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師……師……師孃???”
鬧了半天!!他們竟是一家人??
感情就他一個是外人???
衛長離“呵呵”乾笑了一聲,聲音無比真誠的說道,“想不到你們竟還沾親帶故,真是緣分哈哈哈哈哈!”
他笑的都快要哭了,這前有狼後有虎的,把他這隻小白鼠困在其中,真是可憐又無辜!
吳子虛……不對,是路淵盯著衛長離苦哈哈的笑,那女子一腳踢到衛長離的腰上,怒吼一聲。
“閉嘴,笑的像狼嚎,難聽死了!”
衛長離連忙說道,“既然嫌棄我,那我還留在這幹嘛!”
他話音未落,人就便要隱遁,結果路淵上了他一次當,這次早有防備,手疾眼快迅速抓住他的手。
咬牙切齒的問道,“你這是打算去哪兒?”
“回家,去找老相好!!”
衛長離用力甩路淵抓著他的手,可是對方猶如銅手鐵臂,除非沒甩開,還差點兒把他手腕給捏斷。
逃是逃不了了,那就正面剛!
衛長離扭頭對那女子說道,“大娘你看,這男人真不是個好東西,之前騙我說他雙親兄長俱亡,又聾又瞎又瘸的,如今這不是好好的站在我面前。”
那女子睨了一眼路淵,直接對衛長離說了一句,差點兒讓他吐血!
“你說也沒用,這人我打不過!!”
路淵倒是很紳士,客氣的說道,“師孃為何會在此地逗留三百多年?可是在等師父?”
那女子面上的神情有片刻哀傷,幽幽的說道,“我等他做甚?”
衛長離好奇的看向那女子,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剛才面對他時滿身戾氣的幽魂,在路淵來後,好像隱隱在發抖!
他可不認為是對方念及舊情,所以才如此客氣!
路淵聽後卻不說話,衛長離時刻瞅準時機打算遁走,可路淵根本不給他機會!
兩人拉扯之間,突然山崩地裂,從地下飛出無數黑影。
瞬間將兩人包裹在內,那些黑影竟全都是厲鬼所化,而且年代久遠。
衛長離一驚,伸出另一隻手護了一下路淵,又猛然想到他可是惡鬼頭子,有什麼怕的。
那些惡靈不停攻擊著他們,雖不見其形,衛長離卻覺得那些陰氣像蟲子一樣直往人骨髓裡鑽。
最可怖的還是,被惡靈襲擊後,他的靈力逐漸有枯竭之像!
那女子尖銳又刻薄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故意迷惑他們。
“哈哈哈哈!空凌你不是最看重你的這位大弟子嗎?他今日死於我手,不知你會是何種心情!”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是你害的我們的孩兒一出生就沒了!哈哈哈哈,我要讓你最愛的徒弟給他陪葬!”
那女子一會兒笑,一會兒哭,聽得衛長離心下煩躁不安!
他一隻手被死死抓著,另一隻手都沒法結印,只能用長劍逼退那些惡靈。
在他退了不知多少步後,終於徹底怒了,怒吼道,“你放手,老子要結印!”
可路淵卻非但沒聽,還愈發拽的緊了。
衛長離……
源源不斷的惡靈自地下湧現出來,形成一股濃稠墨黑的濃霧,將他們兩人裹夾在內。
衛長離有生之年從未見過如此多的惡靈,他之前對付路淵,將所有收藏的寶貝都用光了。
現在的他只剩一把長劍可用,猶如光屁股打老虎。
衛長離掙不開,只好求助路淵,“大兄弟,你不是鬼域城的鬼聖嗎?這些東西你就不能想想辦法嗎??”
對方回了他一句,“我沒靈體,制不住這些東西,此事就交給你了!”
衛長離真想開口罵娘,“那你倒是放手,你這麼拽著我,我他孃的連個印都沒法結,你不覺得你很刻薄嗎?”
對方聽後沉默了一下,說道,“對不起,我忘了!還以為你要跑。”
衛長離都氣笑了,“這麼多惡靈,我往哪兒跑?兄弟不是我說你,你這腦子著實有些漏氣!”
路淵沒與他計較,鬆開了緊握著的手,衛長離感受到手上的鬆動,立馬雙手快速結印。
一道淡藍色的光圈,自上而下將那些惡靈罩住,可是他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還沒等他想出來哪不對勁,一道從容淡定的聲音低沉的響起。
“真厲害!一看這驅魔咒就是練得爐火純青了!”
衛長離剛想說,“哼,那是當然!”
可下一瞬,那道聲音隱含笑意的繼續道,“不過……我還是頭一次見有人,能用驅魔咒把自己困在惡靈裡自生自滅的。”
衛長離終於反應過來了,他剛才結印,竟把自己和惡靈全都困在咒印中了。
雖然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但他還是嗤笑一聲道,“你懂個屁,我這是有選擇的做護盾!”
說完便祭出長劍,二指併攏在鋒利的劍身,下了一道鎮邪靈符。
隨後幾個劍花便挽出一個小小的八卦陣,任何妖魔鬼怪在此陣中都無所遁形。
一道聲音低低的笑出聲,衛長離卻不管那聲音的來處。
一個接著一個的八卦陣,出現在光圈內部,竟是以小博大。
數個小八卦陣,形成一個巨大的大八卦陣!
那些惡靈,原本還很囂張,可是在碰到八卦陣的邊緣時,頓時哀嚎不已!
頃刻間便化為灰燼,其他沒有碰到八卦陣邊緣的,驚恐的後退。
可是它們又能退到哪裡呢??
衛長離長身玉立,站在八卦陣中央,淡藍色光暈將他人襯的面如冠玉,清冷五雙!
直到所有惡靈都消散,他才看向坐在地上,曲著一條腿的路淵。
兩人對視著,誰也沒說話!
大概是覺得氣氛有點兒古怪,所以路淵低低的笑了一聲。
“真難為你了,為了困住我,竟肯下如此代價!”
衛長離垂下眉眼,片刻後抬頭看他。
“鬼域城的鬼聖,在整個赤州都名聲響噹噹,值得我耗費心神!”
路淵看著他,狹長的眉眼有片刻怔忪,似乎想到了些什麼,眼底流轉過一絲別人看不懂的情緒。
走到路淵面前站住腳,衛長離認真看他!
“我們在溫眸老巢時,你就已經能看的見了對嗎?”
路淵嘆息似的回道,“你當我是哪路神仙?在沒有靈體的情況下,能承受的住靈識不散?”
衛長離輕抿唇角,“所以你又聾又瞎又瘸是真的?之前亂葬崗的人,也是你對吧!”
雖是問話,可他心裡已經隱隱有了答案,只是希望能從他口中親自說出來。
路淵扶著地面,緩慢起身,快要站起來時,他猛地彎了一下腰,過了一會兒才徹底直起身體。
衛長離看他的動作,不由得擰眉,卻也什麼都沒說。
路淵想走到衛長離面前,可碰到那些八卦陣的靈光時,他猛地縮了回去。
像被熱油燙了一下似的。
他面色略有些陰鬱的看著那些淡藍色靈光,掀起眼皮睨了一眼衛長離。
“你可真是個寶貝!!”
衛長離不理會他的話,只道:“我不會傷你,但你也別想在出去禍害人間,我會等你靈識徹底消散,在撤回結界!”
路淵雙手攏在袖中,溫溫的看他說道,“你願意陪我在這裡耗著,我能說什麼!”
他說完便重新坐在地上,兩人之間隔著靈光,像隔了一道互相防備的屏障!
衛長離上下打量著路淵,這人真是一副好樣貌,五官立體,身形修長。
只單單看臉和身材,壓根讓人想不到,這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鬼聖。
雖然沒有靈體支撐,但也不影響他寬肩窄腰噴薄欲出的男性張力。
“你還沒回我話,那夜亂葬崗的人,也是你對吧!”
路淵慵懶的坐在地上,片刻又覺得不舒服,乾脆直接躺下,將雙手枕在腦後。
“不錯,那夜的人是我!”
衛長離沒在說什麼,他打從心底裡覺得面前之人,就是那個孱弱不能自理,又聾又瞎又瘸的吳子虛。
可現實卻不容他反駁!
真是鬧心!
大概是看到衛長離臉色不太好,路淵低聲問他,“你不是要找我嗎?怎麼找到了又好像不開心??”
衛長離瞥了他一眼,盤腿坐在地上。
“剛才那女子,真是你師孃?”
說起這個,路淵臉上的神情晦暗不明,卻還是點頭道,“不錯,她確實是我們的師孃!”
衛長離沒有聽出來他話語間的“我們”兩個字,只是頗為好奇的問他。
“她說什麼三百年前的事,意思你也和她一樣,都是三百年前的人?”
這其實在修真界不算聳人聽聞,因為修真界有的大佬,生前修煉不錯,所以死後,只要他不想讓自己的靈識消散。
也是可以辦到的!
但三百年後,有的靈識就會支撐不住,若是他們還不想讓自己消散,就需要用外界的活人為祭。
替他們去陰曹地府報道。
但也有意外發生,比如那靈識吸收了過多的惡靈和怨氣,便能將自己靈識內的靈氣逐漸換成陰氣。
如此一來,便沒人識的他們到底是陰還是陽!
偶爾遇到一兩個不長眼的半仙,想替天行道收了他們,那就要看他們的運氣如何了。
比如,此刻被衛長離困在八卦陣內的路淵。
“嗯,當年她剛嫁進巫峰山不到一年,便被人殺了!”
衛長離擰眉,“何人殺的她?聽她意思,當時她剛生完孩子!”
路淵含糊不清的回道,“不錯,她的確是剛生完孩子,就被人殺了,我師父也因此一蹶不振,半年後就自戕了。”
衛長離還想再說什麼,聽到路淵響起呼嚕聲,他只好閉嘴,忍住好奇心。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路淵似不願提起往事。
衛長離斂著眉眼沉思,過了片刻,他閉上眼睛休息。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剛閉上眼睛,已經睡著的路淵,幽幽睜開眼睛看他。
眼底流過一抹不為人知的暗淡!
下一瞬,原本坐著的衛長離猝然倒地,被他困住的路淵,輕笑著撫摸了一下他的側臉,悠然離去!
衛長離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說是夢可他的意識又清晰不已。
三百年前,
巫峰山上!
滿山張燈結綵,人人臉上都帶著情真意切的笑意。
只因他們的師父,終於下定決心要娶師孃過門了,他們的師孃,是師父下山除祟途中撿回去的。
兩人年歲相差甚大,可空凌師父因常年修煉,道法頗有造詣。
已是難得的半仙之體!
世間半仙之體,百年間不過才兩位,一位是巫峰山的空凌道長。
另一人是自立門戶的山野散修,名為玉梅道長。
那位玉梅道長是位女子,一位女子竟能在一眾清修中脫穎而出,可見其實力有多強。
世上沒幾人因她是女子,而輕看於她。
這位玉梅道長愛慕空凌道長多年,隔三差五以切磋道法,獨自上巫峰山尋空凌道長。
時日一久,巫峰山上所有人都認得她,還會為其開一道方便之門。
直到他們師父撿回去一位女子,那女子身世可憐,是坊間專唱小調的伶人。
時逢亂世,她被戲臺主子,以五兩銀子賣給了一家富紳做典妻。
只等她春風幾度,懷孕產子!
那女子性子剛烈,誓死不從,可對方家大勢大,她一個弱女子如何能抗拒的了。
於是便趁人不備連夜逃離了戲園,一個姑娘家,又在亂世中逃命。
無依無靠猶如驚弓之鳥般苟活,又屋漏偏逢連陰雨,遇到了打家劫舍的強盜。
命懸一線之際,被下山剛除完祟的空凌救了一命,將其帶回巫峰山。
那女子雖然性格剛烈,可她說話做事卻及其溫和,從不與人難堪。
因此贏的巫峰山上下所有弟子一致好評!
那位玉梅道長起先並沒有把那位女子放在心上,只當是身世可憐的丫頭。
能得到空凌道長的救助,是她的造化,只是萬萬沒有想到,這份造化竟會如此大。
大到能將一向清心寡慾,半仙之體的空凌拉入凡塵,成為了一介娶妻生子的凡夫。
這讓向來對空凌另眼相待的玉梅道長,如何能受的住。
於是她獨自上到巫峰山,去找空凌道長理論。
結果自然可想而知,對方決定的事,又如何能改,還讓她以後不要再上巫峰山了。
玉梅道長雖心有不甘,可又無可奈何,只好下山,回到她自己的住處,潛心向道。
空凌道長大張旗鼓的娶那女子為妻,大紅的喜字貼滿整座巫峰山。
恨不能連路過的鳥雀,也給它腿上幫個紅綢帶。
巫峰山上喜氣洋洋。
卻無人知道,玉梅道長在自己的青川,黯然傷神。
都說人類的悲喜不相通,在那一刻,將這句話的意思,無限放大通曉明瞭。
當天夜裡,空凌道長與那女子洞房花燭夜之際,玉梅道長獨自飲下鴆酒。
已經是半仙之體,只差臨門一腳,便可登頂,可卻為了一個情字,竟親手了結了自己的命。
所有人都對她感到惋惜不已。
空凌道長雖然親手斂葬了玉梅道長,可自責的種子也徹底埋在了他的心底。
自此他便閉關不出,將巫峰山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了他的大弟子路淵。
空凌道長閉關後,他新娶的那女子也跟著心灰意冷,留了一封書信,便獨自下山了。
她這一走不要緊,要命的是,因她無意的舉動,竟害了當時與她關係頗深的另一女子。
那女子為了尋回她的師孃,從未下過山的她,竟獨自一人下了山,就為了尋她。
那女子可是整個巫峰山的寶貝,所有人都把她當命一樣寵著。
尤其作為大師兄的路淵,和作為二師兄又是她親哥哥的衛長離。
這兩人是看著他長大的,可以說是那女子,幾乎是坐在他二人肩膀上長大的。
如今竟突然下山,他們二人差點兒急瘋了,將整個巫峰山都翻找了個遍,連從未有人踏足的後山,都快犁成了良田。
卻仍舊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