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合計

這一大早，昭華便已經在東廳等著昭凰了，等了約摸半刻，才看到昭凰從遠處過來的身影。

今日她穿了一身碧青色的紗裙，外面罩了一件白色的狐裘，額角點了個銀色的花鈿，口脂是淡淡的粉色，幾近看不見，仿若那月下仙子，似乎風一吹就要飄散離開。

那阿鷹跟在她身後，不知說了些什麼，她便向昭華這邊看了過來。

她對著昭華露出一個笑容，快步向這邊趕來。

“昭華！我昨夜回到東院，才想起來，韓嬤嬤也是擅長醫術的，她在宮內這麼多年，說不定能有什麼辦法的。”

說著，她就招呼韓嬤嬤過去，讓她給昭華把脈。

果然還是信不過自己啊，昭華掩去眼中的冷意，但她並未反駁昭凰的話。

韓嬤嬤行了一禮，示意昭華把手腕伸出來，把脈把了一會，然後看著昭華看了許久，對著昭凰搖了搖頭，又用手比劃了兩下。

昭華不用猜，也知道她比劃的這兩下是什麼意思，因為昭凰再看到她比劃的這兩下後，明顯是放鬆了神色。

她坐到昭華身邊，拉住昭華的手，怕是下一秒，那眼淚就要出來了。

昭華只看著她演，並未出聲。

遠處有人過來，昭華抬頭一看，正是裴沅。

裴沅大步走來，走到跟前，才看到了昭凰也在，雖是多年未見，但是他一眼便認出了昭凰，畢竟這如此的容貌，讓人不記得也難。

“陛下。”“殿下。”他向昭華行了一禮，又向昭凰行了一禮。

昭凰聽到他的稱呼，饒有興致地打量了一下昭華，看來這裴沅已經被這妹妹拿下了。

“真的是很久沒見裴沅了。”仔細算來，也得有個幾年之久了，“舅父呢？”

“阿父已經回敏陽了。”自從黨錮之爭後，世家們紛紛被貶辭官，好些世族便回到了自己的老家。

裴家正是在敏陽發的家，裴家的祖墳宗祠家廟均在敏陽那邊。

“敏陽好啊！山清水秀的，風景多好啊！”昭凰又笑著說道，“裴沅，你也勸勸舅父，早日把沁縣那裡的屯兵撤了，每次王洗來問我這事，我夾在中間很難辦的。”

沁縣原本是王家的大本營，後來王家王洗位列三公後，就很少回去了，有一次沁縣出事，裴青假意借兵給王家，結果仗是打完了，人卻是不走了，因為這事，兩家多有不快。

“這事需阿父決定，我動搖不了他的想法。”

昭凰笑意一凝，不說話了，這氣氛一下子便冷了下來。

昭華在旁邊看到這一幕，簡直要笑出聲來，這裴沅竟然能讓昭凰吃個癟。

正當氣氛冷凝的時候，那邊袁一狩正快步走來，身後跟著的正是碧桃。兩人來到跟前，才看到面無表情的昭凰。

袁一狩略一思索，便猜出了這人是誰。

他行了一禮，喊了一聲殿下，又對著昭華行禮，然後用疑惑的目光看向昭華。

一大早，石榴便去軍營邀他前來，說是有事商討，這一來，是與這昭凰殿下有關。

面對司馬昭凰的前來，眾人完全摸不著頭腦，不知這人來是所為何事。

倒是裴沅心中暗自揣測，難道這便是阿父送來的禮物嗎？這也算不上禮物吧？

過了一會，穆元和穆瞳也從軍營中趕來，昭華這才起身，讓石榴拿出一東西放在桌上，那東西是塊方形的，玉質的，正是玉璽。

看著眾人驚異的目光，昭華微微一笑，“這便是我阿姊來的如此匆忙的原因了。”

昭凰看向眾人的目光，“這東西本來就屬於昭華，我只是暫來保管而已。”

卻也知字不提這東西為何會在她手上。

“我要昭告這天下，那司馬瑋乃是逆天而行，必招天譴！”

這話一出，眾人立即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但幾人的臉色都不太好，就連昨日催促著昭華的昭凰，也是面露不贊同的神色。

“陛下是否有些操之過急？”袁一狩撫須開口，他是覺得如今根基太過薄弱，如此高調行事，怕是會引來其他人的嫉恨啊。

聽到這話，其他幾人紛紛點頭，他們也是認為太急了。

昭凰開口，“昭華的身份是順應遺詔，順應天意的，只是，那司馬瑋手握十萬精兵，你這邊剛一昭告天下自己的身份，那邊便會立馬率兵踏平這建興城。”

十萬精兵，這便是司馬瑋那老兒如此猖狂的原因，竟敢直接繞過呂寒陽的地界，直捅燕都，連那劉洪都得見到他都得老老實實俯首稱臣。

“你們以為我不如此高調，那司馬瑋便會放過我們嗎？”

從殺掉呂寒陽起，這天下的目光便齊聚這小小的建興城裡了，她只有高調行事，其他人才會收斂目光，不敢輕舉妄動，若是她偷偷低調不敢發一言。其他人便想試探一番。

如今，袁家軍有一萬有餘，加上裴青的三萬大軍，王傢俬兵亦有三萬，加起來便有七萬，即使司馬瑋心有暗想，他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才是。

想到這，昭華看向昭凰，“阿姊，可確信那王家會來助我？”

這……這話倒是把昭凰問住了，說是吧，她此次前來這建興城，並未告知王洗，說不是吧，這周圍眾人已把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若說不是，怕是連這府都出不了了。

她看了一眼昭華，臉上一笑，“那必是會來相助！”

罷了罷了，如今也沒有更好的法子了，等她回去再想想如何勸誡那王洗吧！

至於王演，昭凰是想都不想他的，只當他是個死人罷了。

“那便不差什麼了！如此便準備吧，我會寫下詔書，然後遞到我那分散四地的各個叔叔的手上，他們若是識相點，就送來賀禮，若是不識相，那日後便一一算賬吧！”

好大的口氣！

這是眾人聽到這話後的第一反應，但很快，心中熱血便激盪起來。誰不想在這亂世中，博出更高的地位！

“陛下一定馬到成功，得償所願！”穆元立馬行禮，高喊一聲。

袁一狩也是面帶笑意，這事一成，而且現在又有了玉璽，這建興王府就是自己囊中之物。

“臣會傳信讓阿父派一萬人來建興城。”此事一出，不管那些人是否會來這建興城，自己這邊總要做好準備。

“阿姊，也讓王家調來一萬兵馬吧。”

昭華露出笑意，上前來拉昭凰的手，這是她給昭凰的機會，也是她對這個姐姐的試探，王家是否真的如她所說，支援她司馬昭華，就看這一萬兵馬什麼時候到這建興城了。

“我今日便啟程回沁縣。”

這話也沒說她能否能把這一萬兵馬調來，昭凰硬生生扯出個笑，與眾人告辭後便立馬回到了屋裡。

到了屋裡，等韓嬤嬤把房門關上後，昭凰地雙手按在桌邊，想了又想，再也藏不住心中怒氣，把桌上茶杯茶壺一掃而下，陶瓷碎片碎了一地。

她站直身，眼神裡滿是怒意，就要踩上碎片向前走。

“殿下小心！”阿鷹趕緊過來，跪在地上，抓住昭凰的腳，昭凰沒有搭理他，硬生生踩在他的手上踏了過去，那手被踩在碎片上，立馬鮮血直流。

這時，昭凰才清醒了些，揮手示意讓韓嬤嬤去為阿鷹包紮手。

沒想到，來了這建興城，竟是被這兔子啄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