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的眼神不乾淨

羽葶的小臉慘白，嘴唇卻鮮紅的亮眼，遠遠看去就像鬼魅，她坐在太妃椅上一副快要歸西的模樣。

提梨是知曉羽葶的實力的，雖然離成仙差很多，但是中了凡人的毒那是不可能的。

“羽葶師姐，你到底哪裡疼？”

“全身都疼。”

提梨神色倏然嚴峻，唇色變深，渾身都疼，噬骨散是藥神的至聖毒藥，極其珍貴不說，羽葶逛個風月館，也能倒黴到這個地步。

明明是縱情聲色的地方，平白中了毒。

提梨用盡力氣扶起她，“我也沒辦法給你治，先帶你回衡山宗。”

其他的宗門師姐師妹陸續聚集過來，得知了羽葶的情況，都同意讓提梨帶羽葶回去。

二樓的閣樓之上，露出了一片銀白色的衣角，瞬間淹沒在人潮中。

“剛剛那女子，美麗與否？”尋鉞悠閒地漫步至湖邊。

翎蕭警惕地離他遠了幾步，“不知公子說的哪位？”

“就剛剛那位，你是耳朵聽不清？”

翎蕭見慣惡言相向和世間冷暖，眼前這位公子，既佔了惡，也佔了冷。

“我每天接待的客人那麼多，真不知公子說得哪位。”

尋鉞輕而易舉的掐住了他的脖子，手背的青筋迸發，掐著他的脖子將他舉高，翎蕭雙足脫離了地面。

“你的眼神不乾淨。”尋鉞語氣陰冷。

他像是感覺不到翎蕭的窒息，翎蕭白淨的臉變得和豬肝一個顏色。

翎蕭不掙扎，垂著眼嘲諷的睨著他。

尋鉞的全身也在發疼，神是不能肆意殺凡人的，與天道相悖，硬生生地剋制住骨髓裡的疼。

翎蕭還露出了一抹笑。

尋鉞的氣突然消失了，區區一個螻蟻，竟然敢如此蔑視一個成神的他。

重新獲得新鮮空氣的翎蕭，劇烈的咳嗽起來，愣是半天不能說出一個字，喉嚨像是被千萬根針扎著。

尋鉞踩著他的腳踝：“你這麼柔弱，難道還等著她來保護你？你真該死，竟然那麼看她。”

“她很美。”翎蕭吐出一口血，終於回答了尋鉞的問題。

尋鉞想把他踩廢了，他盼了這麼多年的寶貝被人覬覦了，怒火燎原，想直接掀翻了這裡。

“你真傻。”翎蕭還是不求饒，聲音嘶啞的很厲害。

“她不會再來看你。”尋鉞的指尖淌出了血。

是經脈的反噬。

翎蕭微微搖頭，忽然想起了當初的他，也是這麼的不顧一切，掃除她身邊所有的男人，最後，被貶到了這裡。

家族破敗，害人害己。

提梨圍在床邊，焦急不已：“悟安師尊，你快看看羽葶師姐。”

悟安才剛踏進屋內，悠閒地擺擺手：“慌什麼？”

“恐怕很棘手。”

悟安收起散漫的模樣，正色觀察著羽葶，嚴厲地問：“你們去哪了？”

提梨斟酌了會，選擇瞭如實以告：“去風月館了。”

一向愛玩樂的悟安，並不會約束弟子去縱情，只有一條規定——不可擾亂人間秩序。

“風月館怎會出現噬骨散？”

提梨迷茫地搖頭：“我也不知，現在最緊急的事是救羽葶師姐啊！”

悟安直接坐在了地上，束手無策地說：“怎麼救？你以為九重天，是你我想上就上的？藥神做出來的毒，只有他能解。”

提梨沒想到出去一趟，惹這麼大的麻煩，哀愁的道：“你和師父都不能上九重天嗎？”

“我和你師父，只能進蓬萊。”悟安的聲音很澀。

他心裡的苦澀，提梨不知道。

提梨問：“那可以去找蓬萊王嗎？他是上神。”

悟安悶聲喝著酒，不語，羽葶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也是最像他的弟子。

提梨不知道衡山宗的兩個老頭究竟和蓬萊有什麼過節，只知道，再不能上九重天，羽葶師姐不過三天就會消散。

“你和我師父都不願意去蓬萊，我去。”

悟安神色一頓，“你還未成仙，知不知道蓬萊如今多亂？你不僅不能進入，你可能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提梨狠下心，直接道：“我不怕。”

悟安嘆氣：“你去同你師父說吧。”

提梨深沉地凝望了羽葶一眼，匆忙地往外跑去，熟練的跑向了道玄子所在的院子。

道玄子很決絕，堅定地說：“不可以！”

“不能眼睜睜看著羽葶師姐去死。”

道玄子背過身，“我也不能看著你去死。”

提梨道：“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你不能去見蓬萊王！”

尋鉞茫然地望著他們，開口詢問：“師姐，你們怎麼了？”

道玄子向他招手，“尋鉞，你過來。”

“帶著你師姐去練功，過幾天下山給我捉回蝶妖。”

提梨大呼：“不可以，師父，你們這樣，是放任師姐去死。”

道玄子摸著鬍子搖頭：“天命不可違。”

“師姐，發生什麼了嗎？”

提梨低著頭，蹲下去，把頭埋在兩臂之間：“羽葶師姐中了噬骨散，只有藥神可以解。”

尋鉞心裡其實沒有悲哀，沒有難過，沒有擔憂，不禁冷笑，看來那蝶妖還有幾分本事，省的他出手收拾羽葶了。

“那你打算如何？”

提梨道：“我不是神，上九重天完全不可能，想著已有仙骨，藉著什麼辦法看看能不能進入蓬萊，求見蓬萊王。”

尋鉞心下一凜，提梨不能見蓬萊王。

不能前功盡棄。

可是他如今的身份僅僅是一個普通的弟子，拿到解藥不難，難的是用什麼藉口交給提梨。

“等明天清晨，我陪你一起去天河閣找典籍，會有辦法進入蓬萊的。”

提梨眼裡閃爍著光彩，又迅速地黯淡了，“羽葶師姐都不知道能撐多久，只能先這樣了，盡力而為吧。”

尋鉞蹲下去，和提梨平視：“師姐，不用太擔心，睡個好覺，明天一定有辦法的，你相信我。”

區區口頭上的慰藉，提梨卻莫名的相信眼前這個少年，那種由心產生的信任感，提梨自己也說不明白。

提梨的心突然開始絞痛，腦海裡閃過一段對話。

“你真的不會愛上她嗎？”

“你相信我。”

你相信我，你相信我，你相信我。

提梨看著眼前的尋鉞，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想揭開他的面具。

尋鉞輕輕擋住了提梨的手，觸及提梨冰涼的肌膚，尋鉞的手指微微發抖。

“不可。”

提梨回過神，慌亂的撇開眼，“抱歉。”

說完都等不及尋鉞的回答，立馬跑開了，她驚慌失措的模樣，和逃脫捕獵的兔子沒什麼兩樣。

尋鉞不急不忙地起身，眼裡的笑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