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章 張國泰
全家被滅門後我還陽了! 某君宇 加書籤 章節報錯
還有兩天就過年了,朝廷給百官放了五天假。回京述職的官員一般是過了正月十五就要啟程返回了,所以錢康並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
她打聽到三法司和衙門這些部門是不放假的,所有官員正常輪班。年底是案件高發期,所以對三法司和衙門而言,反而要比平常時候更忙。
楊健是大理寺少卿,很多案件的最終判決都要經他的手,更是忙的沒時間回家。
錢康不好意思直接去打擾他,打聽到他家住哪兒後,找了個馬車,買了許多年貨和自己的拜帖一起送去了他家。
錢康想的也簡單,如果他有時間,會給自己回帖,這樣就名正言順地聚一聚,吃吃喝喝,席間閒聊的時候將話題帶出來,也不顯得突兀。
當晚上有人敲院門,錢康開啟發現是楊健的時候,當真是嚇了一跳。
“你怎麼來了?快進來。”
錢康看門外只站著楊健一人,趕緊將他往裡迎。
楊健有些疲累,被錢康輕易拉進了院門裡面。
“我今日回家,看到了你的拜帖還有那些年貨。過來跟你道聲謝。”
其實道謝是假,想見見錢康是真。
宮宴的時候,他就一直在關注錢康,發生的事也都落在他眼裡。錢康被海公公領下去以後就再沒回去過,宮宴完全結束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楊健出了城門,專門繞過去看了下,錢康的馬還拴著,她還沒有出來。
楊健坐在車廂裡,守在宮門口等到半夜都沒有將錢康等出來。
他想起以前自己認定蕭康不是錢康時,陛下反問的那句“你怎麼確定他不是”。現在再回想起他們以前的相處模式,楊健心裡就很不舒服,就像是自己看上的寶貝被人惦記了一樣。
他的理智告訴他,如果陛下和錢康有什麼,在戍邊時一定就已經發生了,甚至更早以前在幷州時就已經發生了。
可是情感上,他還是很難受。嫉妒和對錢康的獨佔欲堆積在胸口,在看到錢康送來的拜帖時,這些積鬱像被一隻手輕輕撫過,瞬間就舒服了,他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去見錢康。
他心中燃了團火,只有見了她,跟她說句話,才會安生。
所以,他來了。
“今日我去的時候你不在,我還在想明日早些去拜訪你。你公務多,這麼晚了還抽空過來,我真是受寵若驚。”
楊健笑的溫和,藉口在來的路上就已經找好了:“也不是專門過來找你,恰巧有差事,辦完路過這裡,過來看看你。”
“快請,快請。”錢康熱絡地招呼楊健進屋。
正屋從錢康回來就沒收拾過,錢康推開門點上油燈才看到桌子上薄薄的一層灰,登時便尷尬起來。
楊健倒是看不出絲毫介意,他也沒撣灰,便直接要往椅子上坐。
錢康下意識架住他,楊健被她攙著腋窩不上不下地半蹲著,從未有人這樣架過楊健,楊健是最在意這些禮節的,他讀著聖賢書,用條條框框將自己圈了起來。從未對旁人這樣失禮過,也沒有人對他這樣隨意。
楊健愣住了,他其實看到了桌椅上的薄灰,就是為了不讓錢康難堪,才裝作看不見,這樣隨意地落座,沒想到屁股還沒捱到椅子,就被錢康架住了。
楊健有些愣,仰著頭跟錢康對視。
錢康也愣住了,許是當了段時間武將,肢體反應比腦子快。錢康也低著頭直愣愣看著楊健,一時間放手也不是,提著他站起來也不合適。
但是不讓他站起來,一會兒走的時候,一屁股灰,更不合適。
就在她大腦宕機的時候,楊健自己藉著她的力站起來了,他原地轉身,跟錢康幾乎貼在一起。
錢康的頭還低著,楊健呼吸時胸膛起伏時,錢康的額頭能碰到他的衣服。
錢康眨眨眼,嚥了口口水,她紅著臉偏過頭往外走:“那個啥,不是這個屋子,我帶錯屋子了。”
站到院中涼風一吹,她的大腦才重新開始啟動。
這段時間亂七八糟的事情就沒斷過,這院子裡就兩間房子收拾過。一個是蕭玄的屋子,還有一個就是她自己的。
她的那個屋子還是簫玄趁她不在替她收拾的,她將就慣了,雖然到年根了,沒有那個精力也就不打算管這些。髒了乾淨了對她來說沒有什麼特殊的寓意,過年當天開心,也不會真的一整年都過得順當。就活當下這天就行,只活好當下這一天就夠了。
簫玄的屋子肯定是不行的,楊健和簫玄不認識,而且簫玄還病著,錢康只想讓簫玄好好休息,而且也擔心屋中一股中藥味兒,萬一楊健膈應這個,怕染了病氣反而將他得罪了。
畢竟大過年的,很多人對這個時候生病都很忌諱,對見病人也很忌諱,不少人都認為這是不祥的。
錢康走向自己屋子,拿出火摺子點上燈,她的屋子因為一直沒住,炭盆也沒點,所以有些陰冷。
錢康先招呼著楊健坐下,給他倒上熱茶,就趕緊去灶房扒拉燒紅的火炭。
楊健倒是真君子,他一進門就看到屋子裡堆著的各種乾貨,眼珠往另一邊一瞟就看到了床。
屋子正對門擺著一張不大的方桌,桌子上就放著一個水壺和一小堆的肉乾,看樣子是為了吃東西方便才隨意擺的桌子。擺的時候也不講究,感覺就是將桌子隨意一放,桌子一角斜斜地衝著牆。
楊健在坐在椅子上看著錢康忙活,他進來的時候看到錢康的軟甲擺在床榻上,看出了這是錢康的屋子。
他對這屋子很好奇,特別想趁著錢康出去的時候好好將這裡打量打量。可是他忍住了,端著茶碗,視線就盯著茶碗中起起伏伏的茶葉。只有錢康進來時他才會抬頭看上一眼。
這會兒倒是講究起了非禮勿視。
“不好意思哈,家裡有些冷。”錢康的聲音比她本人先到,她用鐵鏟鏟著燒的通紅的炭走了進來,鐵鏟輕輕抖了幾下,將燃得正旺的木炭倒進炭盆裡。
錢康將鐵鏟放到門外,關上門,搓了搓手,坐在楊健對面。
“無事,”楊健從冒著熱氣的茶碗上抬頭,語氣溫溫柔柔,“比外頭暖和。”
錢康聽了這話,心才放下來。
楊健抿了口茶,不經意地問道:“那日宮宴,你幾時回的家?”
“啊?”錢康一愣,不明白他突然問這個幹什麼。
楊健笑笑,放下茶碗:“那日本想等你一起走,宮宴結束後,我在宮外等了會兒。”
這就不用再往下說了,沒等到唄。
聽楊健說他那日專門等她,錢康心裡湧起一股暖流。她臉上立時就帶了笑:“那日啊,我也不知道我是何時回來的。養心殿也沒人,吃完飯我不小心睡著了,是宮裡的公公將我送回來的。”
錢康不知道為什麼,刻意隱瞞了海公公,她的直覺告訴她,如果說了海公公,就會發生不好的事。
楊健淡淡看了錢康一眼,臉上神色未變,但是錢康就是覺得他的臉冷了下來。
楊健沒有說話,她也沒有說話,一直到楊健出聲打破沉默:“那日我見蕭校尉飲酒,想必是醉了。”
錢康一愣,自從身份暴露後,楊健在沒人的時候,一直喊她真名,怎麼突然稱成官職了?
她下意識是以為楊健發現了偷聽的人啥的,自己屏氣凝神聽外面的動靜,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在這方面她還是挺自信的,她的本事不高,在暗影裡能力並不出眾,為了及時發現異常,少受些折磨,她和簫玄都練就了一副好耳力。而且當了校尉後,勤加練武,五感比之前強了不少。
錢康雖然疑惑他怎麼忽然變了稱呼,但是剛好可以藉著這個機會引出張傲的話題。錢康微皺眉頭,語氣帶著些抱怨:“都怪那個張傲,本來我沒真喝,偷偷把口中的酒吐了,結果他突然點我,嚇得我嚥了一口。”
她悄悄抬眼看楊健的臉色:“你知道的,我酒量很差,我也不想在宮宴上出醜,真沒想喝的……”
楊健點點頭,語氣軟和下來:“張傲一向那樣,以後見了他離他遠些。”
他點錢康:“跟他混在一處不止難在朝堂上有助力,反而可能被他連累。”
錢康來了精神,問道:“此話怎講?”
“張傲乃是張國泰的次子,仗著家世向來不把旁人放在眼裡,就連在陛下面前,他都不知收斂。”楊健又端起茶碗捧在手中,手指在碗沿摩挲,“咱們做臣子的,儀仗的是陛下,為的是天下百姓。”
最後這句話錢康是雙手雙腳認同,她先是點頭表示認同,然後問道:“張國泰是哪位大臣?不瞞你說,來之前賈將軍派人跟我粗略說過朝中比較重要的大臣,印象中好像沒有張國泰這個人,可能是我腦子不好,記忘了。”
楊健一噎,繼而笑說:“張國泰不是人名,他本名叫張添,是三朝元老,位列三公。國泰指的是國家泰山般的人物,是大家對他的尊稱。”
“他大兒子呢?”
“他大兒子在戶部。”楊健頓了下,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啊?沒什麼,就是說起來了,隨口問問。”
楊健沒有再多說什麼,只叮囑錢康不要跟張傲多接觸。
錢康一邊應著,一邊開始思考怎麼樣接近張傲。
來的路上,那兩個侍從說起每回將軍返京述職,都會和京中的武官們聚一聚。各地回來述職的武官都會趁著這個機會和各地的同僚交流。
交流一下各自的經驗和禦敵策略,互相學習。
武將一般鎮守某一地很少會調動,但是並不絕對,有一些能力特別強的武將會被調去另一處領兵,這種調令一般伴隨著升職。
能提前知道各處的地勢風俗和當地敵人的戰事做派就很有必要。
賈將軍就是從遼東地區調到戍邊的,最開始也不是虎平,只是他能力太強,虎平又太過重要,一步一步就升成了虎平將軍。
每年初七那天,武將們會在京中校練場集合。他們回京述職會帶上一小隊人馬,會互相交流得用的陣法,從中學習。
錢康這次回京比較特殊,只有她一個人,所以賈將軍並沒有囑咐她這些,只跟她說讓她不用急著回去。
錢康在想自己去的可行性,她想張傲是京中校尉,在自己地盤上舉行這些,應該會要求當地武官都來觀摩學習。
“錢康?”楊健出聲喚她。
“哦,哦,我在聽。”錢康趕忙回神。
“沒休息好嗎?”
“嗯,今日才醒酒,頭有些痛。”
楊健隔著桌子探手去摸錢康額頭,手觸到錢康額頭時,錢康的臉唰一下爆紅。
楊健眉頭微微皺起:“摸著有點燙,你先歇著,我去找大夫。”
楊健說完起身就往外走,錢康起身就追,她臉上的熱度未消。楊健腳步很快,但是比不上她追著跑了幾步。
“沒,沒事。”錢康放輕聲音調整呼吸,“我只是沒睡好,今日早些睡,明日一早便好了。”
楊健有些擔心地看著她,顯然還是找個大夫看一下他更放心。
“我真沒事。”被夜間的寒氣一衝,錢康覺得臉上的熱氣沒那麼燙了,她垂著眼,不敢直視楊健,聲音很輕,“我以前也喝多過,也是這樣的,再睡一天就好了。”
楊健聲音也跟著放輕,他抬起手指,輕輕點在錢康額頭上。剛才他摸錢康額頭溫度的時候,完全就是下意識的動作。他爹癱瘓在床,身體虛弱,時不時便會發熱。楊健養成了習慣,回去先探一下他爹的額頭。
摸完其實也沒有什麼其他感覺,只是出於對錢康身體的擔心。
可是現在,錢康微低著頭,用這種聽起來像是撒嬌的低語拉著他說著自己沒事,忽然楊健就有些拘謹。
他還是不放心錢康,卻是無法再像剛才那樣坦蕩地去摸她的額頭。
他看著錢康的精神還不錯,也沒有再堅持。楊健收回手:“既如此,那我便不多打擾了,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