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鉞摘掉了面具,一身玄黑色的窄袖錦袍,更顯得他很冷冽,眉眼之間的陰霾讓人難以忽視。

曦陽愣住了,坐在凳子上,反應了很久:“二哥......我沒看錯,你真的回來了。”

“曦陽。”尋鉞穩穩的叫了她一聲。

“哥哥......”曦陽的雙眼驀然變得通紅,“你漂泊了這麼多年,過得怎麼樣?”

尋鉞輕輕一笑,他渾身的氣息,卻沒有隨著露出笑容而變和煦,依舊是陰森寒冷的。

曦陽和尋鉞一樣,同時降生在九重天,生來就是神胎,自從創世以來,他們是天地之間,絕無僅有的雙生神胎。

曦陽瞭解這位孿生哥哥的氣息。

不僅沒有位居神尊的純淨,反而透露著難言的黑暗。

尋鉞淡淡道:“我過得什麼樣不重要,來找你,是有事找你幫忙的。”

曦陽巴不得能把他留下,“什麼幫不幫的,你吩咐的事,都是我應該做的。”

“你下凡一趟,去衡山宗,理由你自己想。”

曦陽很不解:“二哥,為什麼要去那麼一個小仙宗?”

尋鉞不說話,冷淡的眼睛一直盯著她。

“我去,去去去,哥哥,別生氣,我只是有疑問。”

說出去,是沒人相信,天地之間最尊貴的帝姬,會有這麼低聲下氣的時候。

尋鉞重新戴上了面具,語氣和緩了不少:“你去找藥神,要噬骨散的解藥,帶去衡山宗。”

“一定完成。”曦陽不敢多問。

“嗯。”

“二哥,你還要走嗎?”

“我不走,等著守衛天界,守衛蒼生嗎?”

曦陽一頓,心裡泛起了苦澀,“二哥,那我能去找你嗎?”

“不方便。”尋鉞想了很久,眼前這個嬌氣的妹妹愛哭,但還是如實說了。

“你和衡山宗什麼關係?”

尋鉞摸了摸曦陽的頭,這個妹妹變了挺多,那些鎏金珠翠,她是不戴了。

“曦陽,你安心的做好你的帝姬,其餘的事,不要多問,也不要多說。”

曦陽聲音很悶,聽得出在壓抑著哭腔,“好。”

尋鉞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轉身往外走去,若真是計較千年前的事,錯得更多的是自己,而不是曦陽。

提梨焦慮的睡不好,臨近深夜了才眯上眼,還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

尋鉞溫和的笑著,心裡默唸咒語,提梨的呼吸聲均勻了,看得出睡得很沉。

他掀開床帷,坐在了床邊,俯下身去輕輕吻了她的額間,兩人的眉心相貼。

尋鉞額間的金色神印開始閃爍,侵入了提梨的識海,探索著他缺席的二百年裡,提梨經歷過的點點滴滴。

嬰兒憑空落在一棵梨樹之下,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經過這裡,是道玄子。

“從此,你就叫提梨,是我衡山宗的弟子。”

襁褓中的嬰兒瞳孔很亮,嗚哇嗚哇的發出聲音。

兩百年裡,他的提梨,和匯盈一起修煉,更多的時候,她一個人拼命的修煉,道玄子這個師父從來不會一直守著她。

時不時給她一本秘法,然後就消失了。

尋鉞看到了,提梨的仙骨在一點點的長出來,硬生生的使原本的骨頭破碎,然後仙骨一點點的佔領著全身。

提梨一旦修出一點仙骨,鎖骨凸顯,青筋畢露,修出仙骨之處的肌膚,就會淌出很多鮮血。

尋鉞退出了提梨的識海,一滴熱淚從他流暢的下顎劃過。

“皎月,對不起。”

尋鉞的雙唇溫柔的覆在她的唇上,很憐惜,憐惜的他甚至不敢用一點力,輕輕的吻了她之後立馬退開。

提梨醒過來的時候,太陽已經高掛枝頭了,心想壞事了,耽誤了很多時間,懊惱的往外面趕。

“師姐。”

提梨不禁說:“尋鉞,你為什麼不叫我起床?不是說好了,今日去天河閣嗎?”

尋鉞無辜的摸了摸鼻尖,“今日,帝姬來了,都去迎客了,我也去了,師父讓我去的。”

提梨一想,如今匯盈失蹤,師父也只能派尋鉞去了,不然一個代表弟子都沒有,確實不像話。

“什麼帝姬?”

“曦陽帝姬?”

提梨驚訝的說:“是天帝之女曦陽嗎?”

尋鉞點點頭,“他們都是這麼說的。”

“那求求曦陽帝姬救救羽葶師姐啊。”

“師父已經去找帝姬了。”

提梨一聽,連忙往大殿跑,空留尋鉞在原地無奈的搖頭。

“師父!”提梨一進大殿就找道玄子。

窈窕身影讓人忽視都難,只見到傳說中的帝姬,一身華彩,頭上卻簪著簡單的琉璃步搖,驚為天人。

提梨吞了吞嗓子,不愧是神女,當之無愧的美麗。

提梨兩隻手掌交叉在腰間,呈十字形,“參見帝姬。”

曦陽不可思議地看著提梨,面貌竟然和她如此相像,傻了眼,一時沒開口說話。

“帝姬。”尋鉞跟在後面來了。

淡淡的呼喚讓曦陽回過神,即使隔著面具,曦陽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不是越昀嗎?

接二連三的震驚,曦陽是弄明白了。

敢情越昀找到了皎月,混在了衡山宗當弟子,要不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需要自己出面,自己還得矇在鼓裡。

“不可無禮,尋鉞。”道玄子提醒著這個不省心的關門弟子。

“無妨無妨。”曦陽溫柔的笑著,暗自想著,哪裡敢讓這祖宗行禮啊。

曦陽走過去牽住提梨的手,滿臉笑意,和藹的壓根不像傳說中嬌蠻驕橫的帝姬。

“你長的真討喜,我看著就很歡喜,你叫什麼名字?”

道玄子又開始樂呵呵了,還挑釁了看了悟安一眼,悟安很快就明白這老頭的意思,氣得冷哼一聲。

“名喚提梨。”

曦陽愣神了,她的名字不是叫皎月,她究竟是不是皎月?是那個倔強到寧死消散的皎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