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楚章遠只說看了信,也沒見下句話,楚清洛忍不住問道:“父親怎麼如此鎮定?”
想到蘇氏母女哭哭啼啼的樣子,楚清洛寒毛直豎:“家裡可是有,”楚清洛想半天也不好形容,比比劃劃道:“哭起來能淹了楚府的女人,還有倆!”
楚章遠只覺好笑:“又不是十來歲的毛頭小子,難道還怕女子哭泣不成?”
楚清洛讓他爹說個臉紅,他是十來歲的毛頭小子,他怕。
他雖然在哄姑娘開心這一項上頗有天賦,但是一遇到女子在他面前掉眼淚,他能僵成個木頭。
上次蘇氏母女哭哭啼啼的時候他就渾身難受,幸虧一直只顧跟著妹妹的思路思考,不然他馬上拔腿就跑。
楚章遠見他有點扭捏,也不說他,只問道:“你們作何打算了?”
楚清洛清清嗓子,回道:
“楚文這個人的口供不可信,當年他隨父親從嶺南迴來之後,父親就因為他犯錯打發他去了別院,如今不知道奶奶怎麼這麼快就尋到了他,但隨後母親又尋他來問了幾遍,細枝末節的東西,他一口咬定自己不記得了,有點蹊蹺。”
“但現在的重點是父親的玉佩為何會在那蘇氏身上,阿孃已將十五年前隨父親去嶺南的其他人問了個遍,但是眾說紛紜,到現在也沒有個準確說法。”
“阿爹還記得嗎?那塊玉佩的事。”
楚章遠眯眼,似是陷入久遠的記憶中,緩緩開口道:“那塊玉佩,確實是我給蘇氏的。”
“嘎?”楚清洛被他爹一句石破驚天的話,驚得出口的“啊”字被掐成了一聲短促滑稽的氣音。
父親,我的老父親,你這樣讓我和卿卿如何是好?!
楚章遠不理會楚清洛的震驚,只開口說道:“卿卿當時問的三個問題,才是重點。”
楚清洛也是聰明人,他爹稍一點撥就能想通。
楚清瀾問的第一個問題是時間,為何蘇氏今年才上京?今年有何特殊?
今年最重要的事,就是科舉!
往年,大梁實行的是察舉制與科舉制並行的制度,只在全國部分地區實行科舉制度,絕大多數地方仍然實行察舉制,各地官員握著“察舉”的大權,導致朝廷內部派系森嚴、門閥壟斷,而無權無勢的寒門之子,則很難被重視。
自榮帝登基朝堂平穩之後,榮帝與楚章遠努力了十數年,才終於撬開舊勳貴世家的口子,於今年第一次實行全面的科舉制,皇帝和滿朝文武都很“重視”這首批選出來的學子。
不出意外,今年的主考官應該是楚章遠,他日後就是這批學子的座師。
楚章遠如今已是丞相,代表著朝堂上清流一派,與舊勳貴世家素不來往,若今年首批科舉學子進入朝堂,必然也是入了清流一派,這讓世家該如何立足。
所以有人見不得他當今年科舉的主考官。
若在這個節骨眼上,爆出他有外室私生,一個私德有虧的人,如何做這極其重要的首次科舉的學子們的老師呢?
這確實是個陰毒且上不得檯面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