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年緩緩睜開眼睛,還沒來得及看清周圍的景象,就感覺劇痛潮水般襲來。

沖刷著他的每一寸經絡,每一根骨骼都搖搖欲墜,身體像是要散架。

這種感覺,像是一張紙人被揉成了一團?

他努力睜大眼睛,眼皮都沉重無比,瞳孔收納第一束強光,讓他很不適應。

不過終於看清了周圍的環境。

瞳孔收縮,眼前是乾淨簡潔的白色天花板,燈罩散發著柔和的白色光暈,如夢似幻。

身下是柔軟舒適的棉床單,躺在上面能讓身體的疼痛減輕一點。

身旁好像有人影正在走動,歪過脖子,那是身著粉衣的護士在忙前忙後。

除此之外,還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有些熟悉,像是燃燒的某種名貴香料,洋溢在整個房間裡。

顯而易見,種種跡象表明,他正身處醫院病房裡。

象牙白的窗紗正在起伏,投進窗外暖軟的陽光,這說明天已經亮了。

這是過去多久了?

誰把自己帶到了醫院?

最後的記憶是在一處偏僻的無名山上,他一時疏忽,運轉火灼血導致炎毒加速流動。

足厥陰肝經與手少陰心經相繼失守,他被憤怒和怨恨的負面情緒操控。

然後碰到了那個強橫的眼鏡男......

對,眼鏡男,他只記得對方戴著眼鏡了。

再然後都是些斷續的片段了,電光火石的對碰......火車馬力一樣蠻橫的掌印......四處濺射的暗紅色血液......殘忍無情噙在嘴角的微笑......

很明顯,自己流了不少血,而且全程都在被那眼鏡男虐。

畢竟是那種心神失守的狀態,如果保持清醒,他還是有信心與那眼鏡男打上幾回合。

豐年掙扎著坐起來,傷口頓時裂開,疼得他呲牙咧嘴,差點又倒下去。

“你醒啦!!”震耳的男聲響起,像是炸響的地雷,把豐年嚇得一哆嗦。

原來這是一間雙人病房。

隔壁的病床上,陳強軍舒舒服服地靠在豎起的枕頭上,一手夾著煙,一手攥著油膩的豬蹄兒。

他滿臉激動地盯著豐年,興奮地手舞足蹈起來,菸灰和油脂一同掉到病床上。

“軍哥,你也在啊?”豐年頭腦有些懵。

“嘿嘿,我那天不是暈了嗎!”陳強軍一擺手,“沒什麼問題,就當做個免費體檢了!還有公司領導送來的慰問品,隨便吃,不限量!”

“倒是你啊,雖然表面沒多少外傷,但是受了不輕的內傷呢,你可得悠著點!”

“對了,那天我暈了後發生了什麼,你怎麼傷成這樣?”陳強軍關切地打聽起來。

“也沒什麼,就是追那姑娘,然後跟丟了。”

豐年接著問道:“軍哥,是誰把我送醫院來的?”

“哎呀,這我還真不知道。”陳強軍搖頭,“對了,這事兒就這麼過去吧,公司領導不讓再提了。”

那你剛才還問我......豐年一臉無奈,翻了個身,換了個舒服的躺姿:“行吧......”

“二號!病房不讓吸菸,跟你說了多少遍了!”

一旁忙完的護士板著臉,出聲呵斥。

陳強軍像是被踩到尾巴,趕緊把旱菸掐滅,訕訕笑道:“小姐姐,我真沒騙你,我這煙啊,強身健體!”

“哼,你別跟我胡說八道!”護士顯然不相信。

“是真滴啊!”

陳強軍跟漂亮護士開始扯皮,豐年抬眼望向窗外,冬日午後的陽光還算暖軟,透過窗紗灑在病床上,將棉被映得白亮。

“嗡嗡嗡~嗡嗡嗡~”

手機震動聲響起,豐年驚訝地看向床頭,他的手機被人放在了床頭櫃上。

趕忙拿起手機,螢幕顯示一段陌生號碼,但是從本地打來的。

豐年毫不猶豫按下接聽:“喂,你好?”

“是豐年兄弟嗎?”

電話對面是滄桑的男音,而且聽起來有些熟悉。

“你是?”豐年下意識問。

“不記得了嗎,前幾天見過,咱們還是老鄉呢。”對方表現得有些低落。

“奧,是你啊。”

豐年突然想起來這號人,雖然他都不知道對方的名字,但兩人確實見過面。

正是曜星社那個一臉慵懶的男人,回憶起那天採訪,自己確實給他們留過電話。

“有什麼事兒嗎?”豐年問。

“聽說你住院了,要不要我們去看看?”對方表現的很熱情。

豐年表情一怔......他們曜星社怎麼知道我住院了?

又轉念一想,想起上次火場的行動他們就能被公司放行,多半又是公司內部的人脈了。

但這依然讓豐年感到彆扭。

“大家只是見了一面,甚至連認識都說不上,他們為什麼這麼記掛我的情況?”豐年疑惑的想著。

難道真得是因為老鄉這層關係?......豐年多少有點難以相信。

“哦,我身體好得很,不用麻煩你們了,謝謝啊!”豐年客氣地表示拒絕。

“那好吧。”對方也沒有繼續強求。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然後結束了通話。

剛剛結束通話電話,“叮叮~”,緊接著又有一條簡訊傳送過來。

依然是陌生的號碼,而且跟曜星社那人的號碼並不相同,看來不是一個人。

“奇怪,今天這是怎麼了?”豐年表示困惑。

開啟簡訊,只是搭眼一看,豐年表情僵住,瞳孔驟縮。

“難道是她?!”

簡訊的內容,讓豐年立刻就做出了判斷。

【想知道我為什麼會那些功法嗎?城東廢棄廠房見。】

簡潔明瞭,很明顯,不就是那個能夠用出金火障和火德宗功法的小姑娘嗎?

她這是什麼意思?

明明已經逃走了,然後又自己送上門來?

而且她為什麼找我?就不怕我向公司告密?

“陷阱!肯定是陷阱!”豐年心中肯定。

而且這語氣,引導的意圖太明顯了,感覺就是在釣魚。

妥妥的陽謀!

“認定了我一定會去嗎?”

就算知道很有可能是陷阱,也要親自趟過去,豐年感覺自己沒這個魄力。

他必須權衡一下利弊了。

如果將簡訊的內容發給公司,那這小姑娘很有可能被抓,而且自己多半不用涉險。

但問題的關鍵,既然她會金火障,那就很難保證她不知道除金火障外其它的隱秘。

比如祝融九煉的來源......還有用‘隱青’書寫的三才鍛火......

一旦被公司審出來,多少有些令人不放心。

金火障也好,火灼血也罷,這種手段就算用出來,也只會被大多數人認作火德宗的高階功法。

雖然上乘,但還沒有到很誇張的地步。

不過三才鍛火就不一樣了,其中記載的十大神火,隨便拿出一個來,都堪比各大派壓箱底的手段。

而且祝融九煉很有可能還涉及到爺爺和父親兩人的失蹤......所以知道的外人還是越少越好。

看來很有必要去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