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忠心不悔

那偷摸溜走的丫頭一句小跑，等到了書房，恭敬地向坐在書桌前的呂寒陽行了一禮，才開口，“王爺，您走後，昭華殿下傷心至極，飯也未食，後來又喚了穆元先生來把脈。”

穆元？呂寒陽心中百轉千回，向那個丫頭擺擺手，示意她趕緊回去。

“別被人發現了。”

“是。”

呂寒陽看向前方站著的碧桃，“你怎麼看？”

“王爺是說入贅之事，還是穆元？”

“兩者皆有。”

“依奴婢看來，入贅實為荒唐。”碧桃看著呂寒陽聽到後，已經明顯動怒的神情，又接著說道，“不過昭華殿下說的並無道理，若是要有由頭起兵造反，那結親必然不行，入贅的話又太過荒唐。”

“說到底，她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女子也只是想要王爺給她個承諾而已。。”

呂寒陽點頭贊同了這番話，但他還有疑慮，“若她以後稱帝？”

“即使讓她稱帝又如何，也只是個提線木偶罷了，朝堂上的大權也一定是掌握在王爺手裡。她稱不稱帝，不還是王爺一句話的事，她也只是個白麵饅頭任由王爺揉捏而已”

“更何況，王爺是擔心拿捏不住一個小女子嗎？”

這話說的著實有些衝撞了，但呂寒陽反而熄了怒火，一個宮中被保護長大的小公主而已，不過幾日便已經被自己迷的五迷三道了，後面只要他用點心絕對是手到擒來。

“那你覺得她這個主意是背後有人為她出謀劃策嗎？”

碧桃抿起雙唇，阿父讓她伺機而動，絕不可意氣用事，她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過了半晌，才回答，“奴婢想不出來有誰會為她出謀劃策。”

“穆元這人，確實是個不著調的人，奴婢也確實討厭他，但他絕不會背叛王爺。”

這話倒是戳中了呂寒陽的心，要是別人，他可能會思量一下，穆元這人，既無背景，只有建興王府能保他，他敢背叛自己，絕對活不到明天。

他又看了看碧桃，手指不停地敲著桌面，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裝作不經意地問道，“你昨日回袁府了？”

自大，多疑，自私，好色，縱然他在戰場上威名赫赫，也不是個當皇帝的料子，跟著這樣的人，是沒有好下場的。

碧桃面上一片恭敬，絲毫看不出一絲不滿，“阿父想我了，奴婢昨日便回去了。”

“是嗎？你今天晚上回府跟袁將軍把這件事透個口風給他。”

呂寒陽品了口茶杯裡的茶水，醇厚回甘，他意有所指道，“碧桃的茶藝倒是越來越精道了，不過今年這建興城產的茶葉確實好。”

你的茶藝確實精道，但離了我建興王府產的茶，什麼也不是。

“王爺高讚了。今日我便回府。”

碧桃低頭，掩住了眼底的厭煩。

而此刻，在西院內。

“陛下，你這……”穆元摸著脈象，猶豫片刻，這脈象分明是中毒，而且已深入體內，以後不能再有孕了。

“龍丹花。”昭華淡淡地說道，她早已知道這毒已經深入體內，無藥可解。

“這……”穆元看了看昭華的臉色，一時摸不準她是怎麼想的，但他並未開口，這事不是他能隨意說的。

“穆元，你現在知曉我的恨了吧。”

穆元沒有開口，聽到這句倒是有些縮了縮脖子，似是不願聽到這些私密之事。

昭華看到後，一笑，“你倒是個聰明人，知道聽到的越多……”

“小命越是難保！”穆元接上一句，“陛下還是好好歇歇吧，微臣帶自己妹妹出去玩玩。”

說著，他便收起藥箱，對著一直躲在角落裡的穆瞳擺擺手，果然換來的是縮排去的更多了。

昭華看了一眼石榴，石榴拿起桌上的糕點放到穆元手裡，“阿瞳，聽姐姐的話，去跟阿兄玩一會好嗎？”

穆瞳看看糕點，又看看昭華，然後點點頭，跟著穆元一同出去了。

豈止是因為這，那呂寒陽欠自己的多了去了，騙自己一片真心，騙自己為他籌謀，騙自己把這江山拱手讓與他。

綿延百年的司馬家族斷送於她手上，悔之恨之。

“石榴，這幾日必會大亂。”昭華把頭上的簪子拿下，一頭青絲順勢而下，她拿出白瓷瓶，把簪子插在毒藥中，過了片刻，又緩緩拿出。

等藥液幹掉，她才放在桌上，“這幾日都用這個簪子為我盤頭。”

“明日，穆元會為你我還有穆瞳三人各準備一把匕首，到時候一定要貼身放。”

“是，陛下！”石榴低聲喊道，到此刻，她還有些茫然與不知所措，這幾日，陛下所做之事她都從不過問，只是聽從陛下的吩咐，只是這時陛下這樣說，讓她惶惶然很是不安。

但她仍是低頭稱是。陛下這樣做必是深思熟慮的。

昭華露出一抹笑意，她就知石榴定是會聽她的，幼時，她與阿姊學習垂釣，第一步要耐心等待時機來臨，第二步便是誘餌誘魚，第三步便是要收杆取魚。

現在第一步和第二步已經結束，最後一步便要謹慎，若是快了魚兒就會受驚，若是慢了魚兒就會跑了，還要警惕魚兒被撈上岸的那一刻的掙扎，若是不做好防備，魚兒的掙扎便會傷了自己。

“石榴，你不問問我幹了什麼嗎？”

“陛下，石榴從不質疑陛下的決定，奴婢腦子笨，只要跟著陛下走就好。”

“那若是我的決定會讓你喪命呢？”

“那陛下必是有難言之隱！”

面前的丫頭還是一張稚嫩的臉，卻說著如此忠心之詞。

想到上一輩子，石榴被送到別地時，也是未開口問過自己一句，只是臨走時請求見了自己一面，卻也只是把醫書交於自己手中。

“陛下，以後奴婢不在了，希望這書能幫陛下。”

她那時想的什麼呢？是否也已看到了自己必死的結局，但毫無怨言。

昭華拭了拭自己眼角的淚水，一把抱住了石榴，還好老天爺讓我重來一世，你待我忠心不悔，我必以誠心相待。

“石榴，記住，無論何時，一定要以自己的性命為重。”

“比陛下還重嗎？”

“比我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