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長離還想從那女子嘴裡套出點話來,可半天對方依舊一副懵懂無知的樣子。

看的衛長離不由得心中隱隱有些唾棄自己,幹嘛跟個女人計較,就算她不是裝的,真能從他們兩個大男跟前耍花招,也是她的本事。

如此想著,衛長離扭頭開始轉悠,嘴裡還對雙手抱胸的路淵說道,“兄弟,你說我們要是以後都出不去怎麼辦?”

路淵沒有說話,只是看向他的眼神,有片刻無奈。

現在他們知道了是魂鈴在作祟,可卻沒有破解之法。

衛長離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轉,路淵半蹲在那女子面前,語氣輕淡的問她。

“她受了傷跑了,把你框出來頂罪,你還打算包庇她嗎?”

衛長離吃驚的看著路淵,不明白他對那女子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那女子低下頭,瑟瑟發抖,好像很怕眼前的人。

路淵繼續道,“你不是她,永遠也代替不了她。”

那女子過了許久才道,“可是她對我很好,我莫名其妙來到這裡,人生地不熟,是她引導我在這裡活下去。”

路淵卻摸了摸她的頭,“因為有你,她才有作用,不然她就算有在大的能耐,也無濟於事!”

那女子睜大眼睛看他,眼裡淚光閃動,似有些不忍心。

路淵繼續道,“她是個死物,算不得人,你不能被她控制住……”

他話還沒有說完,那女子突然嫵媚的笑道,“郎君,你說遲了,她現在已經與我是一體的了,我們在這荒山野嶺,快活的很!”

說完還掩嘴歪著頭看他。

那模樣哪有半點兒剛才懵懂的樣子。

衛長離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不由得傻眼,這到底是鬼上身?還是上鬼身??

“這……這……這到底怎麼回事??”

他一連幾個這,卻說不出個所以然。

路淵看著那女子,手指微動眸光也變得鋒利了起來。

誰知那女子根本就不怕他,繼續囂張道:“我知道你想殺了我,可是你不敢,呵呵呵,你若真殺了我,只怕會給某人無法交代!”

路淵又重新將手指斂回袖中,衛長離拉著他急忙問道,“兄弟,這是怎麼回事?這女的我怎麼感覺像有大病??”

“嗯,是有大病,困在這裡不見天日,沒有病才怪!”

那女子一點兒也不在乎他的話,只是掩嘴嗤笑。

她雖然斷了一隻手腕,可卻並不影響她嘴上佔人便宜。

“其實要從我這魂鈴中出去,也不是什麼難事,只要你們二位,肯陪我春風一度,你們說什麼,我都聽!”

這話說的極為露骨,可那女子卻沒有半分羞澀,反倒是把他們兩個男人,弄的有些面紅耳赤不好意思。

衛長離興沖沖的對路淵說道,“兄弟,我看這個挺對你的,我修的無情道,不能破身,你來吧!”

說著還拍了拍路淵的肩膀,一副“哥倆好你去抱”的模樣。

看的路淵牙根癢癢,隨後再衛長離的注視下,一口血直直吐了出去。

連聲音也帶上了幾分柔弱,“我這副模樣,你覺得我能出力嗎?”

別人都吐血了,衛長離還能說什麼,只是在心裡默默道,“只是逗你而已,何必吐血呢?我又不是真讓你去賣力!”

不管他心裡怎麼想,嘴上還是說的好聽,“哎喲!我的兄弟呀!你這怎麼說吐血就吐血呢?”

“都這樣了,就算面前是個絕世大美女,咱們還是要先保住命再說!”

說著將路淵扶著坐到地上,那女子看他們二人做戲。

冷冷的道,“哼,真是沒用,本以為你們長的好,身體自然也不錯,沒想到全是廢物!”

衛長離表示很冤枉,不由得回了一嘴。

“我們長的是好看,身體也真不賴,可是就你這姿色,還沒有讓我們非破這道心不可得到地步,只能怪你自己不行。”

衛長離說完後,那女子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片刻笑的很是奸滑。

不一會兒,那女子又露出那副懵懂無知的模樣,身上用力裹著衛長離的外袍。

聲音也怯怯的說道,“你們怎麼還沒有離開?你們快點離開,這裡不安全!”

衛長離……

“她這到底怎麼回事??我怎麼感覺這女子身體裡,像是住了兩個靈識?”

“你猜的對,確實是兩個靈識共用一個軀體。”

路淵的話,讓衛長離大吃一驚,猶疑不定的看向那女子。

他張大嘴巴,好半晌都尋不回自己的聲音。

“這……這……這這這這……是不是有點不正常??”

路淵一言難盡的看他,回了一句。

“你覺得呢??”

他能覺得什麼!只不過他從未聽過有人可以,兩個靈識共用一個靈體,還用的這麼和諧自然。

不由得感嘆,真是太玄妙了!

“那困住我們的,肯定就是剛才那個愛勾引人的對吧!這個怎麼看怎麼都像是個乖巧懂事的小妹妹!”

那女子對於衛長離的話,很是贊同,不停的點頭。

“你說對了,的確是木靈困住的你們,可是她不是故意的,你們千萬別傷害她,她也是為了救我,才不得不這樣的。”

那女子說的言辭懇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看的衛長離多少有些不忍心。

“她叫木靈,那你叫什麼??”

“我叫木羽,這名字還是她給我取得,我很喜歡!”

“木羽,好名字!”

木羽提起木靈時,滿眼都是維護,生怕眼前的兩人,傷到了她。

衛長離乾脆直接坐在她面前,與她面對面說話。

“為何你與她會同用一個殼子?是天生就這樣的嗎??”

木羽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很久以前,我醒來後就看到她了,那時候我們還沒有共用一個靈體。”

“她對我很好,我什麼都不知道,她卻從來都沒有嫌棄我笨,還手把手教我怎麼飛,那時候我們真的很開心。”

“她還每次都做許多許多吃的給我,雖然我什麼味道都吃不出來,但她還是喜歡做給我吃。”

“她真的很善良,帶著我在這裡慢慢習慣,睡覺也躺在我身邊陪著我,還給我講許多我從未聽過的故事。”

提起木靈,木羽的眼睛立馬明亮了起來,話也多了。

就連周身都縈繞著淡淡的青玉色,看上去很是靈動。

可能和木靈在一起的日子,是她過得最開心的吧!

所以說起時,連眼睛都不由自主的微微彎著。

衛長離看她興高采烈的滔滔不絕說著她們的事,並沒有不耐煩的出聲制止,而是認真聽著。

還時不時的點點頭。

“可是後來,不知怎麼了,木靈她就突然變得很虛弱,像是快要死掉了,我嚇壞了!”

“只知道哭,其他什麼也不會,幸好她沒有離開我,只是動不動就暈倒了。”

“我一開始以為她是生病了,她睡一覺需要很久很久才能醒來,我每天都守在她身邊,希望她能醒來。”

“可是後來她醒來的時間越來越短,有時候和我還說著話,就又睡過去了,有時候剛醒來就又困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乾等著,希望她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說到這裡,木羽低下頭,似乎不想在想起那段難熬的時光。

她一個女子守著一個不知是生是死之人,在這荒山野嶺裡,說不怕是騙人的。

每日都心驚膽戰,稍微有個風吹草動,她都緊張不已。

“直到有一天,這裡來了個男人,那男人長的很一般,但通身氣派,像是很有錢,又很有權的勳貴。”

木羽不識的他,那男人來了不久,木靈也再次悠悠轉醒。

她看著那男人,當時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叮囑讓木羽去找著吃的,她有些餓了。

木羽高興不已,因為她從未見過木靈吃東西,她似乎從來都不餓。

如今好不容易想要吃東西,她恨不能跑遍山野去尋找。

當她抱著一堆尋來的野果回去時,那男人已經不見了,木羽好奇的問了一句。

“剛才那個男子呢?怎麼不見了?他走了嗎??”

木靈對她的話,只是含糊的“嗯”了一聲,她睡了許久,但看上去面色還是疲憊不堪。

木羽小心翼翼的將採來的野果放到她面前,木靈看著那些果子,輕笑一聲。

“真乖,會摘果子了,我看看你都摘了些什麼果子!”

說著她拿起一個鮮豔欲滴的果子,放到鼻尖用力嗅了嗅。

雖然很擔心木靈再次睡過去,木羽一直守到她跟前,寸步不離。

索性,木靈身體似乎好轉了很多,雖然還是懨懨的,但卻沒有在昏睡。

後來,她們又嚮往常一樣嬉戲玩鬧,木羽以為她們終於又過回正常的生活了。

可直到後來有一次,她睡著不久後,被一陣古怪的聲音吵醒。

她睜開眼睛後不見木靈,便四處尋她,等好不容易尋到她時。

就看到令她心肝發顫驚悚的一幕,木靈正雙手掐著一個不知哪來的男人,張大嘴巴在那男人的天靈蓋上用力吸食。

她親眼看到那男人自天靈蓋上,冒出一股白霧,吸進了木靈的嘴裡,不消片刻,那男人便灰飛煙滅了。

她當時嚇傻了,等反應過來後,控制不住的尖叫。

木靈一看她的模樣,知道是自己剛才的行為,嚇壞她了。

連忙上前安撫,可無論她怎麼安撫,剛才的那一幕都深深刻在了她的腦子裡。

怎麼趕都趕不出去。

木靈一直抱著她安慰,說了很多解釋的話,可她連一句也沒聽進去。

人也變得呆愣,搖搖晃晃像是雖是都會和那個男人一樣,灰飛煙滅!

她不由得想起之前那個誤闖進來,彬彬有禮的男人。

估計也以同樣的方式進了木靈的肚子。

她不知道木靈為何會突然變成這樣,也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

只是呆愣的樣子,讓木靈揪心不已,她甚至跪到木羽身邊,哭著求她忘了剛才的事。

木靈說她要是不這麼做,那她們兩個都會變成傀儡一樣的東西。

可是木羽卻不懂!

她其實並沒有責怪木靈,只是實在接受不了,一個與她朝夕相對,溫柔款款的人,怎麼會突然變成了這樣。

即便木靈在怎麼解釋,她們兩人還是徹底鬧翻了。

木羽一直躲著她,而木靈的情況也愈發不可控制,她不僅吸食人的天靈蓋,還需要的越來越多。

木羽不知道她究竟用了什麼方法,竟能引來那麼多的人。

她不甘心,勸了好多次木靈,最後也沒管用。

直到有一次,木羽被木靈召來的那些人,無意中把她重傷後。

倒在木靈的懷裡,即將飄散時,木靈不知用了何種法子,將她引到自己的軀體內。

她一直在養傷,木靈從未讓她單獨出來過。

一直把她困在裡面,像是囚禁一般。

若不是剛才她受傷了,讓她趁機溜出來,她恐怕再也看不到她曾經開心難過的地方了。

說到這裡,木羽停了下來眉眼低垂,看著很失落!

衛長離聽後,悠悠的嘆了口氣。

若說他現在還不明白,那就真對不起他仙蹤盟盟主的款式了。

那木靈之所以會突然變成那樣,需要靠吸食人的靈識,恐怕是她的本體受到了傷害。

既然她是個魂鈴,那就意味著,要麼是她本體待的地方,靈氣不足供養不住她了。

要麼就是她的本體受到了磕碰,需要大量的靈氣來修補。

若是後者,她現在恐怕早就成一縷煙了,哪還有本事能將另一人的靈識將養在自己體內。

那就只能是前者了,她本體待的地方靈氣枯竭,供養不上她了。

只能向外取。

而她作為魂鈴,攝魂自然不在話下,所以那些剛死沒多久的人,靈識還未散盡,作為她的滋養品,自是再好不過了。

只要她的本體在一天,那她就需要有大量的靈氣補充。

要說解決此事也不難!

只需把她的本體找到,重新換個靈氣充沛的地方即可。

可問題是,她現在已經嚐到了別人靈識的滋味兒,再讓她重新吸收靈氣,恐怕很難糾正過來。

這就好比,

一個人在沒有吃過肉之前,天天吃素,他無法想象那種味道,倒也罷了!

但是一旦嘗過肉之後,再讓他重新開始吃素,他就會心心念念想那一口肉吃。

所以木羽說完這些後,衛長離不由得將頭轉向安靜的路淵。

“這倒是個棘手問題,路兄作為鬼域城的頭兒,可有什麼辦法?不妨說說??”

路淵依舊一副虛弱的樣子,抬頭看了他一眼,蹙眉思索。

“不如把那個叫木靈的女子,直接從這殼子裡拔出來??”

此話一出,木羽和衛長離同時愣住了,木羽驚恐的看向路淵,連忙說道,“不……不要傷害木靈,她雖然做的不對,可是肯定有原因的。”

“她不會無緣無故就那樣的,你們別傷害她!”

衛長離安撫的看了一眼緊張的木羽,等對方冷靜下來,才轉過去看向路淵。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怎麼感覺這人像在吃醋?

可是這裡就他們幾人,他吃誰的醋??

“兄弟,木靈雖然辦的事有些不妥,但不至於把她從殼子裡拔出來吧!”

說完還小聲嘀咕了一句,“你不也吸食那些惡靈,最後還被撐死的麼!”

他以為離得不算近對方聽不到,可路淵不是那個又聾又瞎又瘸的吳子虛。

他是大名鼎鼎的鬼域城城主,不僅目力極佳,連耳力也不差。

他的話對方一字不差的聽了進去,雖然神情不變,可是臉卻快黑成鍋底了。

木羽明顯感受到了一股凌冽之氣,忍不住縮了縮肩膀。

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衛長離卻莫名的心情愉悅,甚至嘴角還勾著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