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境隱在一片茫茫冰川深處,君雅捻了個決擋住肆虐的狂風,他憑著記憶找到了藏身在冰川之下的結界口,他那年第一次找路的時候差點凍死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也是虧得那群老和尚道行深隔著那冰川幾里覺察出他這妖貓太子的妖氣,將他半僵的身體拖回了幽境,才沒讓妖貓國後繼無貓。

君雅隱去氣息免得讓老和尚發現,進了幽境。

等他落地之時,四周處境已經轉為一片春暖花開之地,潺潺水聲從密林深處傳來,君雅對自己的記憶力頗為得意:“老和尚,以為能瞞得過我?”

他沿著山路往山上走,老神留下的幽境本為關押觸犯天條的神仙思過之處,廣極島的和尚們因為鳳受過才暫時留了幾位暫居幽境。

君雅想起鳳,心裡驀然灰冷起來。當年鳳還只是只小鳳凰的時候氣焰極其囂張,曾一氣之下燒過君雅住在天宮的仙邸,被他的天帝老爹拎到大能佛修明鑑那裡拜師,收斂氣性。而後來鳳犯了錯,明鑑大師自覺教徒無方,就從廣極島不辭辛勞的來這幽境苦寒之地收拾這不成器的徒弟來了。

“明鑑……”君雅念起這名字,暗自握緊了拳頭。

君雅想起過往不知不覺間已到了宅邸門口,君雅朝那看門的小和尚客客氣氣的合十鞠躬:“小師傅,我今日要帶你們這裡的一位客人走,別攔我,我會揍你。”

佛修因為心無雜念的問題比其他同級修行者都要棋高一著,所以君雅沒打算跟這幫禿瓢們客氣,上手一勞什子掐著小和尚脖子撈過去,那小和尚立刻驚呼起來,君雅袖子裡甩出一把匕首,橫在小和尚脖子上,壓著他大剌剌的闖進去。

“和尚們,今日一事是我自作主張,與妖貓國無關,現在一個人換一個,把威鳳君交出來,我定不會傷他分毫!”君雅走到內院時已經被和尚們圍了個水洩不通,寸步難行。

君雅瞧著幾個怒目橫眉的,手持各類兵家武器,真的不是君雅顏控,難道武僧只能長著張屠夫臉嗎?。

“太子殿下,你這是做甚?”

君雅順著聲音瞧過去,應該是個高階武僧,君雅晃神間覺著自己好似在哪裡見過他,但沒來得及多想,朗聲道:“這麼明顯都看不出來的嗎?威鳳君都他孃的思了快一千年了,你們問問你們明鑑大師,就算是看上了這個徒弟,要威鳳君剃個禿瓢繼承他的衣缽,也得想想天帝他老人家就這麼一個獨苗苗,天宮不能順道歸了你們廣極島啊是不是。”

武僧也是僧,面對這個罵街的太子殿下也只能漲紅了臉,怒吼一聲:“你!無禮!”說罷便要持著月牙鏟衝上來。

“釋空!住手!”

君雅聽見這聲音頓時納悶,朝聲源看過去,鳳赤腳只穿著件單薄的中單被幾個小和尚簇擁著過來,黑漆長髮隨意散著,輕挑起的鳳眼裡帶著好久沒見過的慍怒:“君雅,放手!”

?

什麼情況?

一副在家中小憩被他這個不速之客打擾的模樣啊。

君雅瞬間想通了,立即將那小和尚推出去,滿臉堆笑:“誤會,誤會,都是誤會。”朝鳳揮手,“威鳳君,別來無恙啊。”

“什麼!?明鑑大師八百年前就圓寂了!”聽到鳳的話,君雅消化著突如其來的勁爆訊息,抿了一口熱茶,頓時被那滾燙熱茶燙到了舌頭,撇了茶杯忙開始四處尋摸涼水。

一隻好看的手將杯子遞來,君雅接過去手指搭在人家手背上,那手忽的往後一撤,杯子掉在軟榻上。

君雅一臉幽怨的看向鳳:你到底要不要給我。

鳳被那萬分哀怨的眼神一勾,心都要化開了,急忙撇開了眼,將另一杯涼水推到君雅面前。

君雅潤了潤舌尖便立刻追問:“我在外面怎麼都沒接到訊息?”

“封鎖了訊息,只說明鑑法師閉關修行,知道的人不多。”

君雅立刻品出了不對味:“你封鎖的訊息?你不會是弒師了吧。”

鳳倒是滿眼純良。

明鑑大師圓寂之後,廣極島那邊立刻選任法海大師主持,幽境這邊明面上由明鑑弟子就是剛才那位高階武僧釋空代理,實則鳳在暗中已經將幽境收入囊中。

“法海大師……”君雅皺眉,轉動手中茶杯,回憶半天終於想起來了,“哦哦哦,那個胖和尚。那你早就能隨意走動了?”

鳳沒有回答,單挑起一側眉:“你到底為何事來的幽境?”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君雅愣了愣,“靈哥哥封印被破,你即說不是你破解的,那這明顯是有人暗中作亂,怕是和當年改你封印的是同一人,而且靈哥哥現在記憶全失,著實奇怪,我自然要來找你商議靈哥哥的事。”

鳳斂了目光,君雅一口一個靈哥哥實在是叫的他火氣噌噌往上冒。應是這幽境照人清明的關係,脫口而出了他本應該吞下去的話:“我便說嘛,我在此思過一千年了,卻不見哪位太子殿下來幽境要拼死拼活的救我,你那靈哥哥一出來,有求於我了,便立刻舍了性命來這幽境要帶我走了。”

我怎麼沒來找過你!?你說話的時候講講良心行嗎?不過這時候君雅沒時間跟他捋這些,更是沒品出這番話的酸來,只憋紅了臉回嗆:“什麼意思?靈哥哥的事你管不管?”

“我有什麼立場來管這件事,你都沒有想過我現在戴罪之身受困幽境,貿然和萬妖之主接觸勾連,天帝那頭會怎麼對我嗎?你就只顧你的靈哥哥還記不記得你這好兄弟對吧。”

君雅被懟的啞口無言,只在心裡暗暗道,我不是單為了靈哥哥才來這裡找你的。

“你還恨我是嗎?”

君雅眼圈一紅,仔仔細細想了一圈這一團亂麻的破事,絲毫理不出頭緒,索性不想了,單想著鳳對他的冷言冷語,便委屈極了。

鳳垂目呼吸一窒,沒等開口,君雅破罐子破摔般一屁股坐倒地上,抽抽搭搭的抹眼淚。

“好嘛,我當年不就沒能透過現象看本質嗎?我那不是腦子一熱就拔劍了嗎?誰知道你跟凍上了一樣挪都不挪啊,”君雅越說越傷心,乾脆嚎啕起來,“我錯了!我道歉!我!對不起你威鳳君!”

鳳有些哭笑不得了,彎下身拉他起來,君雅被拉到一半又一屁股坐回去,緊緊抓著鳳的手不放:“小鳳啊,恨我怨我是人之常情,但是靈哥哥的事你不能不管呀!”

鳳被他緊握著手慌了神想抽卻抽不開,君雅蹬鼻子上臉抱起鳳的大腿一臉無賴,鳳猛然一顫,眉間暗生出一抹殷紅:

“好,我管。”

“真的!”君雅一骨碌爬起來,抹掉臉上掛的淚珠,喜出望外的看向鳳,鳳也同時轉過臉,那眉間的殷紅已經退了下去。

鳳還要交代些事,君雅懶懶散散的窩在鳳的軟榻上,遠遠看著鳳和那個高階武僧說話。他盯著那個和尚的臉想了一會兒,總覺得這張臉應是在哪見過。他聞著軟榻上沾染的鳳的味道,突然想起些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