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依靠我好嗎

清晨，薄霧如細紗般籠罩與精靈族領地之上，陽光穿透稀薄的雲霧灑落在屋簷上，襯得小巧美觀的木屋彷彿立在童話世界裡一般。

周圍的樹木枝葉隨著微風輕輕搖曳，美輪美奐。

木屋前，兩個同系髮色的精靈迎面相撞，皆是一怔。

穆得莉沒想到收集完清露回來的她會遇到幾天未歸的姐姐。

“姐姐，你又要去見那個不願意承擔責任的精靈嗎？”

尖利高昂的風怒女聲在精靈族寧靜的清晨裡格外醒腦刺激，絕對能讓睡意朦朧的精靈頭腦一清，頓時進入警戒狀態。

可惜精靈族地廣人稀，很多住在外圍的精靈都喜歡佔一片地自用，所以附近並沒有精靈居住，也就沒有精靈被這場清晨的吵鬧驚醒。

“精靈不像天使那樣禁慾，精靈族也不像天堂那樣古板封建，只有冰冷無情又枯燥乏味的天堂才會把心懷愛慾的天使關進監獄。”

“……”不自在地躲在角落的某天使。

不是說天堂是三界眾生都向往的地方嗎？

縮在一角的小天使無聲哇哦。

這個精靈好真實不做作！

“精靈族絕對支援精靈們婚嫁，為什麼他不和你結婚？他是不是因為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姐姐你告訴我，如果是真的，哪怕拼盡一切，我也要為你討回公道。”

穆得莉堅定地認為會讓姐姐性格突然大變的一定是一位精靈，關於這點她分析了好久。

下界種族就那麼幾個，精靈族、巨人族、人魚族、魚人族。

首先排除巨人族，實在是體型不相配，和他們談戀愛簡直是在玩命。

人魚族和魚人族的可能性也不大，她沒在姐姐身上聞到異味。

她曾經見過幾次那兩族的生靈，那真是滿滿的魚腥味，令人難以言喻。

因為過於驚訝，她當時臉色就不太好，恨不得當場去世，可姐姐卻沒什麼反應，後來她才發現原來是她的嗅覺過於靈敏才會產生那麼大的反應。

所以答案只有一個，那個令姐姐和她變得生疏的就是一個討厭的精靈。

因為天使禁慾的“美名”傳遍三界，她並沒有把天使也放在懷疑物件裡。

“別說了！我不想聽！”

用後腦勺對著穆得莉的是一位粉色短髮的精靈，幹練的她此時煩躁地捂著耳朵，儼然是一副不耐煩到了極點的樣子。

“你能不能不要再說了？每次回來都要聽你念叨這些沒用的東西，如果不是……”

她想到什麼，話語停頓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我的事你不要管，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別一副離了我就活不下去的樣子，煩死了！”

看著比上次還要暴躁的姐姐，再聽她那涼薄的語言，穆得莉眼前一黑，頭痛欲裂：“姐姐，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現在已經完全是我不認識的模樣了。”

她一把抓住即將甩手要走的粉色短髮精靈，面色疲憊道：“姐姐，你到底怎麼了？”

穆得莉不知道這個世界變了還是沒變，她只知道，短短半年內，她溫柔善良、體貼入微的姐姐就變得暴躁易怒、刻薄陌生了。

“放開！”

傳入耳中的依然是冷酷無情的女聲。

“穆琳！”穆得莉再也無法抑制煩躁情緒，聲調上揚，用力抓著手裡的胳膊，注視著眼前陌生不已的精靈，眼眶通紅，“你再這樣下去，我就去找族長，她一定能治好你。”

熟悉的聲音叫著熟悉的名字，穆琳卻是愣了一下，這還是她第一次聽穆得莉叫她的名字。

“我沒病，別管我。”

最終穆得莉的手還是被甩掉了。

傻傻地看著粉短髮精靈走遠，凝聚的勇氣兀地消散，她雙腿一軟跪坐在地上，雙手捂著臉嗚嗚哭泣，努力一早上才收集到的半瓶清露撒在腳邊，她卻無心關注。

姐姐、穆琳，我該拿你怎麼辦？

……

現場直播結束，兩個用魔法隱藏在一棵巨樹下的天使皆是若有所思地看著木屋前的粉色長髮精靈。

“原來她們是姐妹，真不像。”

想到昨天只是因為將帶著泥土的靈植撒在他身上就嚇哭了的精靈，烏列爾覺得剛才對穆琳吼的那一下大概用掉了她全部的勇氣。

“她剛才說穆琳的性格和半年前相比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我覺得我們可以從這方面入手調查。”

小天使板著一張臉，一本正經地抖著小圓臉的模樣非常有意思，可惜他自己不知道，反而是路西菲爾看了個清楚，嘴角的弧度一直下不去。

“嗯。”他點點頭，“那烏列爾想要怎麼做呢？”

他那閒散的樣子，就彷彿烏列爾說怎麼做他就怎麼做的意思。

烏列爾想了想，掐著下巴道：“首先，我們要知道穆琳為什麼會性情大變，這個要從她那、那個，嗯、”

誕生於全員禁慾的天堂，尚未接觸過更多的他不知道該怎麼說。

“嗯，那個男的？”

路西菲爾提醒道。

不知道什麼種族，但能讓精靈懷孕的肯定是男的，男精靈、男巨人、男人魚……

“啊，對，那個男的。”烏列爾重重點頭，“我覺得那個男的肯定是關鍵，我們先要找到他，藏頭露面的，問題很大，該不會是地獄的探子吧？”

想到這裡，他很快就聯想到了另一件事。

“等等，我之前感覺穆琳身上的氣息很特殊，和鬼迷草很像，她懷了寶寶，該不會那個寶寶身上有黑暗之力吧？”他漸漸瞪大眼睛。

越想越覺得自己想的非常有道理，他雙手摟住路西菲爾的胳膊就往前拉，小翅膀拼命撲騰著。

“那還等什麼？路西菲爾，我們快去找那個男的吧？找到他一切就迎刃而解了。”烏列爾催促道：“快點快點，等會就找不到穆琳了。”

然後他就被一隻手按住了。

疑惑地抬頭，就聽路西菲爾道：“我在穆琳身上下了追蹤魔法，無論她走多遠，我都能找到她。”

語氣中滿含笑意，對此，烏列爾理解為看笑話的笑，與之對視了一會兒，他默默低下頭。

握著小天使軟軟的手，路西菲爾歪頭：“烏列爾，嗯？”

情緒低落的烏列爾緩緩地抬頭，用控訴的目光瞅著他：“路西菲爾，你早就想到了，為什麼不說，還要聽我在那裡講？”

嗚嗚，好尷尬啊！

路西菲爾都不提醒他一下，明明都考慮好了一切，還要看他瞎折騰。

“這不是看烏列爾講得那麼好，不忍心打斷嗎？”路西菲爾對他眨了一下左眼，笑得特別純潔，如果忽略他眼裡綻放的明媚笑容，大概真的會覺得他很無辜。

烏列爾：……

原來你是這樣的路西菲爾，長見識了。

“好吧！”見他彷彿沉浸在悲傷中，路西菲爾決定不繼續逗下去了，“其實我只是想知道你什麼時候才能意識到站在你身旁的是熾天使路西菲爾。”

烏列爾眼中的路西菲爾突然變得嚴肅了，起碼他臉上的笑容收攏了許多，平白讓他覺得自己正在挨訓。

“我身旁站著的本來就是路西菲爾啊？”他困惑地左右張望，確定附近只有兩個智慧生命，其中一個已經在他們不注意的時候跑回了木屋裡。

“穆得莉不算吧？我又不認識她。”

烏列爾的思維並沒有往路西菲爾想的那方面走。

一聲嘆息後，路西菲爾抱住了小天使的腰，雙手抬高，兩位天使額頭貼著額頭。

“烏列爾，我是路西菲爾，我就在你身旁，學會依靠我好嗎？也多相信我、相信天堂一些好嗎？”

他的語氣輕如鴻毛，卻又重如泰山，飽含著溫柔的安撫與真誠的期盼。

“很多事情可以用魔法解決，你不會用魔法，但我可以，你只需要呼喚我一聲，我的魔力便會為你而運轉。”

“我不能抽取精靈的記憶，但我可以回溯鬼迷草的過去。”

“我不知道精靈穆琳隱瞞了什麼，但我可以用追蹤魔法找尋她位置，探索她的秘密。”

“我們是同伴，我們將並肩作戰，但前提是你真正成長為一名熾天使，現在的你還是一位小天使。”

“小天使的任務就是好好長大，明白了嗎？”

烏列爾突然明白了。

路西菲爾從一開始就不用親自來精靈族走一趟，只是因為他在鬼迷草一事上表現得太過在乎，也太過自以為是了。

不！

與其說是自以為是，更不如說是他只相信自己，不信任別的天使，也不願意依靠更為強大的熾天使。

而這一切都被路西菲爾看在眼裡，於是他用這種辦法教會他信任與依靠。

“路西菲爾……”

烏列爾眼眸震動，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又高大許多的熾天使長，不知道是感動，還是怎麼的，他莫名想哭。

無形的記憶裡，從來沒有誰對他說過，要他依靠他，路西菲爾是第一個。

他一個激動就用自己的小臉去蹭路西菲爾白嫩的臉頰，蹭地小臉都變形了。

被蹭了好幾下的路西菲爾反應過來，無奈搖頭，雙手握著烏列爾的腰拉開兩者間的距離。

“我已經感受到烏列爾對我的信任與依靠了，不用再進一步表達了。”

“事情我大概都知道，等解決完這事後，我帶你在精靈族好好逛逛，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內，你都來不了精靈族了。”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肉嘟嘟的臉頰。

手癢。

“為什麼？”烏列爾大驚失色。

雖然天堂在他心裡是最好的，但精靈族有很多天堂沒有的東西，偶爾玩一玩還是挺好的。

“小天使本就不允許離開天堂，這次是例外。”

“啊？不可以有下一次例外嗎？”

“不可以。”

“啊？路西菲爾，你怎麼可以這樣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