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康回京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吏部述職,她官職不高,還到不了御前述職的標準,只在吏部便能將事辦完。

她心裡惦記著簫玄,自從簫玄帶著弘一隨著金忠回京,錢康就跟他斷了聯絡。

她不知道簫玄現在何處,但是她想回小院看看。她直覺簫玄如果還在京城,大機率會在那裡等自己。

她跟楊健告別,駕著馬一路騎到小院。

院門是開的,錢康心裡高興,跳下馬背,牽著韁繩快步跑進院子:“蕭玄!”

沒有人回應,錢康放慢步子,視線在幾間屋子來回掃視。

她將馬拴在院中樹下,先去了廚房。

廚房裡擺著一籮筐的土豆,樑上吊著臘肉。她伸手摸了下灶臺,是冷的,但是抬手沒看到灰塵。

“簫玄?”錢康放大聲音,又喊了一遍。

忽然聽到一聲東西落地的聲音,錢康幾步出了灶房門,接著又聽到一陣乒乓亂響。

她大步走到發出聲音的房間門前,一把將門推開。

屋子裡沒燒炭火,推門的一瞬甚至感覺比外面還冷上一些。屋子裡亂七八糟,地上丟著很多東西,有一個人側躺在地上,伸手夠不遠處的酒葫蘆。

“蕭玄?”錢康緩步靠近,還沒看清對方長相,就先看到了對方那一臉的胡茬。

錢康在簫玄背後站定,她蹲下去輕輕拍了拍簫玄的肩膀。

簫玄呆呆地偏過頭,看清來人後,他拍了拍身旁的地面。

錢康二話不說直接躺到他旁邊,她沒有追問,靜靜等著簫玄說話。

簫玄的視線落在屋樑上,好像上面有什麼非常有趣的東西吸引著他,讓他久久地挪不開視線。

簫玄眼裡佈滿了紅血絲,兩道清淚從外眼角流出,滑到耳廓。他的聲音沙啞但平穩:“弘一死了。”

他聲音裡沒有悲傷,但落在錢康耳朵裡只覺得空。

弘一對簫玄而言有多重要,沒人比錢康更瞭解,她知道這種事安慰是沒用的,便沒有開口,只沉默地咬緊了後槽牙。

“明明都好了,”簫玄偏頭看向錢康,迷茫地問她,“他怎麼就死了呢……”

錢康喉頭一梗,抿著唇擔憂地看著簫玄的眼睛。

簫玄抬手捂住了錢康的眼睛,吶吶道:“雷,別這樣看我,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簫玄的手心冰冷,不復錢康記憶中的溫熱,錢康心一酸,眼睫也帶了溼意。

眼淚蹭到簫玄掌心,簫玄將手拿來,愣愣地盯著錢康的眼睛。他費力地扯起一端唇角,似是感慨,又像是在用力地調笑:“原來你也會哭啊?”

錢康握住簫玄的手,出口的話帶著微不可察的顫音:“別這樣,簫玄。”

簫玄愣了一下,定定地看著錢康的臉。他的眼圈越來越紅,終於到了承受的極限,他忽然大聲哭了起來。

他聲音嘶啞,幾番哽咽到換不了氣。

錢康往前傾身,將簫玄的腦袋抱在懷裡。她眼裡的淚也止不住地往外流,是心疼簫玄,也是難過於蕭弘一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