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兜圈
◎約你出來，行嗎。◎
從警察局出來天色已經很晚了, 風吹得涼，即將進入秋中，天氣預報顯示之後很少會有豔陽天了。
葉寄朝脫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林囈語還在想別的, 被他的的動作弄得連緊張都來不及, 只是愣愣地微微抬著頭，衣服被他攬著披在她身後, 她整個人夾在身後的西裝跟他的胸膛之間, 好似輕而易舉就能被抱住。
鼻息間滿是陌生男人的味道, 好像是一些很淡的沐浴液的氣味。
她第一次被這樣陌生的感覺包圍, 渾身都有些不自在, 耳尖防不住地泛紅起來。
大概是因為面板角質層比較薄, 身上總是容易泛紅。
林囈語只好低著頭，沒拒絕，扯了扯衣服把自己裹緊說：“謝謝。”
葉寄朝的車還停在學校門口附近, 他打了車跟林囈語回學校的。
坐在車上, 車內太過寂靜, 林囈語問了他一句：“你怎麼在我們學校的？”
葉寄朝這才瞥了她一眼, 說：“找你。”
林囈語指了指自己：“我？找我幹什麼？”
“隨便找找。”
林囈語盯著這句話很久，等想回復什麼的時候發現距離他的回覆已經隔了有十分鐘了，索性直接關掉了手機，捏著吹風機吹頭髮。
第一次, 她目光直直跟他對視著，想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來什麼。
路燈照得路旁的樹木晃盪，落在地面上的影子斑駁模糊，吹了些小風，林囈語才勾了勾遮擋住臉頰的長髮，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她要進學校了，說：“我回學校了，謝謝你的衣服，還有剛才跟我一起去警局。”
第二天醒來，她親手打包好了禮盒，在m林溫幫忙綁了一束花，又想到他們要喝酒，跟林溫說晚上她有可能會回這裡睡，讓她晚一點關門。
又轉過身去拿手機，想了半天，只回復了個嗯字。
又覺得他應該不會在原地等，大概是因為之前有了些絲毫的牽扯，葉寄朝又不是見死不救的人，才會幫她而已。
【下雨了，別忘關窗。】
薛琪給林囈語發了微信說明天晚上去酒吧喝酒，晚上早點送她回來。
林囈語洗完澡出來臉頰有些泛紅，摸了摸額頭還有些燙，不知道是熱的還是被風吹的。
他以為是因為男朋友聽到了他在工作時叫她的名字，男朋友無理取鬧林囈語不開心了才被刪掉微信的。
她沒有明確說自己單身，一切都是葉寄朝的猜測, 如果真的有——這個假設暫時不考慮。
林囈語坐在椅子上轉，看到這句話，心緒都有些慢。
有人認出他，好幾個人都歪著頭往這邊看。
只是聽到他慢悠悠地說：“那就好。”
晚上睡得還是很晚，明天週三，她沒課，晚睡也沒關係。
【有一點點，在吃藥了。】
【早點休息。】
林囈語啊了一聲, 腦子轉不動了, 跟不上他的話題：“什麼男朋友？”
隔日聽到薛琪抱怨錯過預售，林囈語為了這個驚喜都沒吭聲。
“剛才，你打架好像有人拍到照片了，會不會有什麼影響。”
【你今天臉色不太好，是感冒了嗎？】
【嗯。】
林囈語這才看向窗外，窗簾拉著，被風吹的往裡面鼓起一個大包，林囈語走過去才聽到外面的風跟雨聲，她關緊了門。
林囈語同意了，在此之前她早就買好了生日禮物，是一件薛琪一直想買但是後來下架了的裙子，後來某天又開了預售，林囈語找了人幫她搶到了，付了差不多小一千塊錢的代拍費。
林囈語有些不敢回頭看，她有些害怕葉寄朝還沒離開，等她回頭會跟他對視上，暴露自己的心思。
聽上去很滿意，滿意程度不亞於手下完成了一個幾百萬的單子。
車停在京外門口，葉寄朝跟著林囈語一起下來，葉寄朝比她高了許多，跟在她旁邊一起走也不說話，林囈語在他旁邊顯得有些瘦小。
“我沒跟他談過。”林囈語下意識說。
“哦。”
等說完, 她又忽然意識到為什麼葉寄朝要問這麼問題。
“怎麼這麼晚自己回去？你男朋友呢？沒跟你一起？”
葉寄朝單手揣著兜看她，嗯了一聲。
一直到凌晨，還聽到外面轟隆隆的雨聲，迷迷糊糊都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
林囈語：“……”
葉寄朝好似不在意的語氣，說不會。
忽然成為被眾人關注的物件，林囈語低著頭更不敢抬眼看他了。
【晚安。】
葉寄朝眉眼不動盯著她, 語調跟剛才比似乎低沉了一些：“陳識山, 不是嗎。”
她用毛巾包著溼重的頭髮，撈起手機看了眼，微信裡，是葉寄朝發來的微信。
林囈語到了酒吧，被薛琪接著抱著胳膊走進去的。
桌子上放了不少送來的蛋糕，林囈語跟上次一樣坐在沙發的一角，看她跟旁邊幾個朋友攀談。
她的朋友圈很雜，相反林囈語就很簡單，從大學到現在，除了在外地的叮叮，也就薛琪一個好朋友。
旁邊也有兩個女孩，其中一個好像是誰帶來的女朋友，另外一個是女孩的朋友。
林囈語在這種場合中就充當木頭人的存在，薛琪也不勉強她參與，林囈語即便是覺得無聊也不會拒絕這種場合的聚會。
她也挺喜歡認識很多人，參與到新的圈子裡去學習到什麼，對她來說，見多識廣是非常能夠提高自己的。
薛琪曾經說，她以前從沒想過跟林囈語這種女孩交朋友，後來認識了發現，跟她一起玩是真的開心，她包容自己朋友的所有個性與圈子，說話知進退，細心又不會多想。
林囈語坐在旁邊笑著看她切蛋糕，後來賀津也來了，往桌子上放了個盒子，林囈語不太認識什麼名牌，旁邊幾個男生倒是起鬨得厲害，說什麼“賀少爺有錢”“受不了了，來看你們秀恩愛的是嗎？”。
林囈語也就知道禮物大概很價格不菲。
薛琪大大方方地笑了說：“上道，第一杯你幹了吧。”
賀津看著那杯滿了的酒，撈起喝了。
旁邊有男生注意到角落裡沒怎麼說過話的林囈語，壓低聲音問了句“那位是誰？”。
“葉寄朝他老婆，別瞎幾把誰都看上。”
“我艹，就這位啊。”
“嗯。”
林囈語注意到了他們往這邊看了一眼，而後也沒聽清他們說了什麼。
只是往那邊看了一眼，也就收回了視線。
後來跟著他們一群人去唱k，林囈語中途出了門，賀津瞧見之後給葉寄朝發了條訊息，說人出去了。
發完資訊，跟薛琪喝著酒，低著頭含笑湊到她耳畔說：“樓上有房間，去嗎？”
林囈語去了衛生間，出來之後順著原來的路往前面走，低著頭看手機時餘光往旁邊門沒關緊的包間看了一眼，一眼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葉寄朝。
她只停頓了一秒，原本正低著頭看手機的葉寄朝就抬起頭跟門外的人對視上了。
林囈語下意識停住了腳步，葉寄朝站起身走了過來。
“好巧。”
聲音清越有含著微微的沙啞，震在耳畔，讓她心跳都快了幾秒。
林囈語點了點頭說好巧，站在原地沒動了。
旁邊一個男生鑽出頭說：“哎朝哥認識啊，剛好缺了個人。”
林囈語茫然地啊了一聲，最後怎麼進去的都不知道。
只是看著旁邊陌生的一堆人，下意識有些拘束，這些應該都是葉寄朝的朋友，穿著打扮都跟上次酒吧包間裡的不一樣，似乎是他大學的室友或者是同學，個個衣冠楚楚，看上去都是些高門貴子。
葉寄朝看著旁邊的林囈語坐在旁邊，燈光照在人的長髮上，穿著一件吊帶長裙，化了精緻的妝，安靜的樣子很乖。
“我不太會唱歌。”林囈語擺手說。
陶盛說：“沒事啊嫂……那個，我們也不會。”
對旁邊人使著眼色。
旁邊幾個朋友看著林囈語，又看了眼葉寄朝，從旁邊杯子裡搖晃著骰子，問林囈語會不會玩。
林囈語點了點頭說會。
“玩這個玩這個，輸的人唱歌，行吧？”
周圍的氛圍很輕鬆，林囈語也逐漸放下了內心的緊張感。
林囈語隨意搖了一下，五個骰子，兩個3一個5一個6。
她合上，面色無常地說：“6個3。”
旁邊葉寄朝跟著她的落音，沉沉響起：“8個6。”
林囈語聽言，滿眼震驚地看他。
還真的隨意玩嗎？
旁邊人繼續叫數，沒有對他抱有絲毫懷疑的意思，林囈語也歪著頭有些質疑地看他。
葉寄朝只是鎮定自若地跟她對視著，好似真的有這樣的自信杯口下有8個6。
第二輪林囈語一個6都沒有，葉寄朝叫了9個6。
林囈語皺了下眉，手指指了下葉寄朝。
“開你。”
旁邊幾個男生挑眉對視了一眼，手指一動，杯口下的骰子數字都變了。
葉寄朝開啟，一個6都沒有，林囈語也一個都沒，旁邊三個男生一個女孩，加起來剛好九個6了。
林囈語有些震驚，又滿眼呆滯地看向葉寄朝。
“我輸了……”
旁邊男生大功告成，立馬笑著站起來起鬨：“哎這樣，讓朝哥定什麼懲罰好了。”
“別定太重啊。”男生佯裝憐香惜玉地看向葉寄朝。
“朝哥別對妹妹太狠。”
葉寄朝輕笑了聲，歪著頭看著因為輸了，嘴角很輕地癟了一下的林囈語。
問她：“會唱歌嗎？”
林囈語：“有的會有的不會。”
要她上臺表演嗎？
葉寄朝點了點頭，走過去扯了個高腳凳讓她坐在旁邊，微抬了下下巴說：“坐那兒。”
林囈語以為要指定她唱歌，有些緊張，她唱歌不是很好聽。
等坐過去，見葉寄朝也坐在另一個高腳凳上，手指捏著麥的長杆往面前拉了拉。
“我艹，幹什麼啊這是，要不要麥了。”
“操，我服。”
林囈語聽到他們在笑，還沒搞清楚狀況，整個人都是懵懵地坐在原地，直到看到旁邊陶盛問葉寄朝要唱什麼歌，包間裡出現了熟悉的bgm。
林宥嘉的《兜圈》。
“路過了學校花店
荒野到海邊
有一種浪漫的愛是浪費時間
徘徊到繁華世界
才發現你背影平凡得特別
繞過了城外邊界還是沒告別
愛錯過了太久反而錯得完美無缺
幸福兜了一個圈”
此時大螢幕上出現第一段歌詞，只有bgm的聲音，跟面前的捏著麥的葉寄朝。
bgm的聲音很低，差不多算是清唱了，葉寄朝的聲音更清朗些，嗓音發磁，刻意的壓低嗓音，落在耳畔有些莫名其妙的撩。
林囈語坐在原地，歪頭看了看那群坐在沙發上的男生，又看向葉寄朝。
他穿著一件黑色襯衫，長褲，整個裝扮都有些慢條斯理的衿貴，解開的襯衣釦子露出鎖骨又有些不正經的慵懶模樣。
悠揚的音調響在耳畔，她不自覺地抓了抓耳朵。
等結束之後，陶盛起著頭髮出起哄聲，姍姍來遲的李翌坐在旁邊，扯著嘴角笑了聲：“朝哥給女孩唱情歌也算罰啊？”
葉寄朝看了她一眼，又斜眼看旁邊一直起鬨得人，輕飄飄撂下一句：“別給我嚇跑了。”
*
薛琪沒回去，給林囈語發資訊說讓她一個朋友送她，她站在門口，薛琪的一個男性朋友走了過來，當時葉寄朝也站在她旁邊，夜色很沉，崇京的夜生活才剛剛過半，微風吹在身上很涼。
男生不認識葉寄朝，看著林囈語說：“我去開車你在這等會兒？”
林囈語捏著手機的手指緊了緊，下意識歪頭看了眼旁邊的葉寄朝。
ktv的門口處路燈不太亮，身高頎長的男人站在他旁邊，懶懶散散地揣著兜跟她出來，那幾個朋友去吃飯了，他沒去。
走出來也什麼話都沒說，可此時沒等林囈語拒絕，他睨著她，不緊不慢問：“要他送還是要我。”
林囈語靜靜地跟他對視了好幾秒，隨後才跟旁邊男生說：“我自己回去就好，你先走吧，謝謝。”
男生掃了一眼葉寄朝，點了點頭說成，轉身走了。
林囈語上了葉寄朝的車，才忽然發現他好像換車了，之前還不是這輛。
坐在副駕駛上也沒說話，腦子裡亂糟糟的，一直到車停下了，兩分鐘，她聽到葉寄朝叫她，才啊了一聲反應過來。
手指下意識拉車門，沒拉開，林囈語又看向葉寄朝。
葉寄朝坐在駕駛座上，往後靠著，側目問她：“你哪天沒課？”
林囈語說週末跟週三。
“幹什麼？”
“約你出來。”他說，“行嗎。”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