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視豐年的眼睛,只覺得那對瞳孔中藏著擇人而噬的太古兇獸,張開血盆大口,森寒的利齒反著光,隨時會突破瞳孔的束縛出來吃人。

但這並沒有令眼鏡男感到恐懼,甚至一絲忌憚都沒有。

他反而愈發興奮,眼底的驚喜真情流露,像是遇到久別重逢的朋友。

“我佛慈悲,竟然讓我遇到病友這種存在,真是新年最大的驚喜!”眼鏡男咧開嘴笑著,露出潔白的牙齒。

他開始一絲不苟地用手梳理頭髮,對瘋狂衝來的豐年視若無物。

豐年全身包裹在金火障中,火灼血造成的副作用還在持續作用在他身上,他面板上的每一處毛孔都有暗紅色血液滲出。

重重一拳轟出,拳風裹挾著滾滾熱浪,還有腥臭的血腥味,對著眼鏡男面門砸去。

眼鏡男只是空出一隻手迎擊,另一隻手還在繼續梳理頭髮。

“嘭!”

一聲悶響傳來,豐年的拳頭停在眼鏡男掌心。

像是打在精鋼上,拳力無法寸進,金火障的熾熱也是傷不到對方的面板。

然後巨大的掌印從眼鏡男掌心激湧而出,一股強橫的力量將豐年身體震退,像是迎面撞上一輛卡車。

掌印所過之處,地面被犁出一趟深溝,豐年身後地面的枯葉和積雪,也是被餘勁吹得紛飛漫天。

“有點兒意思嗎......”眼鏡男抬手看向掌心,手掌中還殘留著豐年的血液,滋滋的聲響,冒出酸蝕一般的白煙。

這些暗紅色的血液滾燙且粘稠,像鼻涕蟲一般蠕動,拼命吞噬著他手上的炁,想要咬開他的面板,鑽進他的身體。

“如果真讓你鑽進體內,確實會有些麻煩。”

只見眼鏡男的手掌蒙上了一層金色,令他的面板像是鍍了一層金,豐年的血液再也無法突破防禦,被他隨手甩到了地上。

血液接觸地面,被積雪浸泡的枯枝敗葉竟然冒起了白煙,眼看著就要燃燒。

眼鏡男一臉玩味地看向豐年,搖頭道:“你這傢伙,放火燒山,罪加一等。”

但被憤怒和怨恨矇蔽識神的豐年哪會聽他東扯西扯,又一次衝了上去,拳腳毫無章法,破綻百出,像是失控的野獸。

眼鏡男又是輕飄飄一掌拍出,巨大的掌印又將豐年擊退,倒滑十幾米,雙臂無力地垂下。

豐年喘著粗氣,喉嚨裡發出破舊風箱的漏風聲,像是野獸的嗚咽。

“原來是這樣嗎?”眼鏡男臉露失望之色,“還以為遇到了久違的病友......”

停頓一刻,眼鏡男突然身影重疊,竟然直接消失在原地。

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就已經出現在豐年身旁。

豐年剛想抬手攻擊,眼鏡男手呈爪形對著豐年輕輕虛抓。

一股強橫的吸力傳來,豐年身體失去平衡,向一旁飛跌而去。

下一刻,窒息感傳來,豐年的脖子已經被眼鏡男龍爪般的手牢牢扣住。

透過閃亮的鏡片,眼鏡男的雙眼與豐年對視。

“果然呢,除了怨恨與憤怒,什麼其它的情緒都沒有......

有點意思,讓我看看你出了什麼問題。”

旋即雙眼暴射精光,審視豐年的身體,一條條密密麻麻如同老樹根般的經絡及行炁路線出現在眼中。

無比清晰且明瞭。

這就是接近佛門六通——天眼通的效果。

在五眼通中位於肉眼通之上的天眼通,雖然離這種境界還有些距離,但行炁至天目穴,已經讓眼鏡男擁有了遠超肉眼的視野。

眼鏡男看向豐年堵塞的足厥陰肝經和手少陰心經,在這龐大的網路構造中,這兩處故障顯然影響頗重。

“原來你是個被情緒操使的糊塗蛋!”眼鏡男大失所望,修長的食指點了點額頭。

“唉!食慾大減啊!”

眼鏡男封了豐年的穴位,讓他動彈不得。

然後從豐年的衣兜裡搜出身份證,用手機拍照,傳送。

肖自在:【圖片.jpg】

【老竇,幫忙查查,這人有沒有問題。】

......

老竇:【是良民,你搞錯了肖兒......】

“唉!”

眼鏡男關掉手機,嘆了口氣。

“真的搞錯了呢。”

“不過即便不是有意,襲擊公司員工也是可以殺的吧?”眼鏡男輕輕挑眉,月色下,眼鏡鏡片反射森寒的光,“況且是這種足夠危險的。”

身體頓了頓,

“不行!這可是考驗你的時候!”眼鏡男又啪啪拍臉,像是陷入糾結,

“前段時間剛剛開葷兒,這種情況下,再吃會不會把胃口撐大?”

“嘶,如果你晚點來招惹我就好了......”眼鏡男喃喃自語,自我糾結,絲毫不理會豐年那怨恨的眼神。

終於,他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猩紅的眼睛頓時清澈。

“嘖,還是算了吧,殺了你老竇會很為難......不能給老竇添麻煩了。”

於是眼鏡男一記手刀砍在豐年的脖頸。

剛剛還在呲牙咧嘴的豐年頓時陷入嬰兒般的沉睡。

“可惜了,原本以為你有成為候選病友的潛質。”

眼鏡男看了眼昏迷的豐年,又望向遠處山道飛奔來的身影。

“又有個小傢伙跟來了呢。”

不過在黑暗中,眼鏡男可以看到對方,但對方的尋常肉眼卻看不到這裡的情況。

“呼哧!呼哧!”

腿兒哥喘著粗氣,追了半天,終於趕了過來。

此刻他那一對飛毛腿和跑鞋都要跑冒煙兒了!

搭眼一看,地上的腳印到了這裡就結束了。

這些腳印佈滿灰燼和火星,很快就將周圍的一片片落葉引燃。

幸好現在是冬天,否則這非得引起漫山大火。

不過現在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這場火還在醞釀,如果放任不管,還是能把這山頭給點嘍!

玩兒火的異人還真是麻煩啊,稍稍不注意就是放火燒山,牢底坐穿......腿兒哥在心中吐槽。

“對了,那小哥呢?腳印都沒了,他人呢?”

腿兒哥左顧右盼,突然瞳孔一縮,看到了躺在山道旁的豐年。

直接嚇了一跳:“我的老天爺,這是死是活?!”

此時的豐年安靜地躺著,鬱結的足厥陰肝經和手少陰心經已經被肖自在打通。

但由於火灼血的過度使用,現在還是虛得醒不過來。

腿兒哥趕緊打電話呼叫支援:“喂,公司領導嗎?請求支援,定位我發給你了!”

......

多年以後,當見識到肖哥剔人蠍子時精湛無可挑剔的刀工,豐年將會回想起這個差點死無全屍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