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姻緣石

婆娑河的河面波光粼粼的泛著黑色，乍一看是一條普通的河流，但你往深處看，這條河沒有任何一隻魚和蝦。

水底連水草都沒生長，周圍的樹草都是枯死的。

提梨手上有一枚黑色玉佩，玉佩的中央閃耀著花紋，面前的黑河閃現出往下的階梯，尋鉞和另一個黑衣男子站在一旁。

尋鉞和提梨身上都穿著素色披風。

黑衣男子是魔界的人。

提梨和尋鉞轉眼間化為了兩本書冊，被黑衣男子放在手心上，悠哉悠哉地踏入了魔界，魔界沒有門，只有忽隱忽現的結界光芒。

“報酬。”黑衣男子將書冊放在地上。

尋鉞和提梨幻化為人形，尋鉞給了黑衣男子一塊黑色的靈石。

提梨笑著道：“你手筆不小，一出手就是最貴重的靈石。”

那些修煉需要的靈石，對尋鉞來說，就是不值一提的石頭。

“你需要的話，我能替你尋來。”

提梨擺擺手，“不用，我才不去用靈石買什麼天靈寶材呢。”

尋鉞笑得舒朗，“是是是，我的提梨最厲害。”

提梨施法讓蝴蝶在手上顯形，只是蝴蝶不再扇動翅膀，靜默地安置在手上，沒過幾秒蝴蝶像是重新得到了生命，撲閃著翅膀朝一個方向飛。

提梨道：“蝶妖真是很奇怪，隕滅之後還能存留氣息找到回家的路。”

“蝶族生性自由散漫，卻是極其重視族人的，死之後必須要葬回蝶族的墓地。”

“看來還挺重情。”

尋鉞目光黯淡了一瞬，道：“魔界的人都這樣，死了之後，魂歸故里。”

“那神或者仙呢？”

“他們隕滅後就消失了。”

提梨無所謂地道：“這樣啊，我反正是孤兒，即使有朝一日死了，消散了也無妨。”

“胡說！”

提梨被他的一聲呵斥嚇到了，“你幹什麼這麼大反應？”

尋鉞壓制心裡的恐懼，聯想到曾經的一幕幕，他就心裡發顫，“我激動了，提梨，你不是孤身一人，你也不會有朝一日消散。”

皎月，你不能再一次消失。

“隨口說說而已。”

尋鉞不安地道：“不要隨口說這種事。”

提梨輕笑，臉側隱隱顯出酒窩，稍微踮腳落下一吻在尋鉞的唇角。

尋鉞的眉眼佈滿和煦，剛剛的不安頃刻消失，“找個隱蔽的地方，我想親回來。”

提梨抽身很快，笑著道：“你想親就親？

尋鉞貼近她的耳邊，聲音放得很低，撓在了提梨的心上：“想親，師姐。”

提梨轉眼一看，尋鉞直勾勾地和她對視，幽深的鳳眼裡一片情意，提梨的心思晃盪了，但氣勢不能輸：“別誘惑我。”

魔界的街道倒是比人間的還要繁華，各種娛樂之地都存在，妖魔之地的風流場所很多。

用靈石換法器靈藥的店鋪生意，一直都不差，提梨和尋鉞走在街道上，感受到了和宗門不同之處。

這裡熱鬧。

“尋鉞，這裡這麼好玩，孤曳還願意留在小小縣城裡十年。”

“花芪善良，外柔內剛，這樣的女子，能吸引孤曳一點都不奇怪。”

提梨漂亮的眸子裡含著傷心，“可惜了，他們不能同葬。”

“人妖相戀，本就是違反常理的，短暫的相愛雖然遺憾，但是也夠銘心了。”

“耗費了命的愛，真的值得嗎？”

尋鉞的神色無比認真，“值得，我相信，對他們來說，是值得的。”

“那神魔呢，神魔相愛會怎麼樣？”

尋鉞牽緊了提梨的手，十指相扣的肌膚接觸，讓他漸漸安心下來。

“神魔很少相愛，就算相愛，姻緣石也是不能刻下兩人的名字。”

姻緣石是創世神留下的，但凡神仙或者妖魔相戀，要結為天地之間的仙侶，就要在姻緣石上刻下雙方的名字，並在姻緣石上滴入精血。

那雙方就是天地之間共同承認的道侶。

姻緣石上的婚契一旦生效，那直到死都會是道侶。

提梨莞爾一笑：“姻緣石對不會變心的人來說，是促進感情的良藥，對會變心的人來說，就是不斷撕扯的毒藥。”

他垂著眼睛，道：“是。”

“到了。”

尋鉞攔住了即將踏進院內的提梨，輕輕笑著：“還不知道里面什麼情況呢，師姐。”

提梨也覺得是魯莽了，“那再等等看。”

過了半晌，還是沒有人出來，蝴蝶落在提梨的手中，了無生息。

提梨看著簡單的院子，“你說孤曳會不會沒有親人？”

“再等等看吧，既然師父讓我們將蝴蝶送回來，一定有用意的。”

尋鉞很清楚曾經是掌命之神的道玄子，並不簡單。

但是衡山宗一直處於仙宗的末門，尋鉞不清楚道玄子為什麼刻意低調。

“孤曳死了？”

一道清冷女聲傳入耳中，提梨回頭一看，是個極其嬌俏的女子，仔細看五官，和孤曳長得很像，手裡提著籃子，籃子裡放著很多鮮花。

“你是孤曳的親人？那就將他交給你了。”

翩翩的嘴唇嗡動，嗓音艱難發聲：“我......哥......哈哈哈，你還是死了，死得好。”

剛開始的話語很澀，隨後像是解脫了一般，瘋了一般地大笑起來。

提梨淡淡問：“我師姐中的毒，是你下的？”

“是，我哥不聽我的勸，偏要守在一個有婦之夫的女人身邊，還殺了人，我回魔界的路上，遇上了衡山宗的你們。”

“給你們下噬骨散，廢了你們的修為，離哪個鎮最近的就是衡山宗，讓你們元氣大傷，會給我哥留更多的時間。”

說到這裡，翩翩的語氣開始收斂：“但是，我察覺到了修為更高的人也在那裡，我就隨意下了一個人的毒。”

尋鉞打斷了她：“你哥殺了人，就算我們不去追捕，他也會死。”

翩翩悲慼地看著死透的蝴蝶，“是，我本就不想他留在人間，不僅對修為無進，還會被一個女人給拖垮，我讓他回魔界，魔界的屏障會讓他的雷劫變弱，死的不會那麼難受。”

提梨道：“可是他拒絕了你。”

翩翩終於蹲在地上大哭，語氣怨憤又壓抑：“他說那裡連年無雨，在那裡降雷，會給那裡的人，帶去生存的雨水，他還說他寧願死也要陪著花芪。”

“可是，他唯獨沒有考慮我！連他什麼時候死的，我都不知道！相伴千年的歲月，竟然都比不過凡間女子的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