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以退為進
◎“再說吧。”◎
林囈語看到這條微信時感覺到了一陣無限襲來的轟鳴聲, 震得腦袋有些疼，一時之間她都不知道要作何表情，心臟也被這句話給毫不留情刺痛了一下。
想給他回覆條微信，又不知道回覆什麼。
他這句話, 應該也沒想要等她的解釋了。
她都懷疑自己發過去一條微信, 可能會收到一個紅點，跟之前看到培育種子app上的一樣。
林溫剛好醒來, 林囈語也就無暇顧及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情緒。
醫生說問題不算大, 林溫已經好幾次這樣忽然喘不過氣來進了醫院了, 但林囈語還是覺得這次林溫的狀態非常不好, 整張臉都有些蒼白, 給人一種病入膏肓的憔悴感。
“你醒了？有沒有感覺感覺哪裡不舒服？”
林囈語捂著她的手, 感覺有些涼，從桌子上找出一個暖寶寶貼在她手背上，又怕太燙, 手指一直捂著她的手感受著溫度。
林溫笑著搖了搖頭。
“你別太緊張了, 本來沒什麼事被你一弄顯得跟怎麼了似的。”
也不知道怎麼這麼愛哭。
話沒說完, 林囈語沒再說下去, 她沒有辦法時時刻刻都在林溫身邊, 也沒辦法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 最保險的方法就是找個幫她看店的小員工, 能照看她的身體狀況，第一時間得到醫院的救治。
旁邊手機響了一聲，林囈語下意識看自己的手機，才注意到是放在桌子上的林溫的手機在響。
“我給你找了個小員工, 過段時間去花店幫忙, 花店暫時還是別開了，你先休息一段時間。”
林囈語沉了口氣，說：“我一會去寫個暫停營業的牌子，你手機發一下花店暫時不開了，我請了假，這兩天在醫院陪你。”
林囈語縮緊的心情舒緩了些, 可眼眶又不自覺酸脹起來。
看到林囈語紅紅的眼睛，她怎麼都不敢多說什麼了。
那個大學生似乎是學醫的，不知道水平怎麼樣, 但起碼遇到緊急情況時沾點邊。
*
林囈語把花店收拾了一番，看著裡面的花，準備把那些預定好的人的都送完再關，不然損失太大了，也讓林溫白費了好多功夫。
林溫躺著歪頭，語調平平說：“估計是顧客吧。”
距離他發那條微信已經過去了兩三個小時了，外面天色很黑，林囈語看著他發來的那個句號，一邊往醫院裡走。
她忙活完，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了，給林溫發訊息問她想喝小米粥還是瘦肉粥，得到回覆之後去附近買了些清淡的餐食，往醫院走。
林溫點了點頭說行。
等拿到手機看到鎖屏上顯示了一條隱藏的微信，看不出來是誰發的。
“你還笑？你下次……”
林溫點了點頭說好，見她出去，才開啟手機看。
對方不知道回覆了什麼，林溫有些猶豫，最終妥協地沉了口氣：“好吧，那等晚上她走了我給你發微信，你再過來，別讓她看見。”
打車去的醫院，下車的那一秒林囈語手機響了一下，她以為是林溫，開啟才看到是葉寄朝發來的微信。
看到微信，給對面發了條微信說：“我在醫院，我妹妹在，你還是別來了。”
林囈語下意識去拿，一邊問一邊看：“誰給你發的訊息啊。”
手機滴滴兩聲，林溫看著那條回覆，慢吞吞回覆著語音說：“不是的，我們不是才認識不久嗎，我只是暫時不想讓她知道，等……以後好嗎？”
到了電梯正準備給他回覆，他發來了第二條。
葉寄朝：【。】
葉寄朝：【看看你有沒有把我刪掉。】
林囈語一邊勾著好幾個袋子，一邊艱難地回覆：【沒，我姐姐生病了，我還在醫院照顧她，抱歉，我不是故意沒去的，太著急了，等她從手術室出來才想起來跟你的約會。】
林囈語手指拿著沉甸甸的東西，重力壓得指尖打顫，打字的速度飛快，腦子裡下意識的想法都給發了出去。
等傳送之後，目光又盯著最後兩個字，有點想撤回。
【剛才怎麼不跟我說，明明是看到我微信才願意回覆我的。】
林囈語一直覺得在微信裡聊天會顯得很冷硬，字型往往沒有溫度，也聽不出對方的情緒，容易造成誤會，她是個能發語音則發語音的人。
此時卻生生從葉寄朝這句話中看出了些怨言跟難過，似乎都能看到他低著眸，高高的個子站在旁邊揣著兜，倨傲冷漠，居高臨下看著人，聲音低沉沉的，語調即便是輕飄飄的，眼神裡卻流露著些許不滿的乞憐。
【我以為你生氣了。】林囈語回。
【有點。】
林囈語站在門口，琢磨著他的心思，小心試探著給他回覆：【那，還要去嗎？】
她在葉寄朝面前已經不準時兩次了。
裡面林溫看到了林囈語，叫了她一聲，林囈語迅速滅了手機走了過去，把晚餐放在了一旁桌子上，她把林溫扶起來，吃了一點她就不怎麼有胃口了。
林溫歪著頭看她，說：“你回學校吧，或者在花店睡也行。”
林囈語皺了下眉：“我得在這兒照顧你，要是萬一有什麼狀況。”
“萬一有狀況你能快的過醫生還是能幫我治病？你看你臉色都不太好，快點回去休息，別等我出院了你又躺下了，還要我這一個沒恢復好的病號照顧你。”
林囈語往外看了一眼，說：“要不讓醫生加張床？”
林溫拍了一下她的手：“加什麼加，本來醫院床位就緊張，你可別浪費醫院的資源了，我感覺我已經好多了，每次都這樣進醫院我都快要習慣了，你不用擔心的。”
明明是安慰的話，林囈語聽到她說“習慣”倆字，眼睛紅彤彤地看著她，低下頭時眼淚繃不住就往下掉。
聲音也含糊中帶著哽咽：“我不想讓你習慣，你每次進醫院我都好難受。”
林溫伸出手擦了擦她的眼淚，埋怨中帶著輕笑說：“阿滿怎麼這麼愛哭，都多大的人了。”
林囈語擦乾淨眼角，又把手給她塞進被子裡。
“我走了，你有事給我打電話，按旁邊的警報按鈕也行。”
林溫點了點頭說嗯，“快回去休息，大不了明天一早再來，我想吃生煎。”
“能吃生煎嗎？”
“你先買，不能吃你自己吃。”
林囈語低著頭垂頭喪氣的模樣，臉上的淚珠都沒擦乾淨，踏出門回頭跟她說：“哦，拜拜，早點睡晚安。”
林溫說：“晚安。”
林囈語從醫院走出來時已經十一點了，按照正常的規律，林溫這個時間早就犯困了，林囈語就沒見過比林溫的更規律的作息，心裡還在奇怪她怎麼沒犯困了。
又一想，估計是白天睡多了，晚上能困才怪。
崇京的夜生活還算豐富，即便是十一點多，外面來回車輛仍舊川流不息，還有不少剛從超市散步回家的，遠處幾個燒烤攤座無虛席，隱隱還能聽到拼酒的呼喊聲。
微風吹拂，林囈語低著頭往遠處走，這個點了，她想去超市買個冰淇淋吃。
遠處就有家便利店，剛走了沒幾步，看到了站著往這邊走的葉寄朝。
看著人風塵僕僕往這邊走，個頭高大的男人五官被旁邊的燈光柔化了許多，側臉線條感更加明顯，陰影凹出硬朗五官，渾身不可一世的氣質減弱，出眾的外貌卻仍讓人覺得高不可攀。
林囈語腳步一停，沒想到這個時間會在醫院附近看到他。
巧遇的可能性機會為零。
林囈語上前了幾步，站在他面前仰著頭看他，忽然湧現了一種不真實感：“你怎麼來了？”
葉寄朝穿著一身黑色風衣，長過膝蓋，顯得身形落拓，停在她面前，語氣像是含著冷風似的沙沙的：“你姐姐還好嗎？”
林囈語點了點頭說還好。
旁邊的路燈照在女孩的臉上，葉寄朝清晰地瞧見她臉上還墜著一滴沒擦乾的眼淚，被水潤過的眼眸清亮中有些可憐，偏偏她又不願意表現出脆弱的一面，整張小臉都呆呆的。
他從口袋中抽出一袋紙巾，摺疊著抬起手在她臉頰處很輕地擦了一下，紙巾被潤溼，林囈語全程僵硬站在原地不敢動。
明明沒有觸碰到，似乎卻能感覺到他指骨的溫度，滾燙滾燙的，灼燒著臉頰。
他幾不可聞地嘆氣，“走吧，送你回去。”
林囈語瞬間放棄了想去吃冰淇淋的打算，這樣一對比，還是跟葉寄朝一起回去的幸福感更高。
兩人走了一段路程，林囈語低著頭跟在他旁邊，等上了車，才有些磕巴地開口說：“等，過了這段時間，我請你吃飯吧。”
當做之前的彌補。
葉寄朝坐在駕駛座上，瞥了她一眼，目光落在人還溼潤著的眼睫上，反而輕飄飄地落下了一句：“再說吧。”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