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遺憾的是,這個世界並沒有被放逐。

現實沒有任何改變。

可能在我的潛意識裡,「邪王真眼」只不過是一個重度中二病的羅曼蒂克幻想罷了。

連我自己都不相信的東西,又怎麼會真的發揮出超乎想象的力量?

「死亡騎士」深深凹陷的眼眶中,瑩白猶如鬼火般的光芒微微閃爍了一下,似乎是對我這番奇怪的行為,感到了一絲疑惑。

我悲哀地笑了起來,居然連一個骷髏都覺得我不太正常,看來我確實已經瘋了吧?

「死亡騎士」輕輕舉起手中的大劍,白色鬼火在它的眼眶中靜靜燃燒,幽深詭異的瞳孔中,不見絲毫的仁慈與憐憫。

我平靜地接受「審判」,孤獨地面對「死亡」。

世人終會死亡,死亡也許只是一個新的「起點」。

結束了這短暫且平凡的一生,之後我是否會踏上新的「征程」?

我不知道,因為,我以前也沒有死過。

或許,「死亡」的味道,比「活著」更加甘甜也說不定。

大劍徐徐地降落,一點點,一寸寸,好慢,好慢。

四周安靜得讓人想哭,劍刃劃破空氣的聲音,原來是這麼的美妙動聽。

我是哭著來到這個世間,這次我想笑著離開。

笑著離開,讓自己稍微走的「體面」。

可是,我根本笑不出來。

都要被砍死了,我笑你妹啊笑!

這時候如果有人來場英雄救美的戲碼,不,「美人救英雄」更貼切一些,我願意為她獻出所有。

鬼使神差的,我不禁脫口而出:

“蕾姆救我!”

想象中的場景並沒有出現,大劍馬上就要將我的腦袋像「切西瓜」一樣切成兩半。

動漫電影裡面的情節,果然都是騙小孩子的……

如果有來世的話,請讓我做小說男主。

我閉上雙眼,不再有所期待。

死便死吧,也沒什麼大不了。

對不起了,臭老爹,你「從垃圾堆裡撿來的」便宜兒子,今天就要回到垃圾堆裡去了。

如果你願意的話,下輩子我去垃圾堆裡面撿你。

“不準碰他!”

「叮鏘!!」

清脆的金鐵撞擊聲在我耳邊響起,宛如一首天籟。

這就是從天國裡傳來的迴響嗎?

真是令人陶醉。

「叮鏘!!」——「叮鏘!!」——「叮鏘!!」

然而這聲音卻越來越激烈,彷彿沒有過渡便直接到達了高潮。

“我說了……”冰冷的聲音再度響起,“不準碰他!”

“蕾姆?”我沉寂的心臟恢復跳動,似乎找到了活著的意義。

“蕾姆,是你嗎?”我極其緩慢地睜開雙眼,想要快點睜開,又不敢睜得太快,怕她在我眼前消失不見。

清冷的夜色灑在她美好的臉上,哪怕她眼神兇狠,殺氣騰騰,也沒有任何人能否認,蕾姆此時憤怒的模樣,是世界上最美麗的月光。

可以沒有生命,但是不能沒有蕾姆,蕾姆就是我的命!

佈滿尖刺的流星錘與的鏽跡斑斑的大劍撞擊在一起,幾個回合下來,大劍竟是被打落在地。

“敢動昴的人……”蕾姆露出一個殘忍的微笑,“不管是誰,我都要送他下地獄!”

流星錘高高飛起,砸在「死亡騎士」帶著頭盔的骷髏頭上,直接將盔帶頭一起,徹底砸了個粉碎。

它深陷的眼眶之中,瑩白的火苗微弱地閃爍了幾下,最終如無根之萍,隨風飄散。

無頭的骷髏「轟」地一聲倒在了地上,似乎失去了所有生機與活力,躺在地上完全沒有了動靜。

一陣微風吹過,大劍和骷髏全都消失不見,似乎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只有不遠處兩道深深的巨大腳印,證明它之前確實存在過。

“蕾姆,謝謝你來救我。”我衝上前去,想要給蕾姆一個感激的擁抱,“如果不是你的話,現在躺在地上的人就是我了。”

蕾姆面無表情地看了我一眼,隨即皺起了眉頭,似乎有些疑惑,有些茫然。

然而我並不在乎,不管怎麼說,蕾姆剛才都救了我的命,理所當然應該給她一個擁抱。

“不!”蕾姆的眼神逐漸清澈,“你不是昴!你不是!!”

說完,她的身影便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堆散發著大自然清香的空氣。

我一個趔趄,身體僵在原地,兩條張開的臂膀似乎無處安放。

茫然無措間,我攬住了面前的空氣,將他們抱在懷裡。

既然蕾姆不願意,我也只好抱抱我自己了。

不爭氣地,幾滴「雨水」無聲砸在我的臉上,從兩頰悄然滑落。

我也不清楚,這到底是劫後餘生的「喜悅」,還是無人訴說的「悲傷」。

總之,我想,我暫時是死不了了。

生活還要繼續。

既然「僥倖」活了下來,那就認真熱情地去生活吧,不然恐怕連蕾姆都要瞧不起我。

下次如果再遇到這種情況,她也不會救一個自甘墮落的人吧?

我抽了抽鼻子,掏出手機,撥打周安國的電話號碼。

“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請稍後再撥……”

沒有感情的提示音再度響起,對此我只能苦笑一聲。

臭老爹,你到底死哪裡去了?

這時,我忽然收到一條資訊,是楊陽發過來的。

“「瀟湘人家」,明天下午六點,不見不散……”我喃喃自語道,這是我們以前經常聚餐的小菜館。

自從那件事情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去過了。

其實那也並不是什麼大事,大概只有我自己心裡想不通吧。

他也並沒有如何的對不起我,只是在「大多數」與「少數」之間,選擇了大多數,僅此而已。

我可以理解他的做法,一般人都會這麼做。

但是,「理解」,並不代表「接受」。

自那天起,我們便開始漸行漸遠,分別走向了兩個「世界」。

他那邊的世界,叫做「正常」。

我這邊的世界,名為「怪誕」。

但是他既然主動邀請了我去他的生日聚會,那我就沒有不去的道理。

至少,我不想再給人留下怯懦和畏縮的印象。

明天,就當給我們曾經真摯的友誼,補上一場正式的「道別」。

當然,現在生活費比較緊張,在下個月的稿費發放之前,我估計得啃半個多月的饅頭和泡麵了,也權當是最後去吃一頓好的吧……

至於「她們」會不會突然在聚會上出現,已經不是我需要擔心的事情了。

出現就出現唄,大不了我在陪她們演完戲之後接著吃就是了,多大點事啊?

免費給同學們表演一出好戲,他們應該特也會挺開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