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 章 落魄
糙漢獵戶家的替嫁小福郎 白予予 加書籤 章節報錯
天色暗沉。
紀長風見他哭得傷心,又摟著人輕聲細語地哄了一番,等言枳哭聲停止了才帶著人下了山。
太陽還未完全落下,但山林間樹木高大,樹葉密不透光,兩人剛走沒幾步就看不清路了。
“你站在那別動。”紀長風叫停言枳,“我點個火把。”
“嗯。”言枳剛哭過,聲音還是悶悶不樂的。
紀長風平時摸黑慣了,以前在外打獵住山裡是常有的事,他隨身帶著打火石,現在倒也派上了用場。
他砍了根木棍,又找了些枯葉準備生火。
昨夜剛下過大雨,樹葉不好點著,紀長風費了好些力氣,才竄出一個小火苗。
很快火勢漸大,言枳走到火堆旁坐下,乖巧地看著紀長風把木棍放進火裡燒,然後又找了些幹了的藤蔓纏繞在木棍上,藤蔓被引燃,一個簡易的火把便成了。
“你先拿著。”
紀長風把火把遞到言枳手裡,轉身去掰了些樹枝將火堆打熄,又抔了些土蓋在上面,確保火堆熄滅後兩人才離開。
下山的時候,紀長風怕言枳摔著,什麼都不讓他拿。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紀長風在後面打著火把,揹著揹簍,手裡還拎著一個竹籃。
言枳有些心疼他,幾次想跟他分擔都被拒絕了。
“你這小胳膊小腿的,別摔了就行了。”
紀長風做這些粗活做慣了,這點重量對他來說不算什麼,就算再把言枳背在身上也不是問題。
言枳雖然在言家不受寵,但也沒做過什麼粗活,細皮嫩肉的,又是個哥兒,力氣也小,紀長風自然不願意讓他做這些事情。
兩人緊趕慢趕的回到家中,天色已經全黑了。
“風兒,是你回來了嗎?”趙氏聽到門口的動靜,扯著嗓門喊道。
“是的娘,我們回來了。”紀長風將東西放在院子裡,滅了火把進屋。
“回來便好。”趙氏說了一句後便不再說話。
紀長風拿出陶碗給言枳倒了碗水,“你先休息,我去煮飯。”
言枳見他滿頭大汗,到家了也沒喝口水,急忙把手裡的水塞進他手裡,“你先喝。”
紀長風愣了一下,也不推辭,拿著碗咕咚咕咚的灌了一肚子水。
喉嚨不再幹澀,紀長風抬手揉了揉言枳的腦袋,“小少爺還會關心人呢。”
言枳表情呆滯,眨了眨眼,臉上爬上一層薄紅。
等他反應過來,紀長風已經轉身走了,只留下一個雄壯的背影。
胸口撲通撲通的,言枳垂眸抿唇輕笑著,紀長風還是跟以前一樣喜歡逗他玩。
他呆站了一會,轉身倒了碗水,想到跟紀長風共用一個碗,他不禁羞紅了臉。
喝完水後,他跟著出了屋。
院子裡搭了個小草屋,是紀長風搭的簡易灶房。
灰已經生好了,大鍋里正燒著水,咕咚咕咚的。
紀長風正在和麵,言枳不太懂這些,不過看樣子像是粗糙玉米麵,心下有些好奇。
“你這是要做什麼?”
紀長風頭也不抬,繼續著手上的動作,“家裡沒有可以吃的了,只能炕個粗餅將就著吃了。”
“好。”言枳不挑,有得吃就行了。
他拿過旁邊放野菜的竹籃,又搬了個小馬紮,坐在紀長風旁邊仔細地挑撿起來。
言枳認識的野菜不多,只把自己認識的挑撿了出來,其餘的都扔掉。
紀長風見他摘了不少薤菜,便拿了一些洗淨剁碎後跟麵糰和在一起,又往麵糰里加了點粗鹽。
言枳不會這些,便只能在旁邊瞧著。
他見紀長風在鍋灶裡拔了一些燒得通紅的木炭出來,又把麵糰分成了六塊,壓成餅狀,隨後扔進到木炭上。
呲啦的聲音傳來,麵餅上逐漸顯現焦色,香味也跟著飄了出來。
言枳吸了吸鼻子,聞著那香味竟然有些餓了。
紀長風重複做完,轉眼就見言枳抱著膝蓋坐在他身側,一雙發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木炭上的麵餅,時不時還咽咽口水,小饞貓似的。
他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這糙麵餅沒什麼好吃的,乾澀難嚥,只是家裡實在揭不開鍋了才拿出來應急。
言枳再不得寵,平日裡吃的也是白米飯。
思及此,他心中一陣愧疚,暗暗發誓一定要讓言枳過上好日子。
也不知今日設下的陷阱會不會有收穫?
紀長風思緒萬千,臉上卻是淡淡的,他不願讓言枳知道生活的艱辛,他繼續自拍他單純的小少爺,他自己幸苦點便是了。
柴火噼啪一聲,紀長風回過神來。
他拿起火鉗將糙麵餅翻了個面,“你看著火,我去把野菜焯水。”
“嗯。”言枳點頭如搗蒜。
紀長風手腳麻利,不一會兒便弄好了。
他怕言枳吃麵餅吃不慣,又把剩下的薤菜拿來煮了個湯,放了點粗鹽,又在見底的油缸裡挖了一小勺油。
炕好麵餅後,紀長風端著薤菜湯上了桌。
他拿了碗給言枳盛了一碗湯,讓他先吃著,自己則給拿了麵餅跟湯進了內室給孃親。
言枳看著面前誘人的麵餅,拿了一個咬了一口。
麵餅粗糙,嚼起來也費勁,只得喝了口湯後囫圇吞下。
他吃的不多,就吃了一小個餅,湯也沒喝完,紀長風出來的時候已經吃飽了。
紀長風看著桌上剩的小半碗湯,以為言枳喝不慣,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
兩人吃完後,言枳吵著要刷碗,紀長風便由著他去了,自己則到院子裡處理起白日打的野雞。
紀長風本來是打算拿到鎮上去賣的,但現在言枳來了,也不能天天讓他清湯寡水的,便決定把野雞留下,拿了野兔到鎮上換錢。
不過野兔不值什麼錢,紀長風只盼著陷阱能有收穫。
紀長風睡下時已經入夜了。
言枳抱著被子睡得正香。
紀長風替他掖了掖被子,和衣躺下。
兩人既然決定過日子,那該有的禮節他不能少了言枳。
言枳這麼不明不白地住進他家,肯定會惹來非議,哥兒的清白跟女子一樣重要,他不想他受辱。
他打獵換的錢將夠給他孃親買藥,他得想想別的出路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