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籌謀

“明日一早，傳袁一狩，李石，李傑在府內一聚。”昭華扶了扶頭上的玉冠，看到已經換好衣服的呂寒陽，這白色的喪服是兩天前她親手縫製的，上一輩子短短數載的朝夕相處讓她對呂寒陽的衣服尺寸瞭如指掌。

“看我對你多好，還為你親手縫製這最後的衣服，你便穿著這一身去下面吧。”昭華拍拍呂寒陽的臉，看了最後一眼。把他放在桌上的彎刀抽出，彎刀在燈火下閃出寒意。

“好刀！”她隨意翻了一下，彎刀竟把紅木的桌面削下一個稜角。昭華抬起頭，看到碧桃驚異的眼神，“你以為你在皇宮內安插眼線，就能什麼都知道嗎？”

這句顯然不對，她是上一輩子被關進深宮內才自學的，但這不妨礙她敲打一下碧桃。

碧桃沒有說話，看著她把彎刀扎進腰帶，又把匕首放進內衫。

“陛下，明日要如何？”雖然有結書與兵符在手，但明日絕不是能平靜過去的，穆元想不出她明日會如何應對。

“袁一狩會站我這邊吧。”昭華用的不是疑問句，她看向碧桃。

碧桃趕緊跪下，“我阿父必是跟著陛下的！”

聽到碧桃這句話，昭華心裡才是穩了，別看她一副勝券在握，胸有成竹的模樣，但她也不敢篤定事情的發展會如她所料。

到如今，正是緊要關頭，她雖有結書與虎符，但呂寒陽的手下定是不會從他，李石，李傑二人也不可能服她。

“穆元，你把輿圖拿出來，我要看。”現在已是寅時，呂寒陽的死訊瞞不了太久，每日卯時，呂寒陽都會去郊外校場驗兵，若是到時候沒有出現呂寒陽的時候，他手下的將軍親衛便會來府裡詢問。

呂寒陽手下有一名虎將，一個叫呂梁，是他的遠親，二人同宗，這人三十有四，還未成親，但在建興城南的小巷子裡養了兩個女人，一個是寡婦一個丈夫在戰場上下落不明。

沒錯，這呂梁不成親的原因就在於此，他獨愛已婚配過的女子，但此人雙刀耍的虎虎生威，是一員猛將，呂寒陽頗為信任他，他對呂寒陽也很是忠誠，上一輩子就是他一箭射死了碧桃。

上輩子他倒是在射死碧桃後，迅速佔領了建興城，但這亂世中，易攻難守，很快他便被白鹿教的呂素娘所殺，建興城又歸於白鹿教之手。

若呂寒陽不在，只要他還在，呂家的家兵也不會聽從她的話，即使她手握有虎符又如何，這人姓呂才是最重要的。

這一世，昭華看向碧桃，心裡沉思，“碧桃，你現在就出府，通知袁將軍，讓他集合周邊袁家軍所有的兵馬。”

“先在東門等待。”

呂寒陽的兩萬兵馬上次有一部分調去了柘城，如今只剩郊外駐守的五千精兵，但袁家軍手下精兵基本都在羅州。

“我們袁家軍在建興城估計只有兩千……”

“讓袁一狩速速派人去羅州集合一萬精兵來建興城內，羅州最近風平浪靜，不會有其他閃失，現在我們要做的是奪下建興城，這建興城以後可不是姓呂的了。”昭華凝神，她要這建興城內一個姓呂的都不再有。

“這建興城以後是姓袁還是姓穆……”昭華看看碧桃又看看穆元。

“我有什麼人馬啊，你可別難為我了，陛下。”穆元甩甩手，一副這事挨不著他的樣子。

“你那一千人馬是少，但是這時候也算是可以的了，別在這裝了，快把城外你的人馬找過來。”

別以為她不知道穆元這人還有一千的私兵藏在城外的別莊上，表面上看是呂寒陽的人，實際上早已被穆元牢牢掌握。

“這……陛下還真是厲害，這都能知道。”穆元有些詫異這事竟被昭華知曉。

“現今，你我還有碧桃，那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們不掏出自己的本事，那就只能看誰先死的快了。”

昭華冷笑，別以為她不知道這些人心中的小九九，想要她當個手中木偶，也要看看有沒有那個本事，一點真本領都不掏出來，還妄想得漁翁之利。

碧桃和穆元趕緊低下頭，不再言語，本想著這人好操控好把握，現如今卻只能跟著對方的思路走，這感覺太難受但又沒有其他辦法。

“你們心中所想，我是知曉的，但我也要挑明這一切，不要把我當做個傻子。”

昭華這話點了點低著頭的二人，“還不趕緊去準備。”

“是！”

“是。”

倆人各自應後，便一同行禮下去，走到府門口時，倆人才發現這府內是如此安靜，門房裡點著油燈，進去一看，只有早已冰冷的屍體一具。

穆元神情一變，上去仔細察看，面色大變，“這……是中毒而亡。”

“這恐怕也是她早就想好的退路，若我們兩個沒有跟隨她，恐怕也早已成為屍體一具了。”

碧桃此時才發覺自己面對的是怎樣的一個人。

“可若是你我不願，她又如何把你我……”

碧桃看著還震驚中的穆元，搖搖頭，“你我把自己比作那天上的雄鷹，怎會懼怕這地上的兔子。”

所以，從一開始，他倆都太過自大，小瞧了對方。若昭華向他們兩個下毒，只要她們能製成毒藥，就有一百種方法讓她們兩個喝下。

“只是沒想到，她早已滲透這王府內，能輕而易舉毒殺那麼多人而不被發覺。”

“可我們兩個死了，她們哪有機會出城？”穆元不解，出城需要令牌，若他們兩個死了，袁一狩必定會封鎖城門。

“所以，她在賭，賭我們是不是真心跟她，這次她贏了。”

碧桃看向府內深處，她才十五歲，就能如此牢牢抓住人心，那日後……她不敢想也不願想，此時她才發覺自己登上的這艘船與自己所想完全不同，掌舵之人不是她，她只能隨波逐流，聽從這人。

等到一陣風吹過，她才感到一陣涼意，身後已經出了密密麻麻的一背汗。

“走吧。”碧桃說了句，先行跨過門檻，穆元沒有說話，低頭跟了上去。

若是讓昭華知道這兩人心中所想，便是會大笑一番，這事並沒有像他兩人想的如此複雜，呂寒陽這人很是霸道，下人們的用膳一定要是在他之後，彰顯他的地位，而每日飯菜總是一口鍋中出，只要在撤去餐食時，讓石榴去趟後廚便可下手。

而此毒藥在冰天雪地中並不會怎樣，但若是有碳火升溫時，便會毒發，等這群人吃完飯回到自己的位置時，便會死亡。

“陛下，喝口茶水吧。”石榴端過熱茶，昭華一飲而盡。

她擰著眉頭正仔仔細細看著輿圖，燈火躍動，她感到頭有些痛，深吸一口氣，只覺得頭有些發矇。

“石榴，把碳火滅了，窗戶開啟。”

等到窗外的涼氣隨著冷風一同刮進來，昭華深吸一口氣，才覺得腦袋清醒些，這兩日她不斷地演算著各種情形，推敲著各種情況的發生，只有做好萬全之策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奪下建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