹如此篤定且有辦法的樣子,倒是也不急著問那玉佩的事具體是如何了。
畢竟楚章遠在兒女眼中,一直是那個如高山一般沉穩的父親。
但是可憐的楚清洛此時並不知道,自己在十五年前,已經被親爹賣了個底掉。
馬車緩緩停在了楚府門口,沈縈柔已帶著楚清瀾在門口迎接,見到半月未見的丈夫,想到這半月間發生的事,沈縈柔也心有觸動,上前為楚章遠撫了撫肩上的衣褶,說道:“夫君平安歸來就好。”
楚章遠就勢扶住她的手,輕輕握住,低聲道:“夫人辛苦了。”
沈縈柔笑笑道:“不辛苦,卿卿和洛兒幫了我很多。”
楚章遠也說:“聽說卿卿這次表現得很好,我們的小撒嬌精也有長大的一天。”
楚清瀾聽後不依道:“阿爹阿孃,我已經十五歲了,再也不是小孩子了。”
她爹孃笑聲更大了,應道:“是是,我們卿卿不再是小孩子了。”
楚清瀾看著爹孃背影,悄悄溼了眼眶,忍住了沒將眼淚流下來。
她無法對阿爹阿孃言明她的思緒,她無比懷念著被爹孃視作孩子般寵愛的時光,也無比痛恨那個心安理得當個“孩子”的自己。
在楚府覆滅的那一晚,她不能再原諒自己,也不能再流淚。
她沒有資格。
楚清洛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心中在想什麼,只把在馬車上楚章遠與他的交談轉述給了妹妹。
楚清瀾想,她爹不愧是丞相,她是因為知曉前世之事才看出這些細枝末節的不對勁之處,她爹卻已經根據這些蛛絲馬跡明白了幕後之人的真正用意。
這會天邊已掛暮色,楚章遠剛遠行歸家,按理來說,楚老夫人不該這個點喚他們大房過去,可楚清瀾現在看著進屋通報稱“老夫人請大房幾位主子到老夫人屋裡去”的丫鬟,也是氣不打一處來。
看起來如果不盡快把這事了了,他們大房別想有個安穩日子。
楚章遠倒是對老夫人如此行事見怪不怪,對丫鬟說道:“回去稟告母親,我稍後就去。”
待丫鬟下去之後,他轉身看向沈縈柔,說道:“此事與我無關,夫人不必憂心。”
楚章遠終於開口說了這句話,楚清瀾觀察到她娘微不可察地鬆了一口氣,回道:“我知道。”
說著她又喚丫鬟倒水,親自給楚章遠接風洗塵。
她爹和她娘,面對彼此的時候,其實都不是特別善於表露情感的人,因此當上一世兩個人之間熟悉的相處環境被楚清儀母女打破後,他們一時之間找不到解開彼此心結的時機,導致兩個人漸行漸遠。
看著現今自成一幅溫情脈脈景象的兩人,楚清瀾不禁感慨,她回來的時機,真的是太好了。
楚清洛倒是沒注意到爹孃之間的互動,靠在椅子上吃橘子,還不忘給妹妹剝兩個。
在他看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何況自己和妹妹已做了準備,今晚就等著看好戲就行。
待楚章遠梳洗更衣完畢,他們一家四口到了楚老夫人屋中。
楚老夫人倒看不出前幾日在此事上吃癟的樣子,面帶笑意坐在屋子正中的黃花梨嵌螺鈿羅漢榻上,楚清瀾她二伯楚章林和她二嬸於三娘也在。
楚老夫人身邊站著身穿粉白團蝶繡衫羅裙、梳著雙平髻的楚清儀,看起來嬌俏可人。
各自見禮過後,楚老夫人拉著楚章遠也在榻上坐下。
“章遠,想必你也知道這孩子的事了。這幾年來大房子嗣不豐,我這個當孃的,心裡也過意不去。”
楚老夫人用手帕抹了抹眼角,接著說道:“我時常覺得對不起你爹和你親孃,現在可算好,上天憐愛,雖然時運弄人,也終給我們楚家送來了這麼可愛的一個女孩兒,你房裡也能多個可心人。”
楚清瀾聽這話聽得直犯惡心。
她正想開口,只聽她爹回道:“兒子只會有洛兒和卿卿兩個孩子,也只會有縈柔一位夫人。”
他轉向楚清儀母女,正色道:“蘇姑娘,那塊玉佩確實是我贈與你的 ,我也的確欠你們嶺南蘇家一段恩情,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但若這要傷害我的妻兒,我絕不能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