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安侯府。

盛昭烈在一眾目光下告別了陳夫人,正準備命人叫盛昭寧一同回宮,卻見東宮衛高勇正一臉焦急地等在馬車外。

他知高勇是母后給妹妹親自挑選的暗衛,便問:“阿寧呢,可出來了?”

高勇的神情有些緊張,“殿下,公主殿下和戚山伯府的顧大娘子出了北城門,去鶯桃山莊了,臣一路跟著,眼見公主進了莊子,不知該如何是好,故先來回報殿下。”

聞言,盛昭烈的面上似有薄怒,他的怒氣卻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對胞妹的擔憂。

“阿寧愈發胡鬧了!速與孤……不行!此去孤不能帶東宮護衛,這樣必瞞不了母后,她定會怪罪阿寧,到時候阿寧,說不得又要被責罰禁足,你隨孤騎馬去鶯桃山莊!”

隨後,盛昭烈裝作無事發生,他對身後的馬車伕與數十個護衛吩咐道:“你們先回去,孤欲陪著公主多在民間待一會兒。”

“是,殿下!”

等護衛們散去後,盛昭烈與高勇二人立刻打馬奔向了北城門。

盛昭烈和高勇剛出北城門,一個城門守衛悄悄溜去了一間不起眼的酒肆,他找到酒肆掌櫃,把掌櫃拉去院子後密報:“速去稟告主子,有東宮衛騎馬出了北城門,與他一同出去的好像是太子殿下!”

那酒肆掌櫃不敢延誤,他立馬差小廝往奕王府趕去,那小廝到奕王府後,正遇到盛令安與錢徵出府,遂把實情一一告知。

“王爺,太子殿下去城外幹什麼?還只帶了一個東宮衛,也太危險了吧!”錢徵望向盛令安,似想從他的臉上望出答案一樣。

盛令安心道,如今皇兄尚看重太子,太子每日也有許多朝務國事要處理,他素來勤勉,怎會有那個玩心?

不太正常!

“烈哥兒和那個東宮衛穿的是便裝?那個東宮衛……可知他的姓名?”

錢徵:“不知,我們的人也僅是從那東宮衛腰間的銅牌,才看出他是東宮的人,又言,那東宮衛一路扈從的公子氣勢不凡,年紀與太子殿下相近,才有此猜測。”

“北城外……”盛令安反覆思考著,“北城外有什麼值得烈哥兒去的?”

突然,他腦中靈光一閃,盛令安的面色大變,“不好!定是那小妮子哄了烈哥兒帶她去了寧安侯府,遇到了趙清彥的顧大娘子,她們定去鶯桃山莊了!那鶯桃山莊是顧家的產業,正在北城門外,官道往北五十里處!”

錢徵的臉色亦大變:“鶯桃山莊?那不是……”

盛令安只覺得頭暈目眩,他等不及發令,立馬轉身跑回王府,進馬房隨意拉出了一匹駿馬,打馬狂奔向鶯桃山莊。

盛昭寧正牽著一匹雄壯的白馬,她的神情有些凝重,如壯士即將出徵一般。

顧棉緊跟其後,有些哭笑不得。

“阿寧,你別怕啊!這匹馬是最溫順的了,來,我扶你坐上去!”顧棉說完就跟上了盛昭寧,並一臉笑眯眯地看著她。

盛昭寧正在給自己打氣,大盛雖重文治,卻也是以武立國,她作為大盛皇族的兒女,定不能如此膽小!區區一馬,何足道哉?!

於是,她硬著頭皮,抬腳往馬背上爬。

顧棉向她搭了一把手,讓她的身子坐正,“對!阿寧你放輕鬆,身子坐直,腿夾緊馬腹!慢慢走,來……”

盛昭寧害怕極了,她只覺馬兒越走越快,她的身體越來越抖,越來越斜,她情不自禁地大呼:“棉棉,救我!我不行了!啊……”

顧棉跟著馬兒一陣小跑,隨後她拉住馬轡,一個極利落地縱身上馬,坐在了盛昭寧的身後,“阿寧別怕,且慢慢坐正!”

盛昭寧頓時安心了許多,她的身體也沒有剛上馬時那樣緊繃了,她不由得稱讚:“棉棉,你真厲害!”

顧棉在馬上隨意地觀賞著野間的景色,她“咦”了一聲,有些心不在焉。

盛昭寧立馬問道:“棉棉,怎麼了?”

“有些奇怪。”顧棉脫口而出,“這個時節,正是春耕之時,田壟上卻不見佃農,且我們一路所見,那些佃戶們的家中緊閉。既是如此,他們的人呢,既不在家裡,又不在田上?”

盛昭寧不懂什麼春耕佃戶之類的,卻也跟著答:“棉棉,那個長得很醜的莊頭好像喝醉了,你說佃農們是不是也學著他喝醉了?”

“不會,佃農們靠著農耕過活,此時正是好時節,若他們隨意喝酒睡覺,交不上租子的話,喬莊頭也難逃父親母親的問責。”

顧棉的眼中幽暗不明,隨之她淡淡一言,不見任何喜怒:“只有一種可能,他們被喬莊頭派去做其他的事了,且此事比農耕對他更為有益。”

顧棉立即改變馬兒的方向,“走,阿寧我們回莊子上。”

盛昭寧的心裡愈發佩服顧棉了,她覺得顧棉什麼都懂,馬術還厲害,腦子還聰明,不像她,笨笨的,老是被盛令安耍騙。

“棉棉,我有些餓了。”

顧棉無奈一笑,“等我把喬莊頭的事處理好了,我們就回顧府,再讓後廚為阿寧準備一桌好席面如何?”

“嗯,那就好,你們家的點心就比我們家的還好吃,席面想來也是不差的……”盛昭寧用一種嬌軟的語氣說著。

她此時只覺有朋友的感覺真好,等她出嫁後,她定好好地和棉棉來往,只希望,棉棉知道她的身份後,不會與她生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