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攝像
◎“加回來。”◎
陳識山來到餐廳是半個小時之後了, 來了之後略含抱歉地看著林囈語，說他有點事所以來遲了。
“你已經點了嗎？”
林囈語點了點頭說：“點了幾道菜，怕一會還要等，你剛從醫院回來嗎？叔叔現在怎麼樣了？”
陳識山沉了口氣說：“我媽在照顧, 我也不能一直耗在醫院, 過兩天估計會找個阿姨吧。”
林囈語點了點頭，目光落在陳識山臉上, 定住。
“你臉色怎麼這麼不好看？”
她微皺了皺眉, 視線在他臉上觀察, 隨後站起身走過去看他：“你沒事吧？我看你臉色很差的樣子。”
陳識山唇都有些蒼白, 他努力扯出一絲微笑, 搖了搖頭, 說：“沒事，吃飯吧，每次跟你吃飯都要有事情, 你知道我最不想放人鴿子了。”
更別說還是林囈語的。
林囈語有些無力：“我們先去醫院看看吧, 飯什麼時候吃都可以的, 我又不會跑路了。”
林囈語掃了一眼，薛琪興致高昂地說洗過了，讓林囈語試試讓她看看這一版的效果。
薛琪嘖了一聲，把照片全刪了。
下了車，林囈語往她公寓走，又聽到薛琪說：“拿捏你心軟啊，嘖，看不出來啊陳識山，也沒多老實。”
林囈語坐著沒吭聲，薛琪開啟她的手機給陳識山發了一條。
等她從醫院出來，已經凌晨了。
等林囈語挑了她的尺碼穿上走出來，薛琪給她用舊cd拍了幾張照片。
林囈語皺了下鼻子：“你要是太閒就把垃圾桶裡撕碎的內衣扔下去。”
也難得他堅持了那麼久。
薛琪捏過她的手機，在手裡搖了搖：“我幫你發微信。”
林囈語剛到了三樓，還沒摁門鈴就被開了門的薛琪拉了進去，她專門選了一個客廳很大的公寓，傢俱放置的位置跟傳統的不太相同，因為要拍攝，中間靠牆的留面更大些。
林囈語沒想到此時會立刻得到了對面的回覆：【我沒有機會了嗎？能告訴我是因為什麼嗎？】
你會。
跟他打了車一起去的醫院, 全程陳識山跟在她身後, 去檢查了之後在吊水，做了個小手術，說是闌尾炎。
又問她：“你真想跟陳識山說清楚嗎？其實也沒什麼好說清楚的，本來也就是他單方面追你。”
“……當然了。”
“我靠，美炸了。”薛琪坐在沙發上一邊看膠片一邊捏著下巴思索，“不行啊，看你看不出效果，你這身材有點優越哦。”
還沒發過去，就被林囈語拿過去了，她低著頭戳鍵盤說：“我自己發。”
猶豫了將近五分鐘，她才回復說：【陳識山，我們還是做回朋友吧。】
林囈語嗯了一聲。
說是做回朋友只不過是一句說辭，兩人的時間本來就很難對上，斷了之後沒有一方主動大概很難見面了。
薛琪面不改色哼了聲。
打了車一路跟她通著電話，薛琪嗤笑了聲：“哎不是，他是個醫生，自己闌尾炎能不知道？”
“阿滿你動點腦子，你表現的這麼明顯的一頓散夥飯，他難受著也要來是為了什麼？”
薛琪歪著頭，看已經換好了衣服的林囈語出來，問：“你就不怕我把照片用了？”
他身邊沒人，林囈語又不敢走，後來來了一個平常會跟他一起的朋友，林囈語才站起身。
市場上誰都不會真實的貼買家秀作為封面。
林囈語點了點頭：“可以啊，又看不到我的臉，而且也沒露什麼。”
肩帶上印了一個小狗的卡通圖片，中間只有單薄的一根線連線著，內裡也沒有“小枕頭”拖著，並不緊身的內衣會顯出原本的胸型。
林囈語坦言說：“他之前大概是想……跟我表白的，然後家裡出了事情，這
林囈語揉了下額頭，上了電梯又問：“你家裡現在沒人吧。”
“我能換下來了嗎？”她又湊過去掃了一眼，“好看不就行了嗎？不好看怎麼做到宣傳的效果。”
林囈語掃了一眼，是個粉紅色的，顏色跟她前天買的某個牌子的腮紅顏色很相似。
頓飯就一直沒吃上，他不是那種喜歡爽約的人。”
她跟林溫打電話，沒接聽，花店也鎖了門，學校也回不去了，林囈語只好給薛琪打了電話，這人晝夜顛倒，果然沒睡。
他爸的事情就夠他媽以淚洗面了, 此時就算是陳識山有個小感冒, 她都會崩潰撐不住的。
“你是說他知道這是要跟他說清楚了？”
“我知道。”林囈語少有的有些疲，“走吧，你不舒服應該早說的, 什麼事情都不比命重要啊。”
薛琪：“沒，有人會讓你來嘛，快點快點，幫我試試我的新衣服。”
此時面前放了反光板跟攝像機，桌子上放著的是一批從工廠新打板好的內衣樣品。
“專業的事情還是讓模特做，哎，你這身材便宜了誰咯。”
陳識山低著頭, 少有露出幾分脆弱感, 抬頭看她：“你能跟我一起去醫院嗎？我不想我媽看到我, 她最近……”
大概打字不方便，他發了條語音過來，聲腔裡帶著笑：“我好像總是被不喜歡。”
林囈語：“沒有的。”
他忽然問：“是你有別的喜歡的人了嗎？”
林囈語仍舊說沒有。
“你應該說有，或許我就會死心一點了。”陳識山語氣有些失落，“阿滿，你知道我是真的喜歡你。”
林囈語低著頭捏著手機：“對不起。”
“好了，我知道了，晚安。”他說完這句，結束通話了電話。
當天晚上在薛琪家睡的，第二天一早還要去上課，薛琪是學美術的，上午沒課，跟她相比，課程差不多少一半。
林囈語迷迷糊糊起床趕去學校時薛琪還在昏迷不醒，她抓了抓頭髮，出門時順手把她打包好的黑色垃圾袋扔樓下垃圾桶裡了。
坐在公交車上，腦子還有些混沌。
這個點公交車上人不算多也不算少，林囈語往後靠著歪著頭犯迷糊，昨晚跟薛琪一起把某個系列的美劇刷了大半，她感覺自己肉.體坐在這兒，靈魂都要飛出宇宙了。
忽然一個哆嗦，林囈語瞬間醒過來了，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站點，拍了拍臉醒了醒神下了車。
下完公交車的那一秒，林囈語焦急的腳步又瞬間停息了幾秒，她緩慢地往前走，停下，歪頭往身後看。
人來人往下車的人很多，這個站點下車大部分是京外的或者去附近辦事的。
她埋藏著異樣感，看了手錶的時間，迅速往學校跑了。
中午在食堂解決的午餐，天氣熱的像個蒸爐，林囈語帶著帽子中午回了趟宿舍衝了個澡換了件吊帶裙才出來。
等她轉身的時候，才注意到後肩處有一道很淺的紅印子。
給薛琪發了條訊息說：“你確定你衣服的布料是按照你給對方的原樣那個？有點硬。”
“硬？”薛琪問。
林囈語發著語音說：“還有後面那個綁著的繩子很磨面板，建議你換掉。”
薛琪揉了揉腦袋，剛睡醒的人腦袋都是迷糊的，說了句行。
林囈語結束通話了電話，抱著課本去上課，一直到三點五十才下課。
手機裡郭月婷忽然給她發訊息，問她最近在幹什麼工作。
林囈語一邊往宿舍走一邊回覆：【考研了，還在學校，剛下課。】
【什麼時候一起出來玩啊，哎對了，袁今周還說過幾天組織班級聚會呢。】
冷不丁看到這個名字，林囈語還有些卡殼。
把書放在宿舍桌子上，穿了件防曬衣又出了門。
【我就不去了，沒什麼時間。】
郭月婷：【好8。】
林囈語沉了口氣，戴上耳機出了門，站在宿舍門口，林囈語又問：【你呢，怎麼回國了。】
郭月婷：【找我男朋友唄，國外玩膩了，說起來他還是我們高中同學呢，不過你應該不認識。】
林囈語低垂著眸，頓了幾秒才回：【是嗎，有緣分。】
郭月婷發了個哈哈哈的表情包。
【我也還是畢業之後才知道他跟我是高中同學的，他性子悶特不愛說話，不過人還挺好的。】
【你什麼時候有空，想找你玩，我在國內都沒朋友，話說回來，畢業之後我印象最深的人居然是你。】
林囈語正在下樓梯，看到這句回覆差點整個踩空，她緊緊抓住扶梯，站在邊上打字：【畢業之後才知道？不是葉寄朝嗎？】
【葉寄朝？誰？】
那邊過了幾秒，才想起來這個名字：【當然不是了，是我在英國認識的，你不說我都快要忘記這個名字了。】
林囈語看到她的回覆反而有些恍然，也會有人忘記他嗎。
【這幾天有點忙，改天吧，改天請你吃飯。】
郭月婷：【隨時找我。】
關了手機，林囈語去了花店坐了一下午，林溫不想出門，林囈語自己去看了最近上映的電影，出來時又買了一個冰淇淋吃。
最近商店有活動，來都來了，逛了一圈買了兩件短裙跟一件相搭配的長褂，有一件是給林溫的。
林囈語買的時候就在想，怎麼林溫沒談戀愛啊。
商場的燈光很亮，林囈語歪著頭就能從旁邊碩大的玻璃反光中看到自己。
她看了一眼抓了抓頭髮，目光忽然一停，身後一個亮光倏然閃了一下。
她沒看錯的話，跟薛琪買來拍攝內衣細節的攝像機閃光燈很相似。
這邊處於繁華階段，會有不少街拍，但很大多數人都是光明正大拿著鏡頭支架的，很少有人偷偷捏著攝像機。
林囈語往身後看了一眼，男人大概也意識到了她注意到了，轉身就快步走了。
一直到走回宿舍，路上給林溫打了個電話，聽到她說她準備找個員工幫忙了，讓林囈語問問學校有沒有想來的。
林囈語還有些納悶：“怎麼現在想了？很累嗎？”
林溫含含糊糊的也沒說個明白。
“行那我幫你問問。”
等掛了電話，林囈語才又皺了皺眉，那個人還在跟著她，林囈語暫時不知道他是要幹什麼，這邊人挺多，他應該也不至於綁架她吧？
快走到學校門口了，林囈語才揣著兜慢悠悠往裡面走，還沒走進門，看到門口從學校出來的葉寄朝。
林囈語站在原地，看到他從他們學校出來，還有些意外。
“你——”
葉寄朝反而沒有理她，掃了她一眼之後，徑直從她身側走開了。
林囈語下意識歪頭，又想到她刪掉了他的微信，抿了下唇轉身準備走。
身後傳來葉寄朝挾持住人手腕的聲音，他熟練地捏過人的攝像機，旁邊拍攝的人被他行雲流水的架勢給弄得都沒反應過來手裡藏著的東西就被奪走了。
帶著帽子跟口罩躲躲藏藏的男生瞪直了眼睛，大聲嚷嚷著：“你幹什麼！！！怎麼搶人東西呢！！！”
葉寄朝沒搭理他，憑藉著身高的優勢，抬高手腕沒幾分鐘破解了相機中設定的密碼，開啟了裡面的所有照片。
看到裡面的照片之後，手指攥著他的衣服，又一腳利索地狠狠踹了過去，人在地上滑了兩三米遠，撞在路旁花壇上疼的爬都爬不起來。
旁邊又從外面剛回來的大學生看到這一幕，紛紛減緩了腳步，還有幾個認出來是葉寄朝的，嘀嘀咕咕說著拿出手機開始拍照。
男人身子往後仰，疼得抱住了肚子在地上滾了幾下。
林囈語見狀，掃了一眼那幾個錄影片的人，忙的走過來，手指應急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葉寄朝。”
葉寄朝抓著相機，側目看她，目光緩緩下移，見她緊緊抓著他衣服的一個小角。
男人正在掙扎著要站起身，繼續搶走攝像機，旁邊應聲響起警車的聲音。
林囈語鬆開手，垂落時揉捻著手心的汗，又冷靜看向葉寄朝說：“我，我報警了。”
葉寄朝抬眼看林囈語，合上了攝像機，旁邊警察下來，直接挾著男人的胳膊壓上了警車。
警官又看向林囈語，說：“可能需要你跟我們去一趟。”
林囈語還沒回答，葉寄朝說：“我跟你一起去。”
兩人坐在警車後排，開車窗，路上還下起了雨。
天氣預報說這周都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機率會下雨。
林囈語低著頭沒吭聲，腦海裡又想到剛才，所以葉寄朝也看到了那個男人在偷拍，才立馬走過去的。
他的表情陰涼，林囈語還沒見過他打架，一腳把人踹地上站不起來，嘴角都往下壓著，眼神陰鷙一言不發地檢視相機，渾身流露出少見的冷冽氣場，而後大概是看到了裡面的東西，一舉一動都帶著些狠勁兒。
林囈語沒見過這樣的他，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為什麼刪了我的微信。”
葉寄朝不聲不吭，快走到警察局了，才語調平平地問了這一句。
他看到被林囈語刪掉微信的那一秒整個人都跟石化了似的坐在椅子上，當時甚至在開會，他少見地跑神了，一整個會議都心不在焉。
心裡給自己找了很多借口，或許是不小心誤刪了，還是什麼。
得來的就是李翌的嘲諷。
他的沒被刪，花買完林囈語也沒把他刪了。
葉寄朝反思是不是他那句對芒果過敏的話讓女孩覺得有些難過了，畢竟是他讓她推薦吃的，用心推薦的東西被別人駁回，確實會感覺到不舒服。
早知道會這樣砒.霜他也吃了。
鬱悶了一整天，他調休了一天假期來了她學校，也沒找到人，還去花店買了一束花，滿天星，他覺得很像林囈語。
花都要敗了，也沒看到林囈語人。
一直到剛才，看到有個人在偷拍她。壓了一天的火氣都冒出來了。
外面下著雨，有沒有風，車內悶熱。
林囈語被他這麼直白地問，反而有些心虛跟招架不住，她隨意摸了個理由想應付過去：“我……不小心刪了。”
葉寄朝立馬識相地掏出了手機微信二維碼，抬了抬眉骨看她：“加回來。”
林囈語：“……”
前面還坐著警察，林囈語頂著發麻的頭皮又把人加回來了。
介面上剛出現那句新增好友時的備註“我是zzz”，響在耳畔的聲音低沉又有點沙啞，說：“不要遮蔽我。”
林囈語還沒開口，他又帶著點憂傷似的：“好嗎？”
林囈語：“……”
既然要裝，就要裝到底，林囈語抬起頭，用很真誠地目光看他：“真的是不小心點到了，手機上滴了一滴——”
話說到一半，葉寄朝低著頭，不感興趣地敷衍說：“嗯，我相信你。”
林囈語：“……”
真的嗎？
等到了警察局，林囈語跟著警察走進去談話，葉寄朝也坐在一旁椅子上等。
裡面一個女警官看了看攝像機中的照片，又看了一眼男人，誤以為是她男朋友，問：“這幾張照片也是你的嗎？”
裡面的照片被分了組，剛才的幾個背影跟前面幾張照片被分在一個命名為7的分組裡。
林囈語不知道他拍攝了什麼，以為就剛才那幾張背影，接過相機，才看到裡面的全部照片。
第一張照片是聚焦的垃圾桶裡被她扔出去的撕碎的黑色蕾絲情趣內衣，第二張是一張她背後被東西磨紅的痕跡，一點梅紅在白皙的面板上異常明顯，本來只是些許肢體小細節，被無限放大調高了清晰度後，顯得有些淫.穢不正經。
後面幾張也都是些身體上的某些容易浮想聯翩的細節圖。
林囈語低著頭，又想到剛才葉寄朝好像也看到這些照片了，纖長的眼睫忽閃了下，唇瓣抿平。
那個人大概以為她也住在薛琪在的那個小區，而垃圾是她扔的。
林囈語並不覺得有解釋的必要。
“是我的。”她說。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