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無人可及

沒過多久，光明精靈王帶著穆琳一起來了涼亭，穆琳的賬本也落在了路西菲爾手裡。

如那位綠髮精靈的賬本一般，這本字跡工整，賬目清晰的賬本也沒有任何問題。

但路西菲爾清楚地知道製作一本虛假的賬本有多麼容易，誰知道這兩個精靈心裡是怎麼想的，行動上又是怎麼做的。

雖然這麼想著，但光明精靈王在現場，路西菲爾並沒有直接質疑精靈們，而是請求在精靈族留一晚上。

光明精靈王當然同意了，她親自將兩位熾天使引至精靈族專門供給外族客人居住的宮殿群。

天堂的宮殿風格各異，沒有特定的樣式，就像路西菲爾的宮殿聖潔莊嚴，而阿斯蒙蒂斯的宮殿華麗高雅，而精靈族的宮殿主打的就是迴歸自然，雖說不上是木屋，但建材上也用了大量木料，裝點上也多采用各種色彩鮮豔的植物。

夜晚，烏列爾如昨夜一樣趴在床上看書，而路西菲爾則在另一邊批覆著一疊檔案。

不得不說，不愧是天國副君，如此熱愛工作，連出差都不忘帶檔案。

與天堂裡黑夜也同樣明亮不同，下界的夜晚是真的黑，屋內的角落燃著精靈族特質的蠟燭，寥寥幾支便能點亮整間屋子。

“路西菲爾，為什麼不帶更多天使來精靈族？”

本來沒覺得有什麼，但等什麼都查不出來的時候，烏列爾就覺得兩個天使太少了，更何況他幾乎沒有出力。

如果有更多天使，那就能分批到精靈族的各處調查，多方同時進行，最大限度地減少罪魁禍首逃脫的可能性。

“只有我們兩個來，敵人很可能放鬆警惕，然後露出破綻。”路西菲爾優雅地撐著下巴，手指輕釦臉頰，那雙天空色的眼眸滿是笑意，就那麼凝視著對面的他。

烏列爾吐吐舌頭，反駁道：“只要有路西菲爾在，敵人就永遠不可能放鬆警惕。”

天堂的熾天使長是三界公認的最強生靈。

“整個精靈族加起來也抵不上一個路西菲爾。”

他是這麼認為的。

路西菲爾輕笑：“所以我來了。”

“你也說了，整個精靈族加起來也不能對我做什麼，那麼只要我在，任何人都不能在天堂放肆。”

這是獨屬於熾天使長路西菲爾的自信。

烏列爾聽出了他話裡的含義：“路西菲爾知道是誰放的鬼迷草？”

路西菲爾輕抿茶水，但笑不語。

“是那個叫穆琳的精靈對嗎？”他從床上爬起來，盤著小腿，兀自猜測著，“她的氣息很不對，娜緹婭說懷孕的精靈氣息上會有所不同，但我總感覺不只是這樣，那個精靈身上有一種……嗯，讓我厭惡的氣息。”

就像鬼迷草那樣讓他討厭。

“厭惡？我第一聽到烏列爾說這個詞，看來烏列爾真的很不喜歡那種氣息。”路西菲爾一個閃身，便坐到了床邊。

“是嗎？”

烏列爾想想，好像還真是這樣，由於誕生時間過短，他還真沒表現出對什麼的喜愛與厭惡，唯獨那地獄的鬼迷草和精靈族的穆琳讓他產生過厭惡的情緒。

他討厭鬼迷草的什麼呢？

想了想，得出結論，其上的地獄氣息。

那麼與之給他感覺相似的穆琳……

“穆琳和地獄有關。”

一樣的地獄氣息，一樣的黑暗之力，一樣的厭惡之感。

他不由自主地想象各種來自地獄的陰謀，先入侵精靈族，再透過精靈族謀害天堂，偽裝成精靈花的鬼迷草就是最好的證據。

天使皆為最純潔的靈體，弱小的沾染黑暗之力後會感到很痛苦，只有強大的天使才能避免被黑暗之力侵蝕。

“聰明。”

在路西菲爾讚賞的目光下，烏列爾說出了他的擔憂：“既然這樣，為什麼不把穆琳抓起來？如果她趁機跑了怎麼辦？”

“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我不能對精靈族的任何一位精靈動手。”

小天使氣得腮幫子一鼓一鼓的，惹得路西菲爾啞然失笑，手指蠢蠢欲動，莫名想戳戳那鼓鼓的臉頰。

“證據？”烏列爾動了動手，將被壓在手下的書翻到某頁，指著一處：“路西菲爾，書上說天堂有一種魔法能夠檢視別人的記憶，為什麼不用呢？記憶不可能作假，這不就是證據嗎？”

用魔法檢視那兩個賣花精靈的記憶，不但省時省力，還能保證真實性。

“那是抽取記憶的魔法。”那本書本就是路西菲爾親手編寫的，隨意看一眼就知道他指的是哪個魔法，“這個魔法非常難，會用這道魔法的天使屈指可數。”

“路西菲爾一定能最完美地用出這道魔法對吧？”

隨著他的開口，鼓起的腮幫子很快就下去了，路西菲爾心下有些失望，面上卻是掛著柔和的笑容：“當然！”

“那為什麼不用呢？”烏列爾又一次問。

“抽取記憶的魔法一旦使用的過程中出現差錯，被抽取記憶的那個生靈會記憶全失，更嚴重的則會精神潰散，喪失自我。”

“如果是路西菲爾的話，絕對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對吧？”

那帶著絕對信任的眼眸清澈見底，那金色的眼眸莫名讓路西菲爾想到天堂至高的水晶天。

修長的手指最終還是捏在了小天使的臉頰上：“烏列爾為什麼這麼相信我？”

不太自在地掙了一下臉頰，烏列爾脫口而出：“因為你是路西菲爾啊！”

“你是上帝偏愛的光耀晨星，天堂的熾天使長，七美德之首，擁有最強大的力量，是這世間最完美的生靈，無人可及。”

沒有停頓的誇讚之語從小天使口中說出，路西菲爾一怔，對上那雙認真到彷彿帶著清冷神性的金眸，突然就想到了萬年未見的神。

腦海中閃過一副畫面，記憶裡輝煌神聖的聖殿中，擁有六對聖光羽翼的金髮天使在演奏豎琴，美妙的旋律在神聖肅穆的聖殿迴盪，如微風拂過高懸於枝頭的花瓣，無形的漂亮字元在他最崇敬的神面前跳著最動人舞蹈，表達著他最真誠的心意。

一曲終了，神對他說，路西菲爾是世間最完美的生靈，無人可及。

路西菲爾閉了閉眼。

神永遠都不吝嗇對路西菲爾的誇讚，亦從不掩飾對他的偏愛。

吾神啊！您對路西太好了，會讓路西覺得，您的心裡只有路西。

路西菲爾、路西……

狹長的睫毛如扇子般掃過，如天空般清澈的雙眼緩緩睜開。

吾神，是您在叫我嗎？

不，神不會在這，叫他的是……

“烏列爾。”他輕聲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