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凰是當日便離開了建興王府,離開了這建興城。

昭華送她到了建興城外,她拉著昭凰的手,不斷地囑託著,“阿姊,最近還是不要吃河鮮類的東西了,魚和河豚都不要吃了。”

昭凰雖是不懂為何,但還是點了點頭,把這個事情記在了心裡。

而昭華回府後,在聽到侍女們說她把屋內的茶杯打碎後,忍不住一笑,沒想到阿姊竟如此沉不住氣。

卻說昭凰離開這建興城後便一直是怏怏不樂的狀態,也不知是在那建興城內生了如此大的氣,還是因為那吃食不合胃口,會沁縣的路上,她除了喝了些水,吃了些糕點,竟是什麼都沒吃進去。

韓嬤嬤原是想替她把把脈,但是昭凰不願,她是不願吃那苦藥的,寧願不把脈,不知曉是什麼病,也不願受那苦藥的罪。

阿鷹急得團團轉,一路上不是打野兔就是在尋找果子,野兔是一口未吃進去,果子倒是吃進去了一些,這才安心了一點。

回到了沁縣,還沒來得及歇息,昭凰便立馬去見了王洗,明日王洗的一個好友要來,府內是會設晚宴的,王洗白日裡要陪他那個遠道而來的朋友,勢必是沒有時間的,不如趁熱打鐵,老早告知他。

向侍女們問了王洗現在在哪後,昭凰便立即去了,但走進院門,即將走到王洗所在的亭閣處,她還是有些慌張的。

王洗,王家家主,如今已是六十有二。世族們以前以王家為首,王洗的父親曾經官拜丞相,一門皆是有名望之人,王洗也是位列三公,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以前她的父皇還在時,就經常在她面前誇讚王洗。

只不過,誰能想到,臨到老了,父皇元帝竟開始輕信宦官小人,整個朝堂也是烏煙瘴氣起來。

昭凰站在池邊,緩了一會,才慢慢登上亭子。

此時的王洗正在廳內撥琴賞樂,時不時飲下一杯熱酒,又舔食一些玉食散。

時下,文人雅士,世族貴族間格外時興食這玉食散,只要一服用,便是渾身飄飄然,快樂活似神仙。

昭凰是不喜這東西,她總覺得讓人上癮沉迷於此的皆不是好東西,但她並沒有表現出來。

看著王洗沉浸於這飄飄然的狀態中,過了好一會,才聽到他開口,“昭凰來了?”

“是,父親。”昭凰拿起酒壺,為王洗添上酒。

“你前幾日去了那建興城?”

王洗投來試探的眼光,昭凰一出發,他便收到了訊息,只是,他從未聽說兩人有多深的情誼。

司馬昭凰嫁入他們王家,他甚少聽到她講那司馬昭華的事,除了前一段。

想到前一段的事,王洗面色一沉,剛才還飄飄然的心情這會已經蕩然無存了。

昭凰看他這個臉色,就知道王洗一定是想起了前一段的事。

只是,想到這,她還有些怨氣,是她做錯了嗎?

元帝病重,劉洪突然傳信給自己,想要與自己合作,讓她在宗室中找個司馬家的孩童來繼位,只是哪有那麼容易?年長的是她叔叔們,年幼的是叔叔們的孩子,劉洪可不敢讓這些人繼位。

劉洪當時許她的是,讓王家人重返朝堂,她是不信,但她想的是找個好掌控的人繼位,到時她便可以當朝堂上的掌控人。

私刻玉璽,假做詔書,這一切做的萬無一失,如她所想,那司馬昭華也順利地登上了皇位。

只是,她來找公公王洗說這事時,她沒說玉璽遺詔之事,只說想要借兵去燕都除那劉洪,竟被噴了個狗血噴頭,說是世家大族做不出來這事。

她又去尋那王演,不用太多,一萬精兵即可,加上她的五千私兵,只要進到燕都,把那劉洪拿下就行,那王演在那勾欄柵巷內,連個面都不露。

想到這,她雖然怒氣衝衝,但還是忍了下去,掐了掐手指才緩了過來。

“父親,我去那建興城,原是昭華想要自立稱帝!”昭凰緩了緩語氣,下一秒就要說出是不是荒謬至極時。

“哦?”那王洗抬頭,露出一副對此事頗有興致地模樣。

“她已立好了聖旨,說是要去討伐那司馬瑋。”昭凰拿出臨行時,昭華給她的聖旨,說是聖旨,其實連黃布都沒用,只是在紙張上寫下了司馬瑋的罪狀,又蓋上了玉璽而已。

王洗拿起那紙,看的眉頭挑起,笑意滿溢,最後竟哈哈哈大笑起來。

“這司馬昭華倒是個有本事的。”

“你現在是怎麼想的呢?”

王洗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他長舒一口氣,多少年了,他要找尋這個機會,如今他總算是找到了。

王家的先祖把身家壓在了司馬家的先祖身上,於是一朝成仙,雞犬升天,他們王家的身家跟著水漲船高,這次輪到他要下注了,下的對了,他王家還能昌盛百年,下的錯了,便消散於這亂世之中。

“昭華是個明君。”

這話說的著實過頭了,就相見了一晚,從何得來的明君一詞,但王洗只是笑笑,並未說什麼。

殺呂寒陽,有勇有謀,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把袁家軍收到自己手裡,還能拉攏裴家,讓裴沅為她賣命,這才是她最厲害的地方。

“那她想要什麼?”王洗沒有接昭凰的話,反而開口問道,那人必有所求,才會讓昭凰來找他。

“她想要父親派一萬精兵去建興城。”昭凰猶豫了片刻,又繼續說道,“她想讓王家站她那邊。”

“哈哈哈哈哈哈。”王洗並未動怒,“她倒是敢想!”

昭凰以為他並不會答應,但誰能想到,王洗竟如此輕易地答應了,等到她離開東院時,還有些茫然。

王洗看著昭凰離去的背影,這次他派一萬精兵去,只是不知道嗎司馬昭華能否抓住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