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1章 黯然銷魂決

“小心了！“李戡一聲暴喝，聲如雷霆炸響，震得擂臺四周的旌旗獵獵作響。他雙臂肌肉虯結，青筋暴起，雙拳如兩柄重錘破空而來，直取楊過中路膻中要穴。這一招“雙龍出海“乃是少林伏魔拳中的殺招，拳風呼嘯間竟隱隱帶著風雷之聲，足見其內力之深厚。

楊過青衫飄動，身形如風中柳絮般飄忽不定。他左掌畫圓，以古墓派“天羅地網勢“中的“柔雲託月“化解這剛猛拳勁，右袖無風自動，如靈蛇吐信般拂向李戡雙目。那空蕩蕩的衣袖在他精妙內力操控下，竟比尋常兵器更為難防，每每在關鍵時刻干擾李戡視線。

“好精妙的身法！“臺下一位白髮老者驚歎道，“這年輕人竟能將殘缺之軀化為優勢，當真了得！“

郭靖目不轉睛地盯著臺上兩人，心中既驚且憂。他看出楊過此刻施展的武功已遠超當年，那看似隨意的招式間，竟暗含《九陰真經》中“以柔克剛“的至高武學至理。更令他驚訝的是，楊過舉手投足間，竟有幾分當年歐陽鋒“靈蛇拳“的影子，卻又融會貫通，自成一家。

五十招過後，李戡額頭已滲出細密汗珠，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他感覺自己彷彿在擊打一團棉花，每一拳都如泥牛入海，有力無處使。而楊過的反擊卻如附骨之疽，每每在他舊力已盡、新力未生之際襲來，令他疲於應付。

“這楊過用的什麼武功？如此怪異！“臺下一位年輕劍客驚呼道，手中長劍不自覺地跟著楊過的動作比劃起來。

郭靖眼中閃過恍然之色，低聲自語：“這是...古墓派的武功？“他想起十六年前在終南山上，小龍女曾以類似的身法對戰金輪法王。但此刻楊過所展現的造詣，顯然已經青出於藍，將古墓派武學推至一個新的境界。

就在眾人驚歎之際，場上形勢突變。李戡突然收拳變掌，整個人的氣勢為之一變。他雙掌如穿花蝴蝶，掌風陰柔詭譎，竟與之前的剛猛風格截然不同。那掌法看似輕飄飄不著力道，卻暗含陰毒內勁，正是江湖上失傳已久的“寒冰綿掌“。

楊過猝不及防，胸口被一掌擦中，頓覺一股陰寒內力透體而入，連退七步才穩住身形。他驚訝地發現，李戡此刻的掌法竟與古墓派“玉女心經“中的“素手裂紅裳“有七分相似，卻又摻雜了些許西域武學的狠辣。

“你...這掌法從何處學來？“楊過沉聲問道，眼中第一次露出凝重之色。他心中疑雲密佈：這套掌法分明是古墓派不傳之秘，李戡如何會使？難道他與古墓派有何淵源？還是說...與龍兒有過接觸？

李戡冷笑不答，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神色。他攻勢更加凌厲，雙掌翻飛間，時而如綿綿春雨，陰柔纏綿；時而如雷霆萬鈞，剛猛無儔。這種剛柔並濟的變化，讓楊過一時難以適應，被迫連連後退。

又是三十招過去，楊過已被逼到擂臺邊緣，再退一步便會跌落臺下。李戡看準機會，突然一聲長嘯，雙掌齊出，一招“推山填海“直取楊過胸口膻中要穴。這一掌凝聚了他畢生功力，掌風所過之處，擂臺木板竟無聲無息地化為齏粉！

千鈞一髮之際，楊過眼中忽然閃過一絲黯然之色。他想起十六年前與小龍女在絕情谷分別的場景，想起這些年來獨自漂泊的孤寂，心中頓時湧起無限悲涼。在這生死關頭，他身形微側，左手輕飄飄地迎向李戡雙掌，看似無力，卻在接觸瞬間爆發出驚人力量。

“黯然銷魂掌！“郭靖失聲叫道，聲音中帶著難以掩飾的震驚。他認出這正是當年楊過自創的獨門絕學，需以極深的內力配合極度悲傷的心境方能施展。

只聽“砰“的一聲悶響，兩股磅礴內力相撞，竟在擂臺上激起一圈肉眼可見的氣浪，向四周擴散開來，吹得臺下眾人衣袂翻飛。李戡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重重摔在擂臺中央，一口鮮血噴出，將胸前衣襟染得猩紅。楊過則站在原地，面色蒼白如紙，嘴角滲出一絲血跡，顯然也消耗不小。

全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這驚天逆轉震驚得說不出話來。誰能想到，看似必敗的楊過，竟能在最後關頭反敗為勝？

李戡掙扎著站起身，抹去嘴角血跡，苦笑道：“好一個黯然銷魂掌...我輸了。“他聲音嘶啞，眼中卻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釋然。

楊過緩步上前，卻沒有乘勝追擊的意思。他凝視著李戡的眼睛，沉聲問道：“李將軍的掌法...與古墓派頗有淵源，不知...“話未說完，卻見李戡神色驟變。

李戡神色複雜地看了高臺上的李錚一眼，忽然單膝跪地，大聲道：“陛下，末將無能，甘願受罰！“他聲音洪亮，卻隱隱帶著一絲顫抖。

李錚面色陰沉如水，緩緩起身。他手中把玩著一枚龍形玉佩，眼中閃爍著莫測的光芒：“按照約定，楊過勝了，該當封官。“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殺機，“不過...“

楊過突然朗聲道：“陛下，草民一介江湖浪子，不習慣官場束縛。今日比武只為切磋，不敢貪圖封賞。“他聲音清朗，目光坦然，絲毫不懼帝王威嚴。

李錚眯起眼睛，細細打量著這個獨臂青年。他注意到楊過雖然言辭恭敬，但骨子裡透著一股不屈的傲氣，這讓他想起了一個故人...“哦？那你想如何？“李錚意味深長地問道。

楊過看了一眼神色複雜的李戡，又望向遠處被侍衛攔住的郭靖，最後對李錚抱拳道：“只求陛下允許草民離開。“

校場上頓時一片譁然。誰能想到，面對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楊過竟會如此乾脆地拒絕？

李錚沉默片刻，忽然仰天大笑：“好！好一個楊過！朕準了！“笑聲中既有欣賞，又隱含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冷意。

楊過深深一揖，轉身躍下擂臺，青衫飄動間，已如一片落葉般輕盈地掠過人群，很快消失在遠處的街巷中。郭靖想追上去，卻被侍衛死死攔住，只能眼睜睜看著楊過的背影遠去，心中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