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頭髮吹乾的江離憂推著輪椅,離開了浴室。

輪椅沾上水的輪子在地上留下兩道水痕,一直蔓延到床旁。

從輪椅挪到床上對江離憂來說還算簡單,他把住床尾,緩緩從輪椅上站起,隨後將自己的傷腳挪了到了床上。

以這樣的姿勢,江離憂又蹦了兩步,才順利倒了上去。

柔軟的被子像是雲朵,也像是若即若離的懷抱,讓江離憂深陷其中。

令人感到心安的環境也是胡思亂想的溫床,此時的江離憂躺在床上,又不受控制的開始思考起該如何做才能讓黎謹只看著他,只對他好。

這是個荒唐的念頭。

江離憂知道。

可他也是個荒唐的笑話。

與孟緒一般的囚禁想法也短暫出現在江離憂的大腦中。

只是江離憂很懂自己,他根本沒有那個能力,也沒有那個心性把黎謹折斷翅膀,關在囚籠之中。

更何況,如果他真的把黎謹關起來……江離憂嚴重懷疑,那時候他也會不想出門,想天天黏在黎謹身邊。

而且那時候的黎謹對他……也一定會像別人對他那樣糟糕。

江離憂不想要黎謹討厭自己,他想要的是黎謹對他好,想要黎謹對他比對別人都要好。

所以囚禁,絕對不行。

那接下來還有什麼辦法呢?還有什麼辦法能讓黎謹只看著他,只對他好呢?

江離憂想了很多,他從巫蠱想到了閃電男孩那部作品中的迷情劑,又從迷情劑想到了愛神佛牌。

總而言之,覺得物理捆綁搞不通的江離憂對玄學側伸出了試探的腳。

不過此時的江離憂還並沒有一定要把黎謹捆在身邊,讓黎謹只看著他只屬於他的念頭。

江離憂只是胡亂想想,並沒有太多實踐的慾望。

至少在此時,他沒有。

……

黎謹與江離憂是中午回來的,回來就要休整一番,等到能用餐的時候,下午也過去了一半。

擔心黎謹餓壞的廚師頻頻望向鐘錶,估摸著黎謹應該忙完了才敢上去問他想吃什麼。

黎謹對食物沒什麼慾望,因此直接叫廚師去問江離憂。

“你問問二少爺想吃什麼。”

正在桌前看書的黎謹翻過書頁,“他想吃什麼就做什麼吧。”

聞言,廚師忙應下,隨後便去了一樓敲響江離憂的房門。

“請進!”

江離憂喊道。

在黎謹那邊笑的比花都燦爛的廚師此時冷著張臉,她堪稱粗暴地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大少爺讓我問問你想吃什麼。”

廚師揚著下巴,語氣不耐:“有什麼想吃的,快說。”

捕捉到什麼關鍵詞的江離憂完全沒有像以前那樣因為她的言行而內耗,反而眨了眨眼,做出了一件之前從不敢做的事。

“是哥哥讓你來找我的?”他私心用了哥哥這個更為親暱的稱呼。

前不久還死氣沉沉,在馬桶上像個屍體一樣的江離憂此時眼睛都是亮的。

他好像忽然活了過來,也像被注入了生機的木偶。

聽到這個問題,廚師翻了個天大的白眼。

如果不是大少爺的囑託,她都不會靠近這間房!還來問他?

廚師不想說話,但江離憂不依不饒:“真的是哥哥讓你來找我的?”

更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的廚師嘖了一聲,態度很差:“當然是大少爺,不然你以為誰願意來嗎?”

被陰陽怪氣的一句的江離憂毫不傷心,他甚至喜笑顏開。

不過江離憂也沒有什麼想吃的。

雖然人難免會有些口味偏好,但對江離憂來說只要食物裡沒有被摻石子玻璃刀片就都可以入嘴。

只是當江離憂說出“謝謝,但我也沒什麼想吃的”後,廚師的表情更差了。

“沒想吃的早說啊,浪費時間。”

門被重重摔上,剛坐起的江離憂又倒回了床上。

黎謹讓人來問他的意見……

躺在床上的江離憂露出一個有些呆的笑容。

黎謹居然讓人來問他的意見!

……

由於江離憂沒有說自己想吃什麼,也根本不想參考他意見的廚師一如既往,做了滿桌只有黎謹會喜歡的超甜版飯菜。

黎家的糖總是廚房調味中最先用光的,為了顧及嗜甜如命的黎謹,廚師做菜總是加上致死量的糖,甜到普通人吃都發苦的程度。

不過被原身同化口味的黎謹真的很喜歡這種食物,至少在這個世界,他很喜歡。

做好飯菜的廚師又喜滋滋的跑上樓,敲了黎謹的房門。

“少爺,午飯做好了。”在江離憂面前趾高氣揚的廚師此時在門外小心翼翼的喚。

黎謹點點頭,將書合上,離開了座位。

他從裡面拉開房門,如慣例般對廚師露出個笑:“您辛苦了。”

廚師忙擺手道:“哪有的事!”

“對了。”黎謹忽然想起什麼:“二少爺在做什麼?”

聽到那晦氣人,廚師的臉色微變了變,略帶私貨的說出了自己的所見所聞:“少爺,我當時去的時候,他在床上躺著呢,什麼都沒做。和少爺您……”

黎謹打斷了她的話:“小憂腳受傷了,躺著休息也無可厚非。我先去找他。”

原本還在不停點頭說“是是是”的廚師聽到黎謹說要去找江離憂,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少爺!午餐時間早就過了,您還粒米未進……不能再餓下去了啊!餓壞了可怎麼是好啊!”

廚師急的團團轉:“如果是要叫人,可以讓女傭們去呀!”

熱衷於自己上樓叫黎謹,且堅持了近十年的廚師終於想起了可以傳話的女傭存在。

黎謹搖搖頭:“他腿腳不方便,也不習慣他人觸碰……我去幫他一下。”

這話說的好聽,其實黎謹只是擔心在萬人嫌光環下,江離憂又被誰故意的搞出點什麼傷,或者被人造意外坑害。

他現在還需要江離憂,江離憂不能再出事了。

帶著這樣的想法,黎謹敲響了江離憂的房門。

“請進!”

聽到江離憂的聲音,黎謹才按下門把手,並推開了門。

忽然出現的黎謹對江離憂來說是意外之喜,他從床上猛的坐起,連傷腳由於大動作傳來的陣陣疼痛都被他無視。

“哥、哥哥?”江離憂試探性的喚了一聲,看黎謹沒有流露出什麼負面情緒,才繼續道:“你怎麼來了?”

黎謹面不改色的推開門:“廚師說,午飯做好了。我來叫你一起去。”

受寵若驚的江離憂瞪大了眼:“……這樣的小事,不用麻煩哥哥的……只要叫人來說一聲就好了。”

對此,黎謹沒多說什麼,而是主動走過去幫著江離憂坐上輪椅。又把江離憂推了出去。

“……謝謝。”

此時的江離憂似乎已將上午的不愉快拋之腦後,他的耳根有些紅,聲音也含含糊糊的。

又聽到江離憂道謝的黎謹有些無奈。

黎謹伸手揉了揉江離憂手感極好的髮絲,並按照流程給予了江離憂答覆。

“不用謝。”

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