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取代

◎“可是你的耳朵紅了耶。”◎

“這位公子, ”虞歲歲輕咳一聲,“你認錯人了,陛下還在外邊。”

那少年抬起頭,意識到自己認錯人, 臉頰頓時紅透, 長相倒是清俊,身段也不錯, 就是眼神不太好。他好歹還是世家子弟, 只是不想努力了所以妄想爬上女帝的鳳榻, 但這種事情還是太羞恥了, 更別說他還認錯了人。

“我…”他怔怔地把自己半露不露的衣裳拉了上去, 衣袖起落間幽香浮動,應該是敷了粉燻了香,赧然道, “抱歉,小姐, 在下唐突了…”

“沒事。”虞歲歲默默移開了視線, 就是說,真的很尷尬。

“…我先走了。”她決定先遠離這個令人尷尬的局面。

“小姐, 請稍等, ”那少年卻伸手攔住了她, 抬起頭顫著眼睫對她說,“您…您可缺人服侍?”

虞歲歲:???

為什麼, 她看起來是這樣的人嗎?

虞歲歲有些奇怪,一抬頭就看到了前面的銅鏡, 頓時就明白了——她剛才換下了那身月紋白裙, 看到溫泉旁邊的屏風上搭著一襲緋紅宮裝, 就順手拿起來穿上。

但現在藉著那面銅鏡,她換的這一身宮裙精緻華美,裙襬綴了漂亮的銀杏葉,行走間拖曳細碎金砂,看起來非富即貴,所以她面前這位兄臺錯以為她是什麼世家貴女,順便勾搭一下她。

“多謝陛下,不過這酒會醉麼?”虞歲歲謹慎地問。

“陛下恕罪,是方才在夜宴上,虞小姐約我私會。”少年說。

“他是孤的人。”女皇頷首。

看來那個顏家世子沒能媚上惑主,璇璣蘅直接進來找她了。

“呵,”璇璣蘅揚唇一笑,抬腳用鞋尖挑起他的下巴,“你還算聰明,沒用靈力遮掩面容,不過你敷的粉略重了,怎麼,你們的小女皇喜歡這種?”

“的確。”她轉了轉手中的戒指,將護甲卸了下來,竟然還向她坦白道,“孤將迷[訝o]藏在這裡了,剛才倒酒的時候時候順便放進去了。”

虞歲歲明白了,只要她還在這裡,外邊的璇璣蘅就不會離開,他就有機會請入後宮。

“不會,這是奶酒。”璇璣蘅已經抬手喝下了她的那一盞。

“公子還是另謀出路吧,我已有家室。”虞歲歲拒絕了。

“北荒女皇…”虞歲歲想起來,三年前她去雁闕關參加仙門大比的時候,聽說過這位年輕的女皇,她頓了一下,才說,“那我也應該叫陛下。”

“醒了?”女子的聲音很熟悉。

虞歲歲就到桌案邊坐下,打算等會再出去。

只是,片刻後,她聽到了身後傳來綾羅曳地的聲音,房間裡鋪了厚實的絨毯,走在上面不會有腳步聲。

“沒關係,在下不會讓小姐失望的。”那少年微仰起臉,纖長眼睫上沾了些許淚珠,加上那一身單薄白衣,有點梨花帶雨的零落美,“顏家沒落,在下也是沒有辦法,但求小姐憐惜。”

璇璣蘅立在廊下,憑欄而望,白衣少年緩步而來,跪下向她行禮,“臣參見陛下。”

只是不一會兒,她就覺得眼前模糊了起來,來來不及思考,就暈了過去。

也不是多大點事,虞歲歲就點頭說:“好。”

望月閣就是這座她臨時讓虞歲歲去換衣裳的庭院。

虞歲歲只想說,兄臺你別來害我,要是被師尊知道了,不知道他要醋成什麼樣,分分鐘陰暗扭曲。

虞歲歲轉頭望去,是璇璣蘅,她就喚了一聲“陛下?”

少年面色一變,他剛想後退,璇璣蘅挑他下巴的腳直接踩在他肩上,逼得他折身下去,前額觸地。

少年面色一黯,卻也識趣地不再糾纏,只說:“那可否請小姐在這裡稍等片刻,在下並沒有機會面見陛下,今晚只是藉著夜宴碰碰運氣,眼下終於能見到陛下了…”

“虞姑娘。”璇璣蘅眉眼都被金羽玉冠垂下的十二珠旒擋去,她拂袖也在桌案邊落座,拿起桌上的白玉壺倒了兩盞清酒,尾指的護甲在杯沿輕敲,“這是北荒的邀仙釀,小酌怡情。”

虞歲歲轉頭,看到她的一瞬間就想開口喚“陛下”,但她很快就意識到,這並不是璇璣蘅。

“哦?”璇璣蘅挑眉,上上下下將他打量了一遍,“你有什麼能和魔尊相比的?”

“孤與璇璣蘅很像,對麼?連她的一些心腹都可以騙過。”她戴上了綴著冰晶銀鏈的面紗,擋去了下半張臉,“不過可惜,孤是北荒女皇,不是神王的親妹妹。”

“小女皇拐走孤的貴客做什麼?”璇璣蘅挑起一抹隱秘微笑,“孤倒是想看看她能做到何種地步。”

“北荒臣子面見孤要行跪拜大禮,違者殺無赦,孤可是在救你,十八部狼王賀樓瓊。”璇璣蘅冷聲道,“北荒的小女皇這三年來一直挺乖覺,怎麼今天就著急得露了餡。”

虞歲歲放心地喝下了那杯酒,很神奇的口感,酒的清冽與綿密奶香交織融合。

“顏家世子?”璇璣蘅看他的目光含著冰涼的審視,“若不是顏家好歹是京中世家,擅闖孤的望月閣,可是死罪。”

看來是早就布好的局。

虞歲歲有些疑惑不解:“不知道陛下把我帶到這裡,意欲何為?”

她思考了一下,問道:“一開始那個宮女故意把酒倒在我身上,就是為了讓我去找地方換衣服,最近的就是望月閣,那位顏家的世子想來也是…”

“不,我不用,謝謝。”她立刻搖頭,由於說得太急,有些口不擇言,“我身邊已經有人了。”

女子一身藍銀華裳,黑髮如瀑,頭上戴著璨璨王冠,面容與璇璣蘅猶為相似,只是她的眼瞳是黑色。

虞歲歲醒來,發現自己靠在一個寬敞的浴桶裡,溫熱的水浸沒到她脖頸的位置,周圍垂下重重冰藍鮫綃。

虞歲歲想起來之前看過的話本,南疆擅蠱的女子會把蠱毒藏在指甲裡,給人倒酒的時候順便下蠱。

“這…陛下可能要去問虞姑娘。”少年說。

賀樓瓊被她的威壓震懾,無法言語。

他是看虞歲歲像是心腸軟的小姑娘,才說這樣的話想要引起她的同情心。

“多謝小姐。”那少年欣然而去。

“虞姑娘放心,我並無惡意,否則你手鐲裡的紅蓮業火已經把我燒得連灰燼都不剩下了。”她伸手拿起了旁邊的一盤花瓣,倒進了浴桶裡。

“陛下這是?”虞歲歲看著那些浮在水面的暗藍花瓣,有些想不明白,北荒女皇費了些功夫從璇璣蘅那裡把她拐過來,肯定有所圖。

“北荒擅毒,擅毒者也擅解毒,並蒂鴛鴦紅的解藥並無記載,也讓我費盡心思,不過苦心人想來天不負。”她又往浴桶裡倒了些不知道是什麼的瓶瓶罐罐。

“並蒂什麼紅?”虞歲歲聽得有些一頭霧水。

“虞姑娘當然不知道,”女皇拿起最後一個冰藍瓷瓶,纖纖玉指將瓶身半傾,欲倒不倒,她啟唇對虞歲歲說,“虞姑娘,孤有話要對魔尊說。”

“什麼話?如果合適,我可以代為傳達。”虞歲歲說。

眼下的情況,還是儘量避免把師尊拉入局。

“虞姑娘,當皇帝的人都習慣了說一不二。”她捏訣彈指,甩了一團靈力打在她的手鐲上。

虞歲歲想躲開,但她現在渾身無力,於是手鐲上凝起魔氣,把那一團靈力吞噬殆盡。

“尊上,虞姑娘就在孤身邊,孤想和你談談並蒂鴛鴦紅的事情。”女皇開口,當刀直入。

虞歲歲覺得手鐲上的魔氣凝重了些許,應縱歌的聲音比平時要低沉:“…歲歲,你知道了?”

虞歲歲怔了一下:“知道什麼?”

應縱歌沉默。

而女皇說:“尊上,虞姑娘還不知道,不過我很快就會幫她解去花毒,她是否知道都沒有關係。”

虞歲歲皺眉,她覺得師尊還有事情瞞著她。

而應縱歌只說:“條件。”

他甚至沒有質疑北荒女皇是否真的調製出並蒂鴛鴦紅的解藥,因為他不敢賭。

“勞請尊上,幫我殺了璇璣蘅。”女皇說。

虞歲歲立刻說:“不行。”

“虞姑娘別擔心,”她笑了一下,語氣頗有些自嘲,“孤是這世界上最像她的人,面容、聲音、語氣、儀態,還有字跡,甚至性格,孤當然能夠完全取代她。”

她說:“神王找了很多自己妹妹的贗品,我是最像的那一個,所以我才能一步步往上爬。”

是福,也是孽。

虞歲歲皺眉,什麼替身文學。

“你想要取代孤,孤也想借你的身份去殺了他呢。”璇璣蘅的聲音傳來,她的身法快如鬼魅,極快地掠近然後奪走北荒女皇手中的瓷瓶,隔著漫天碎裂的鮫綃與她對視,“小女皇,你還是太嫩了,你一入宮孤就注意到了。”

“……”北荒女皇神色複雜地看著她。

她幾乎從小到大,都活在了璇璣蘅的陰影裡。相似的面容帶給她榮光,還有如影隨形的屈辱。

璇璣蘅看著虞歲歲的手鐲,揚聲道:“尊上放心,這裡交給孤就可以。”

虞歲歲看著自己的手鐲,上面的魔氣已經消散了。

她敏銳地察覺到,關於並蒂鴛鴦紅的事情,師尊諱莫如深,他應該猜到了她會問,卻逃避了。

為什麼?

而另一邊,北荒女皇已經抽出一把彎刀,衝向了璇璣蘅,看上去像是打算魚死網破。

璇璣蘅抬手召出一把長弓,幾道箭矢轉瞬離弦射去,與她的刀撞出轟鳴之聲。

她們纏鬥在一起,心照不宣地避開了虞歲歲周邊的位置。

這處宮殿已經被她們的打鬥波及,虞歲歲還沒看清楚,已經傾塌得不成樣子,她像條鹹魚一樣躺在浴桶裡,就是說,美女打架,她在旁邊泡澡。

等她喝的迷[訝o]藥效過去,那邊的打鬥已經分出了勝負,璇璣蘅到底是神女,凡胎之軀難以比肩神明。

虞歲歲跨出浴桶,用靈力蒸乾了身上的水汽,走過去就看到一片斷壁殘垣,璇璣蘅負手而立,衣袍微亂,而北荒女皇持刀半跪,背脊挺得筆直,她伸手擦去唇邊的血絲,淡然道:“成王敗寇,璇璣蘅,你打算如何處置孤?”

“你這一步是險棋,功敗垂成,虞姑娘入宮的訊息傳出去不過半天,能做到這種程度,還算不錯。孤問你一個問題,”璇璣蘅盯著她與自己相似的眉眼,輕笑一聲問,“小女皇,你想取代孤,是真的想成為神王的胞妹?”

“誰想做籠中玩物?”北荒女皇嗤笑一聲,“剛剛只差一點,孤就會是南雍之主。只待聯合仙門肅清玉京殿,神王一死,再沒有什麼能肆意揮霍孤的疆土和百姓。”

璇璣蘅逼近她,伸手揭下她的面紗,掐著她的下巴往上抬,輕聲道:“孤喜歡你的野心。

“很多人都說女子一生最漂亮的時候就是及笄出嫁之時,孤卻認為,女子最美的應該是她們有野心有決意,奪取一切勝利和榮光,得償所願意氣風發。”

璇璣蘅說:“這世道如此,女子要站在高處,就要付出比男子艱苦十倍百倍的努力,也理所當然會比他們優秀十倍百倍。你比孤培養的所有繼承者都要優秀,小女皇。”

是共鳴,是惜才,是見卿如見我。

“璇璣蘅,你動不了孤,而且你還要把孤安然無恙地送回北荒,否則就會驚動他。”北荒女皇伸手拂去了璇璣蘅掐著她下巴的手,眯眼笑道,“不是麼?”

她們對視,一樣美豔絕倫的面容,眼中是恨是欣賞,像是兩匹都在蟄伏的猛獸,等待著時機撲上去死死咬住對方的命門。

“小女皇,難道沒有人教過你,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璇璣蘅雙手抱臂,看著她就像是在看一隻還沒有被馴服的野貓,“孤大辦夜宴把訊息傳出去,就是為了引你上鉤。來都來了,不如與孤打一個賭——孤要借用你的身份去北荒,最好能用最小的犧牲肅清玉京殿那些魔神,如果孤贏了,孤會是下一任神王,孤可以把女帝的位置送給你。”

“話不要說得太滿,”北荒女皇說,“璇璣蘅,要是你輸了呢?”

“孤不會輸,要麼勝,要麼死。”璇璣蘅冷笑道,“就算是死,魂魄也是自由的。”

許久後,北荒女皇說:“好,孤陪你賭這一局。”

她們徹夜商談,燭火燃徹四殿。

某處偏殿,虞歲歲和歸海落英一起休息,聽她講孟逢春是一塊不解風情的木頭。

虞歲歲很認真地說:“師姐,有時候不解風情也是好事。”

別像師尊一樣,一天天的,醋都吃不完,她一走他就開始陰暗扭曲。

她緩緩轉了轉腕間的手鐲,上面的朝顏花常開不敗。

其實關於並蒂鴛鴦紅的事情,虞歲歲可以自己去問、自己去找,但她有些賭氣,她不喜歡師尊對她有隱瞞,所以她要等師尊親口告訴她。

歸海落英說:“怎會是好事?我想跟他談情說愛,他讓我和她一起練劍。”

“那師姐是不知道,有些人最開始答應練劍,練著練著就開始親親抱抱。”

虞歲歲:在這裡我要點名批評一個戀愛腦。

於是歸海落英說:“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她本來已經打算睡下了,又瞥見虞歲歲的手鐲閃了一下,就說:“歲歲,你的手鐲好像從剛才開始就沒有停過,是有什麼人找你嗎?”

“別管他。”虞歲歲打算先晾師尊一會,誰讓他有所隱瞞。

沒想到這一晾,她直接睡了過去,再睜開眼已經是隔天了。

歸海落英把她搖醒了,說:“歲歲,璇璣女帝已經跟我們知會過,對外宣稱北荒女皇南下西北煙州,我們混進宮女當中,一起去北荒。”

“好。”虞歲歲很快下了床榻。

她們在宮門與孟逢春匯合,御劍去了煙州。

以前柔蘭的蓮花川就在煙州,所以虞歲歲忍不住心生感慨,熟悉的沙海駝鈴,黃沙盡頭是荒野,荒野之間盛開了雪白的蓮花,蓮花開到盡頭,就是連綿雪山,這裡的天好像一直都是這麼藍。

“歲歲?歲歲?”歸海落英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麼了,一直走神。”

“沒事。”虞歲歲回過神來,他們已經站在了浮空的雲閣上。

高處的玉座上,璇璣蘅用障眼法掩蓋了瞳色,換上了北荒女皇的衣飾,那些侍者和隨臣沒有一個認得出來,除了賀樓瓊,不過他一聽說這是北荒女皇的旨意,就默默配合了。

他們要在煙州停留一天,好歹裝裝樣子,畢竟打著的旗號是南下視察。

“歲歲,今天恰好是煙州的節日,要不要一起去玩?”歸海落英挽了她的手臂,親暱地晃了晃。

“什麼節日?”虞歲歲有些好奇。

“好像是煙州男女定情的節日,男子如果有心悅之人,就會為她吹笛奏曲,女子若有意,就解下發帶系在他的笛子上。反過來,女子也可以向男子彈月琴。”歸海落英說。

虞歲歲眨眨眼,問道:“那如果男子對給他彈月琴的姑娘有意,要拿什麼系在月琴上?”

她知道了,歸海落英一定是要趁機去給孟逢春彈月琴。

歸海落英看了一眼身旁坐得端正的孟逢春,道:“可以是髮帶,也可以是劍穗。”

虞歲歲就說:“那師姐和孟師兄快去玩吧。”

她就不去做電燈泡了。

孟逢春本來還想婉拒,歸海落英就抬起摺扇輕擋,措不及防地湊過去親了他一下,大有他不答應就一直親的勢頭,孟逢春只好陪她一起出去了。

虞歲歲自己御劍回了蓮花川。

這裡還是種了大片大片的金絲雪種,碧葉瓊花無邊無際,只是蓮池旁的民居已經換了樣子,幾乎看不出之前的痕跡。

她順著斑駁的青石長街往前走,在一座熟悉的庭院前停了下來,朱璃碧宇已經半褪色,裡面傳來了腳步聲。

虞歲歲有些期待,但推開門的是一位陌生的青年,有些奇怪地看著她,用夾雜著口音的話問她:“客人從哪裡來?”

虞歲歲怔了一下,搖了搖頭,然後轉身走了。

蓮花池裡有很多年輕的男男女女坐在木舟上,悠揚的竹笛聲和婉轉的月琴聲時不時響起。

她隨手摘了幾枝蓮花,順著腳下的青石長街往前走,偶爾會有男子對她吹起竹笛,她都婉拒說已有家室。

忽然,周圍月琴聲陸續而起,蓋過了竹笛的聲音,虞歲歲有些好奇地回頭看去,紅衣高馬尾的少年緩緩向她走來,眉眼如畫,姿容冠世。

玄九解了頭上的髮帶,墨緞一樣的長髮氣勢萬千地散落下來,見他解了髮帶,姑娘們的月琴彈得更大聲了。

而玄九目不斜視地向虞歲歲走來,將手裡的紅綾髮帶系在她手腕上。

“我可不會彈月琴。”虞歲歲說。

少年冷戾的眉眼融開些許笑意,“無妨,我就當歲歲已經彈了。”

虞歲歲牽了他的手,把懷裡幾枝蓮花塞給他,然後就帶他上了一隻木舟。

玄九把那些蓮花放好,拿出一支竹笛,看上去是新削的,他將薄唇抵上去,悠揚動聽的笛聲就回蕩在虞歲歲耳邊。

虞歲歲伸手往頭上摸了摸,她的髮髻上都是玉釵步搖,也不知道今天恰好是煙州的節日,所以沒有準備髮帶。

因為平日裡都是應縱歌給她綰髮,所以她的髮帶都放在他那裡了。

她很流氓地問:“腰帶你要不要?”

竹笛聲一頓,玄九用手中竹笛輕輕敲了敲她的腦袋,“別胡說,哪有姑娘家把腰帶系在別人的笛子上。”

虞歲歲瞥他一眼,“可是你的耳朵紅了耶。”

明明就很想要嘛。

“……”玄九繼續吹竹笛了。

虞歲歲雖然口嗨了一下,但沒有厚臉皮到當著眾人的面從錦囊裡摸出一條腰帶繫上去。

她躺下去,枕在玄九的腿上,拿起一支蓮花,用只開了兩三瓣的蓮花苞去戳少年的臉頰,“我總算知道,為什麼你當初那麼見不慣緋衣了。”

玉緋衣也喜歡吹笛,在她生辰的時候送過她笛曲。不過他們都不知道,原來在煙州的習俗裡,男子向女子吹笛子是表明心意。

玄九卻說:“不止是這個。”

“還有什麼?”虞歲歲眨眨眼,她抱著那一束蓮花,半張臉都藏在雪白花瓣裡,露出的眼睛眨呀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