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約翰牛國籍的中醫,漢語名叫何南敘。除了中醫,他還有兩個身份,一個身份是河南女婿,另一個身份是先靈利諾公司駐班哈特的全權代表。

先靈利諾是一家專注於神經學和免疫學藥物研發的公司,也是世界排名前20的製藥公司,總部位於約翰牛。

先靈利諾2天前購買了大鵬醫學科學院的兩項專利。雖然專利證書還沒有正式下發,但先靈利諾已經預付了50%的專利轉讓費。

根據協議,先靈利諾需要在1年內,在赤邑軍指定的地方建一個實驗室和一個生產基地。

何南敘有特殊身份,對建廠一事很上心,親自來到班哈特實地考察。

聯勤司令部設在班哈特,負責統籌赤邑軍地盤所有的後勤,包括醫療、營房、物資轉運和路橋建設,以及投資商的建廠協調等工作。

“上火是個什麼東西?”溫萊放下資料夾,道:“我最近接觸了很多春江省來的人,他們動不動就說上火。我的一個年輕參謀臉上長了痘痘,他們一看,說小夥子上火了。我前天牙疼,他們也說我上火了。”

“沒錯,你這是熬夜上的火。你這兩天沒休息好吧?”何南敘道。

溫萊將軍一愣,道:“我確實是兩天都沒睡好,這不電荒鬧的嗎。可我的衛兵也陪著我熬夜,你怎麼不說他上火?”

何南敘轉頭看了看門口的衛兵,雙肩一聳,道:“他年輕,火力旺,不怕上火。”

啥叫火力旺還不怕上火,這到底什麼邏輯?

不過,溫萊將軍沒來得及問清楚心中的疑惑。因為他的電話響了。

他有兩個手機,另外一個手機並不隨身帶,而隨身帶的這個手機,卻是長期靜默,基本沒有來電。

溫萊向何南敘說了一句“稍等片刻”後,進了內間。

這個手機的來電,比會客重要得多,他必須接。對方是米安奈手下的一個副部長,名叫素力溫。

“老六,吳醫生後天要出診,你三嫂上火,醫生提前開了3副敗火的藥,還有2瓶葡萄糖。感冒藥還夠吃5天。你朋友什麼時候來釣魚?”素力溫聲音略有焦急。

“魚竿準備好,等著就是。明天問問,時間定了告訴你。”溫萊道。“行。要儘快啊。”對方說完掛了。

素力溫說的是雙方約定好的暗語,吳醫生是指國防軍,三嫂則是指蒲北三兄弟聯盟,也就是清冊同盟軍、暴龍民族軍和阿拉幹軍,敗火藥則是指裝甲車,葡萄糖是指轟炸機,感冒藥是指重炮。

溫萊聽完,牙更疼了。怎麼又是上火?這個不知什麼梗過不去了是吧?哪個缺德的定了這樣的暗語?還特麼把自己的代號取作“老六”,別以為我不知道老六是什麼意思,哥也是經常刷抖音的人好吧。

素力溫是上次到訪赤邑軍的國防軍代表隨從,主管北部軍區的軍需調撥。

他通報的資訊是,國防軍後天將有行動,出動了6輛裝甲車,10門重炮和2架轟炸機。約定了單數翻倍,雙數是本數。

這傢伙是軍政府陣營裡親西方勢力的代表,他不知道赤邑軍是鷹醬扶持起來的,借出使赤邑軍之機,想要暗中拉攏赤邑軍對付米安奈。

他的中間人,正是新成立的聯勤司令部指揮官溫萊,兩人是遠房親戚。溫萊已經被桑摯將軍洗腦,絕對忠誠於赤邑軍,當即彙報給申徹。

申徹一聽,麻蛋,這個烏龍是好事啊,答應跟他合作,雙方交換情報。於是讓奈敏迅速約定常用暗語,奈敏是醫護家庭出身,索性以醫藥詞彙定下暗語。

素力溫約釣魚,則是暗指邀請赤邑軍代表前往達貢秘密會談。

而此刻,有一個地方正在進行著秘密會談。

這個地方是暹羅國者乃府的羲和溫泉山莊,山莊已經掛出“暫停營業”的牌子。談話的雙方,分別是不著片縷泡溫泉的桑治中將和妙敦福上將。

“沒想到上將軍你漢語說得這麼好。”申徹由衷讚道。

“我已經三十多年沒說過漢語,我以為我已經忘記了。”妙敦福道。

這次秘密會晤,是申徹透過妙紅亮主動發出邀請的,地點則是由妙敦福指定。事關重大,雙方需要選擇一門無需翻譯的外語直接交流。

妙敦福陪同米安奈聽取了國防軍代表的彙報,得知桑摯會說漢語,當即決定使用漢語交流。

這一決定,讓身為心腹的妙紅亮都大感驚訝,因為連他都不知道妙敦福竟然會漢語。

“哦,米安奈知道你會說漢語嗎?”申徹問。

“除了我家夫人,蒲甘國沒人知道我會漢語。不過,這次會面,我有個兩個身份。”妙敦福知道申徹那樣問話的潛臺詞。

申徹沒說話,將身子潛入溫泉,只留下巴以上在水面。

“第一個身份,是代表我自己,應你的邀約而來。”妙敦福見這個年輕人如此沉得住氣,只好自行接道:“第二個身份,是代表米安奈大將。”“是我約你在前,還是他約我在前?”申徹又問。

“你已經有答案了,何必問我。沒有米安奈的指示,我不可能那麼爽快地答應你。”妙敦福道。

“聽說,羲和溫泉山莊是尊夫人的產業?”申徹將頭枕在池邊,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者乃府是暹羅國與蒲甘國和南掌國三國交界的府,以茉莉香米著稱於世,溫泉反而一般般。大概是因為這裡最低溫度也就7攝氏度,而且低溫時間不長。

但這個溫泉池設計得很人性化,用軟體材料搭建了可像浴缸一樣,躺著泡溫泉的頭部棲息港灣。

“你的情報做得不錯嘛。”妙敦福微微吃驚:“不過,確切地說,是她孃家的產業,而不是她的產業。她現在是蒲甘國的高官夫人。”

“《山海經·大荒南經》說,東南海之外,甘水之間,有羲和之國。有女子曰羲和,帝俊之妻……這應該是羲和溫泉山莊的名字來源吧?”申徹道。

“這我倒真不知道。我漢語水平沒那麼高。”妙敦福坦然道。

申徹看向妙敦福:“如果我說,我背後有其他勢力,你信嗎?”

自從得知妙敦福的夫人是申宛之後,申徹就特意調查了她。

不過,除了知道申宛孃家把持著者乃府和八甸府大部分賺錢的產業之外,他得到的資訊竟然不是很多,足見這個家族低調得有些過分。

要知道,八甸可是暹羅國第二大城市,是經濟重鎮,昆彌有直飛航班的。

者乃府經濟發展不如八甸府,飛往者乃的航班全部得從蠻骨轉機,但這幾年發展迅猛,尤其是最近芳斯樂口岸指數級活躍,前景更是一片光明。

能掌控這樣的兩個地方的家族,豈會簡單。因此,透過李小令和姜顏瑾,申徹早就秘密約見了申宛,並促成了多方合作。

可以說,者乃府芳斯樂口岸能允許各種物資進入十六甸口岸,基本全是申宛的功勞。

“那今天是你自己來,還是代表別人來?”妙敦福反問。

“咱們開門見山吧。那些所謂的勢力,西方的也好,東方的也罷,都只是建立在一時的利益交換上。”申徹道:“我想自己說了算,這是我約你的唯一目的。”

“呵呵,自己說了算?”妙敦福冷笑道:“即使是米安奈,很多時候,他也做不到自己說了算。”

“米安奈不懂如何構建多民族和睦的國家,也不花心思去研究發展經濟,只知道維護大蒲族主義者的特權,這樣的領導人,自然是做不到自己說了算。”申徹也不客氣,坦誠直言。

妙敦福沉默了片刻,道:“我看過赤邑雨化田的漢語發言。”

“你既然不反對我的主張,就該知道,眼下這個混亂的局面,只有我能拯救這個國家——這話可能有點自大,但事實如此。”申徹道:“所有民族平等,和睦共處,只有和平才能換來發展,只有發展才是真實的,只有老百姓過上好日子才是王道。什麼民主什麼意識形態,那都是虛的假的,是西方為達到自己目的,忽悠政治不成熟的精神小夥的。”

“勸我們的代表戰場起義也就罷了,對我也玩這一招,不好使。”妙敦福含笑搖頭。

這話讓申徹很尷尬。不過,他很快想明白,民地武那些土皇帝怕下屬真起義真造反,那些代表為了避嫌,不敢如實彙報赤邑軍拉攏自己。

可米安奈不怕啊,一來國防軍牢牢掌控在他手裡,二來軍政府內部派系林立,一個部長級的代表,翻不了天。代表和米安奈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國防軍這邊的代表,肯定會如實彙報,不怕被猜忌。

“我只要一個接近米安奈和他鐵桿手下的機會。”申徹不放棄,試圖繼續說服妙敦福:“我成功了,你和你的人保留原職,配合我推行新政就行。我如果失敗,牽連不到你,你和你的人不受絲毫影響。”

妙敦福沒有答話,而是學著申徹,仰躺在溫泉裡,頭枕在池邊,雙手向左右兩側張開,平放在池臺上,放鬆地閉上眼睛。

“兩家以上民地武同時接受改編,且前線戰事不吃緊,軍方高層才可能聚在一起。”大約10秒後,妙敦福緩緩睜開眼睛,看向桑摯:“但你不可能成功的。”

申徹暗暗鬆了一口氣,道:“你是擔心,我沒有人能控制住十幾位軍方高層?”

“他如今的處境,與上世紀三四十年代,北邊大國那位蔣委員長一樣。”妙敦福嘆道:“副總司令對國防軍總司令的位置虎視眈眈。”

米安奈身兼多職,首先是蒲甘國防軍總司令,然後是國家領導委員會主席、國家管理委員會主席和國家總理。

近期,有聲音傳出,希望米安奈辭去軍職,專心做總理,而總司令的位置,則交給副總司令索翁。

但蒲甘國五六十年的內亂,一直是軍方主導,失去了軍方的支援,任何領導人都不可能有所作為。

如果米安奈真聽話,宣佈辭去軍職,下場不會比逸仙博士辭去大元帥職務好到哪裡去。

領導人不指揮槍的下場,近在眼前的例子,是被米安奈政變推翻,並囚禁判刑的蒲甘國前總統。稍遠點的例子,則是那位放棄了執政黨對軍隊的指揮權,結果被架空的戈氏。

如果再看一個國家是怎麼廢掉的,那麼,看看二毛就夠了。二毛當年被鷹醬給一通忽悠,結果真放棄了擁核,接著又放棄了航母,然後就成了誰都來薅一把羊毛的小綿羊。

“這樣,我證明給你看。”申徹道:“你把你的人叫來,十米以內。一個兩個三個都行。”

妙敦福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還是叫了兩個親信,距離兩人大約7米。

“你可以讓他們做任何不可思議的事,你悄悄告訴我就行。”申徹低聲道。

“一個押解另一個,另一個掏槍,但子彈不上膛。”妙敦福也低聲道,目光就盯著桑摯。

桑摯閉眼,2秒後,他睜開眼睛,對妙敦福努努嘴,示意他看那兩人。

果然,其中一人彷彿接到什麼指令,立刻轉身將另一人雙手背拷,另一人則掙脫右手,抽槍指向天空。

“停。整理著裝。”桑摯低聲道。

正在扭打的兩人,立刻分開,各自整理衣服,掏槍的一人把槍放回槍套。

妙敦福驚訝得合不上嘴,似乎想要不信,可事實擺在面前。

兩人是跟了自己三年的警衛,指令是自己剛剛隨機想的,根本不存在事先串通的可能。

兩人又都赤條條坦誠相見,為示誠意,雙方一開始就連頭潛入過溫泉,頭髮和耳朵裡不可能藏有通話器。即使有通話器,那也是自己的警衛啊,何況桑摯根本就沒有開口說話。

“背靠背持槍警戒。”妙敦福不信,要再次驗證。

這次他是下巴貼著水面,雙手蓋住嘴唇,以防唇語被解讀到。同時眼睛緊緊盯著桑摯。

桑摯再次閉眼2秒,隨後睜眼看向不遠處的兩人。

妙敦福順著他目光看去,果然又見到自己的兩名警衛呈站立射擊姿勢,背靠背雙手端槍,左右警戒。

“怎麼樣,這下,可以控制整個軍方高層了不?”桑摯淡淡一笑,朝妙敦福揚了揚眉毛。

妙敦福畢竟是官場老將,短暫的震驚後,很快風輕雲淡。

微微一笑,他不答反問:“你知道我是怎麼學會漢語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