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紀長風便被門口嘰嘰喳喳的鳥叫聲吵醒了。

他一睜眼,就見言枳趴在他身上睡得正香,他眼底多了一絲笑意,摟著人又躺了片刻後才小心翼翼地將人推開下了床。

言枳嘟囔一聲,抱著被子又睡了過去。

今日要去鎮上,他得先上一趟山看看昨日的陷阱。

他匆匆洗漱完便揹著揹簍拿上弓箭出發了。

時辰還早,山上還未有人來,林間小路兩旁的草木上掛著晶瑩的水珠,紀長風一經過便溼了他一身。

他顧不上寒意,匆匆往山上趕。

忽然,不遠處草叢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紀長風猛地停下腳步,屏息凝神朝著草叢看去。

草叢晃動,眨眼間一隻通體發紅的大鳥從裡面飛了出來。

紀長風心口一顫,呆愣在原地。

那鳥他見過一次,京城裡有富貴人家養了一隻一模一樣的,名叫金雞,民間稱作小鳳凰,價值千金!

紀長風回過神來,那鳥已經飛遠了,他嘆息一聲,走到那草叢邊,果不其然,草叢裡有個枯葉做的窩,裡面躺了兩枚白花花的鳥蛋。

他彎腰將鳥蛋撿起,拿在手裡仔細端詳著,跟別的鳥蛋沒有什麼不同,倒是可以給言枳跟他孃親煮個蛋花湯喝。

他繼續往前走著,又在半路打了兩隻野兔。

來到昨日設陷阱的地方,只見周圍毫無痕跡,紀長風心涼了半截,一無所獲。

他抬眼望向山脈更高處,心中有了打算。

不過今日的目的不是進山,他得儘快趕回去去鎮裡換錢才行。

下山之後,紀長風一路小跑著回家,言枳估計已經醒了好一會兒,院子收拾過了,他進門時正在跟他娘聊天。

紀長風愣了一下,見兩人聊得開心,眼底也有了一絲笑意。

“你回來了!”言枳見他進屋,立刻笑嘻嘻地迎上來,又給他倒了碗水。

“嗯。”

“有收穫嗎?”言枳一臉期待。

“打了兩隻野兔。”

紀長風放下碗,朝著趙氏走去。

“好厲害!”言枳顛顛地跟在他身後。

紀長風見他這麼容易滿足,輕笑出聲。

趙氏聽著兩人談笑,長滿皺紋的臉上堆滿笑容,“風兒辛苦了。”

紀長風不語,他坐在床邊扶著趙氏躺下,替她蓋好被子才幽幽開口道,“我今日去鎮上一趟,換些錢,家裡沒有吃食了。”

”好,”趙氏點頭,摸索著拉住他的手,說道,“小枳剛來,你帶著他到鎮上看看。”

“嗯。”紀長風淡淡點頭。

他正欲起身,就聽得她苦口婆心道,“還有一件事娘要囑咐你。我身體也好得差不多了,你不用再給我買藥了,小枳不能不明不白地跟著你,你明白孃的意思嗎?”

“兒知道。”

言枳站在旁邊,見兩人如此為自己著想,感動不已,不禁紅了眼。

從內室出來,言枳從他帶來的包裹裡拿了塊玉佩,轉身出門跟著紀長風去了鎮上。

溪口村到鎮子不遠,十多里地的路程,紀長風自己走也就半個時辰,但是言枳腿短,走得慢,兩人走了半個時辰才堪堪走了一半路程。

看著身後氣喘吁吁滿頭大汗的小少爺,紀長風又心疼又好笑。

他站在樹下等他,等他到了,在他面前蹲下身子,“上來,我揹你。”

“不、不用!”言枳急忙擺手拒絕,要是讓人看到還不知會傳出什麼閒話呢。

見他不願,紀長風也不勉強。

兩人又走了一段路,就聽得身後傳來了咕嚕咕嚕的車輪聲,緊接著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紀大哥!”

兩人停下腳步回頭,只見面容黝黑、身材粗壯的漢子駕著牛車緩緩駛來。

“許大。”見是熟人,紀長風臉上一喜,跟他打了個招呼。

“你這是要去哪?”

許大來到他面前停下,含笑的眸子掃過言枳身上,嚇得言枳往紀長風身後躲了躲。

許大從沒見過這麼白淨清秀的哥兒,不由得有些驚訝,見那哥兒怯生生地樣子,才反應過來自己孟浪了,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目光移到面前的高大漢子身上,“我到鎮上去。我瞧著紀大哥也要去鎮上,正好稍你一程。”

“那便多謝了!”紀長風說著將關著野兔的籠子放到牛車上,又抱著言枳也上了牛車。

在外人面前這麼親密,言枳羞得臉都紅了,低著頭不敢看許大。

來到鎮上,紀長風謝過許大後便帶著言枳去了食館。

他以前都會把打來的野兔賣給食館老闆,兩人算是舊識。

後院裡,老闆見了言枳,眼底閃過一絲驚豔,紀長風見他盯著言枳看,心中有些不舒服。

他不著痕跡地把言枳藏在身後,冷聲打斷他的打量,“老闆瞧瞧這野兔能給多少錢?”

食館老闆見他如此護著身後的人,便也明白過來,訕笑兩聲低頭看了看籠子裡野兔,春日野兔肥美,便給了一口價,“八十文一隻。”

“成交。”

八十文已經是頂高的價了,紀長風也沒再糾結。

“紀兄弟是爽快人。”老闆將三百二十文文遞到紀長風手裡,笑道,“以後有什麼好貨儘管往我這送。”

紀長風笑笑拉著言枳離開。

掂著手裡來之不易的銅板,紀長風心裡暗暗計較著。

一斗精米三十文,一斤細面三十五文,瘦肉四十文一斤,五花肉三十文一斤,肥肉二十五文一斤,這些是必需品。

兩人來到米麵行,紀長風要了三斤精米,又要了兩斤細面,裝好後放進揹簍。

隨後又來到了張屠夫賣豬肉的地方。

那張屠夫是鄰村張家村的人,為人老實,性子爽朗,紀長風之前經常在他這買肉,兩人關係倒也不錯。

他見紀長風一來,憨厚的臉上堆滿笑容,看到言枳的時候臉上笑意僵了一下,隨後衝著紀長風打趣道,“紀兄弟什麼時候偷著成了家,竟也不告訴我。”

紀長風笑得溫柔,看了一眼旁邊一直低著頭的人兒,道,“張大哥莫要打趣我,我要成婚了定要請張大哥去喝喜酒哩。”

“哈哈哈哈哈好好!那可說好了。”張屠夫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