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獵人獵物

現在流行網上招親,有幾個女主播竟然開了虛擬擂臺,揚言無論文武誰能把她打敗,就跟他回家,彩禮都不要了。

“網路是網韭菜的,不是送福利的。”青梅敲打著我說,“你就把自己想象成一個獵人,哪一個獵物不得奮力去追?”

我拿大眼珠子翻他。

青梅直瞪我,“這個男人,放下你的面子,成就你的裡子。”

其實我也不是放不下面子,只是覺得這種事情急不得。我的QQ24小時線上,一直都有人來加我。有人在我的文字下面寫上一首詩,再評論一下我的文字高低;有人從我的文字裡挑出兩個字,來上一段葷段子;也有人留下微信二維碼,要求私聊;更多的是廣告,打地坪的、改水電的、全屋傢俱、做家政的······一副建築工地的繁忙景象。

我的酷友群裡,每天都在上演著傷心和別離。沒有情書訂單的時候,我就去他們的主頁亂逛,打上兩個字,轉頭就走。結果每天都有人來問我為什麼? 我哈哈大笑,自覺很得意。

我知道文姬看到我這樣一定會笑話我。雖然她比我還小一歲,但總是拿我當小弟。我表示反抗,她立刻嘻嘻一笑,在我耳邊道,“帥哥,給個面子。”我一下就氣消了。

偶爾我們也會喝上幾杯紅酒,我會時不時地提醒她,“要麼今晚不走了?”

她用手鉤住我的下巴,“小屁孩兒,想什麼呢?”

我開啟她的手,“那你來幹嗎?”

她往沙發上隨意靠過去,“因為自由、隨意、這才是我自己。”

我捋捋她的長髮,溫柔地說,“要麼,我就勉為其難,把你收了?”

她拿手拍我,“滾!”

我把她的頭轉過來看著我,說,“認真地考慮一下,好貨不等人的。”

她撲哧一下笑了,“滾,滾。”

我沒滾,她滾了近一個月也沒見到人。

她不在的這段時間,我簡直度日如年。以前,她沒出現的時候,我一直都是現在這個狀態,也沒覺得有多寂寞。自從她來了又去,好像把我的靈魂都帶走了。我為此懊惱不已,又無從和人說起,只好暗自生氣。

手機一直在響,是青梅。我不是不想接,是軟在沙發上起不來了。

我已經喝了一夜的酒了,

以前我們住在一起的時候,她經常教育我說,愛情,有嗎?誰見過?

問題是,她不光只是說說而已,而且早已付諸了現實。

這就有點兒讓人頭大了。

從古至今,好像人們已經習慣了一個順理成章的悖論。男人和多個女子戀愛,頂多也不過自作多情、花心,而且這多情花心也是很多男人女人無比羨慕、無比傾心的。真恨不得自己能瞬間化作了他,替他承受那無盡的纏綿。

女人就慘了。身邊一旦男士多了,必被人罵作風流成性無疑。而且,男人罵,只是因為吃不到葡萄,就罵她酸。女人也罵,原因就多了。

嗨,孽緣。

青梅的孽緣只有一份兒,她的生活絕沒有螢幕前的你想象中的那麼爛。

我可以發誓。

電話固執地響個不停,我剛想努力地翻個身,門開了。青梅把腳跺得趴趴直響。

她開心地左右給了我兩個耳光,我努力地睜開眼,看她的臉上一定是認真化了妝。

她說,“我想回孃家住幾天。”

我一下笑了,這下有人給做飯了。真好!

我知道她是受了氣才來我這裡的,她那麼心高氣傲的一個人,一點兒小事根本刺激不了她。

仔細想了想,好像也沒有什麼值得她氣成這個樣子了。

難道是······孽緣?

我知道青梅的孽緣一直都在,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爆雷。

我沒見過青梅的孽緣。用她的話說,她一個人已經踩到糞坑邊上了, 我就躲遠一點吧。別一個不小心掉下去了,邊上一個撈人的都沒有。

她把手包我腳下一丟,直接把自己扔到了沙發上。

電視機開了一夜,玄幻劇演了一夜,我的腦袋也跟著忙了一夜。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聽見青梅在抽泣,是那種極力壓抑著的抽泣。

她結婚後,就再也沒有回過這個孃家。我一面憤憤不平、又有點兒暗暗心疼。

我起床、洗漱、換衣服、穿鞋、出門。

我準備去小區超市買早餐,順便買一些她愛吃的零食和蔬菜。看她現在這個樣子 ,沒有個三五天估計過不去了。

剛出了單元門,迎面就碰見了肖穎。

我以為是我認錯人了,她笑盈盈地走到我面前說,“不用看了,你沒認錯。是我,肖穎。”

我後退半步,看著她不說話。

她把一頁裝幀精美的宣傳圖片遞到我的手裡,說,“我們的分公司就開在小區裡的商業街,有空了來喝茶。”

我看看她,又看看手裡的圖片說,“剛才出門忘了看黃曆。”

她像沒聽見似的,直接選擇了無視。回過頭來看著我笑笑說,“微你了,透過一下.電話沒換吧?”

我漠然地看著她,不說話。好像點了一下頭,又好像沒有。

“改天約你打遊戲!”

她轉身,衝我揮揮手,頭也不回地進了單元門。

我看著她的背影,心裡說,好。

回過頭來,忍不住的虛扇了自己一個耳光。

賤不賤啊,你?

臨近中午,超市裡的人不算太多。

那些帶娃的寶媽們開始了常規遛娃模式,我不得不在那些善意的、似曾相識的面孔面前堆出一大堆的虛假繁榮。

“孩子愛吃零食,媽媽也愛吃,沒辦法。”

“我家的是公主,你呢?小子,嘿,多大了?”

“你家孩子好漂亮!像媽媽一樣漂亮!”

被我誇讚的寶媽羞紅著臉,道個別,趕緊走開。

謊話說得多了,連我自己都信以為真了。

我就像真的有一個三歲的女兒,在老家跟著爺爺奶奶生活。我的工作很忙,妻子又經常出差。偶爾才會回來。

剛出電梯,迎面就碰見睡眼朦朧的青梅,她似笑非笑地問我,“你什麼時候有了一個孩子?我怎麼不知道?”

我白她一眼,“你當然不知道,你不知道的多了。”

青梅不理我,接過零食,像中了大獎一樣興奮。

我把菜放到餐桌上,幾本保險合同正一字排開。

“誰的?”我問。

“我的。”青梅一邊吃一邊說,“是他派人送過來的。他知道我在這裡。

我翻開封面,業務員簽字欄裡清晰地兩個手寫字:肖穎。

這世界真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