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這麼一攪合,心裡升起的那點兒旖旎也變得索然無味了起來。

只能說傻人有傻福吧。

風逐影暗罵了一句晦氣,陡然把花自流推回了雁西樓那邊。

“沒意思,人還你!就當是抵了你在魔域一役的恩情了。”

說完,他人就如風一般消失在了原地,徒留赤凰傻站在那裡,一雙獸瞳滿是留戀的望著花自流,久久不肯離去。

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道怒罵:“吃裡扒外的東西,還不快跟上!”

赤凰垂下頭,最後又依依不捨的看了花自流一眼,像是離家出走的小媳婦兒,看的花自流不禁打了個冷顫,身子一歪縮回了雁西樓的身後。

赤凰看不到了花自流的身影,這才捨得振翅而起,朝著聲音的方向快速飛掠而去。

花自流抬頭眺望著那隻巨大的飛鳥,嘆了一口氣。

果然,什麼樣的人,養什麼樣的鳥。

該說不說,全都一個鳥樣兒。

雁西樓沒有過多關注那邊的情況,而是把視線落在了花自流的身上,微微蹙眉:“你衣服是怎麼回事?難道被風逐影那廝佔了便宜?”

“這倒沒有。”花自流低頭扯了扯身上那件破破爛爛的青衫,還不等重新攏好衣襟,手腕就被對方突兀的攥在了掌心。

他懵逼的抬頭望去,只見雁西樓那張好看的臉眨眼間就像是掛滿了冰霜。

“怎麼弄的?”

花自流的衣衫因為這用力的一扯再度鬆散開,從而露出一片縱橫交錯的傷痕,削肩玉頸上斑駁遍佈,十分可憐。

就像是被人用細長的棍子狠狠抽了一頓。

花自流的眼皮下意識的跳了跳。

怎麼弄得?難道說自己身上有香味,然後被樹木群起而攻之了?

這個解釋聽起來真的不會很扯嗎!

而且現在...花自流抬起手臂,湊上前聞了聞。

嗯?怎麼那香味兒又沒了?!

“問你話呢,你鬼鬼祟祟一副賊眉鼠眼的樣子幹嘛呢?”

花自流撇撇嘴:“幹嘛把我說的這麼猥瑣...”

“算了。”雁西樓懶得聽他磨嘰,攥緊手腕往自己這邊拽了拽:“先跟我走。”

花自流給拽了一個趔趄,腦子還有些發懵:“去哪兒啊?”

雁西樓沒理,腰間的不休劍嗖的一聲自動離鞘,眨眼間就懸在了兩人的腳邊。

然後花自流就被推了上去,下一秒,不休劍載著兩人升至半空,飛掠而去。

“啊——”

雁西樓垂眸,神色複雜的盯著正緊緊抱著他大腿的青年。

“你又鬼吼鬼叫些什麼?快點起來,像什麼樣子!”

花自流用力搖了搖頭,低頭看著不斷縮小的山川河流,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別管我,我不抓著點東西沒有安全感。”

雁西樓深吸了一口氣,望著花自流手臂上那一道道紅痕,額角的青筋靜靜蟄伏在潔白的面板下,似是在隱忍。

罷了,就當自己積德行善了。

冗長的夜幕此時已經漸漸褪去,日光衝破稀疏的雲層,把光芒灑向大地。

花自流低頭望著下方不斷放大的一顆顆小黑點,凝固的血液似乎又活了過來。

這是到地方了?

雁西樓載著他降落在一座偏遠又繁華的城池之外。

——峰城

說它偏遠是因為這座城池很孤獨,前後左右不是被大片的植被山峰包圍就是被萬丈懸崖所阻隔,按理說這樣一個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理應荒蕪貧瘠才是,可這裡卻很熱鬧繁華。

就像是塞外桃園,自成一國。

雁西樓帶著他走進城池,光是入城費就是十兩銀子。

當然,他的入城費也是雁西樓付的。

城內的人流很大,除了盤桓在城內的店鋪,其餘的人都是一副步履匆匆、風塵僕僕的樣子。

雁西樓似乎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他熟門熟路的領著花自流先去了一家賣藥的店鋪。

鋪子的門臉不大,可是裡面的人依舊不少。

花自流擠不進去,便在門口等著雁西樓。

等待的過程中,他見到許多拿著盒子的人在藥鋪後面排隊,不由拽住一個人問了一嘴:“這位大哥,你們在這藥鋪的後門排隊是做什麼?”

對方似乎是個散修,過的有些拮据,身上的法衣有縫補修復的痕跡。

“排隊賣藥材啊!”

賣藥材?

對方似乎看出了他的不解,繼續解釋:“峰城背靠十二峰秘境,那裡藥材很多,即便秘境現在還處於關閉狀態,但是周圍依舊有很多名貴藥材,不光修士,就是連普通人都會前去採摘,貼補家用。”

花自流這才明白,怪不得這裡與世隔絕卻又格外熱鬧。

那人跟著隊伍漸漸前行,花自流也沒再跟上去閒聊,就這樣枯燥的又等了一會兒,雁西樓終於出來了。

似乎是這人長的太美又太不真實,所以無形中就會跟同類之間醞釀出一種潛在的距離,這種距離帶來的好處便是,雁西樓怎麼進去的,就會怎麼出來。

衣服上就連一道褶皺都沒有,依舊光風霽月、高不可攀。

花自流暗道可惜,這怎麼就是個男的呢?

他懷著這樣複雜的心情又跟著對方去了成衣鋪買了件衣裳,最後找了一家看上去還算乾淨的客棧,要了兩間上房。

過程中,花自流隱約感受到了一道窺視的目光,可是多次轉身看,只見到了身後熙熙攘攘的人群,根本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目標。

“想什麼呢?”

雁西樓瞥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發呆的人,敲了敲桌面,清脆的響聲把魂不守舍的青年敲醒了。

花自流想了想,覺得自己可能是反應過度了,遂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

雁西樓也沒追問,拿起新買的衣服走向屏風:“你先洗澡,洗完擦上療傷藥,新衣服給你掛屏風上了。”

花自流嘴裡發出一句敷衍的‘嗯’,看向浴桶的眼神裡帶著嫌棄。

這裡雖然還算乾淨,可是那浴桶邊沿卻有一個豁口...

“別挑了。”雁西樓知道花自流愛享受,走前撂下一句:“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洗。”

花自流:......

那還是洗吧。

他把視線從緊閉的房門處移開,脫了衣服抬腳踩進浴桶,當下痛呼了一聲,身子一歪整個人都跌進了桶裡,瞬間水花四濺,把地面造的一片狼藉。

其實水的溫度很適中,但花自流身上的傷口一碰到水卻彷彿針扎一般,開始泛起細細密密的疼。

他雖然嬌氣,但也沒到瓷娃娃的程度,那些淤青和紅痕剛才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可一旦把身體泡進水裡,那滋味兒可真是飛一般的酸爽。

再說人已經泡進來了,索性還是繼續洗吧。

花自流就這樣忍著疼痛艱難的洗了一個戰鬥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