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萬人迷也想要自由18

事實證明，過甜的菜只符合黎謹的口味。

雖然在萬人迷光環下能對黎謹產生些許父母之愛的黎父黎母也能吃下去，但這並不代表那些已經甜到發苦的菜真的適合味蕾正常的人類。

更何況江離憂不止是味蕾正常，他甚至不喜歡吃甜食。

但江離憂不喜歡吃甜食，和現在的江離憂會無條件包容一切黎謹所喜愛的東西有關係嗎？

沒有關係！

因此，被黎謹推到餐桌旁，並拿到黎謹親手遞來的碗筷勺碟的江離憂即使被過甜到菜弄到大腦一片空白，表情失去管理，他也依舊可以強撐著將菜囫圇吞下，並牽著嘴角，對一直關注他的黎謹說出“好吃”兩個字。

【他聽起來都要被難吃哭了。】系統發出銳評。

【你閉嘴。】黎謹毫不猶豫。

他蹙眉觀察著不僅表情失去管理，就連聲音都在發抖的江離憂。

似乎是黎謹的不信任表現的過於明顯，根本拿不穩筷子的江離憂又抖著手，去夾了兩根吃起來像裹了過量糖漿的清炒筍。

江離憂將那兩根筍塞到嘴裡，過量的糖分幾乎要把他的喉嚨給堵住。江離憂根本無法從中吃到正常的甜，只有如糖糊鍋般的苦。

苦味蔓延到他整個口腔，讓他的舌頭都有些發麻。

但江離憂依舊在咀嚼，近乎麻木的咀嚼，直到他要吐出來，才猛的將那口菜嚥下去。

親眼見證著江離憂與嘔吐欲對抗，將那口令他噁心的菜嚥下去的系統與黎謹雙雙沉默。

還是見多識廣的系統先反應過來，毫不猶豫的吐槽：【他看起來被筍抽了五百個巴掌，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把這菜做成第十九大酷刑。】

黎謹不管它，直接開口對江離憂道：“不喜歡就別吃了，還有其他食物。”

黎謹說這話的本意是好的，但奈何江離憂最擅長的就是多想。那簡簡單單沒有任何深意的十三個字，直接被江離憂的大腦解讀出一百三十種含義。

而在這一百三十種含義中，與黎謹本意相同的為零，相似的也為零。

被自己的腦補嚇到的江離憂不敢抬頭去看黎謹的神色，但他能感受到黎謹的不愉快。

是他做錯什麼了嗎？

江離憂捏著筷子，絞盡腦汁。

可他怎麼想都想不到自己做了什麼會觸怒黎謹的事。

如果說是因為食物……但他不是吃了嗎？

想到這裡，江離憂莫名有些委屈。

他沒有將那些食物嚥下去嗎？他沒有誇那些食物好吃嗎？他還有哪裡做的不夠好嗎？

為什麼黎謹要生氣呢？

可委屈歸委屈，想要討好黎謹的江離憂還是又伸出了筷子，繼續伸向那道看起來很好，吃起來不妙的清炒筍。

而這次，黎謹直接伸手把菜抽走了。

“不喜歡就不要吃。”黎謹直視著江離憂：“不要勉強自己。”

江離憂更惶恐了。

那雙淺灰色的瞳孔在眼眶中不住顫抖，江離憂整個人都嚇白了一個色號，而這也襯得他臉上的傷更為醒目。

“對、對不起……”

黎謹剛將自己的目光從那紅腫傷痕上移開，便聽到江離憂帶有恐懼的聲音。

他在怕什麼？他又在道歉什麼？

又覺得事情變得有趣起來的系統嗑著瓜子，磕的震天響，一邊磕還一邊【嘖嘖嘖嘖】的表示感嘆，全然沒了以前擔憂黎謹發瘋把這世界主要角色都刀了的樣子。

不管這不知道哪根筋沒搭好，又從短暫的唯唯諾諾恢復到囂張跋扈的系統，黎謹注視著江離憂，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言語。

果然，江離憂沒讓他失望。

這個不是在內耗，就是在內耗路上的少年人小心翼翼：“抱歉，我不是故意、不是故意惹您生氣的……”

根本沒有生氣的黎謹：……

他深吸了口氣，平靜道：“我沒有生氣，但你能告訴我，為什麼你要道歉嗎？”

江離憂緊抿著唇，猶豫半晌才又開了口：“因為您，生我氣了……”

已經說過自己根本沒有生氣的黎謹：“……”

“首先，我沒有生氣。”黎謹再度重複。

“其次，如果你是因為我說讓你不喜歡就不要吃而覺得我在生氣——”

注視著明顯因為某個關鍵句而緊繃起來的江離憂，黎謹忽然沒了詳細解釋的心思。

反正解釋了，江離憂也不會信的。

但不解釋不代表什麼都不說，黎謹輕嘆了口氣，終究是安撫了下江離憂。“算了，我不會因為這種事生氣，你也不需要為此而感到擔憂或是緊張。”

第一次聽到別人與他說“你不需要擔心與緊張”“我不會因為這些生氣”的江離憂格外茫然，他緩緩眨了眨眼，似乎還沒從自己聽到什麼中反應過來。

歸功於對氣場的敏銳覺察，江離憂能看出來黎謹說這話時是認真的，也壓下了他那張牙舞爪的冷冽氣場。

……所以，真的是他誤會了？

第一次遇上這種情況的江離憂更不知所措了。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意識到自己做錯了的江離憂格外慌亂。

他回憶起自己先前還不認命時被人誤會時心情，那種過了十餘年仍讓他感到窒息無奈與憤慨的情緒——也會因為他的言行，出現在黎謹身上嗎？

一想到會這樣，江離憂甚至有了以死謝罪的心。

“對不起！”

這句沒有任何卡頓的道歉，堪稱江離憂在黎謹面前說出的最鏗鏘有力的話。

又莫名其妙收穫道歉的黎謹：……？

他更不懂了：“……你為什麼又要道歉。”

江離憂垂著頭，語氣又恢復了平日的有氣無力：“抱歉……我剛才，誤會哥哥了。”

由於那幾分私心，江離憂依舊使用了哥哥這個稱呼。但在說出後，他還是難免擔憂。

——如果黎謹真的被他傷害到了，如果黎謹不再允許他這樣稱呼，那該怎麼辦。

江離憂不知道，江離憂很惶恐。

但好在黎謹並沒有對這個稱呼有什麼異議，只是對他唯唯諾諾且動不動就道歉的行為有異議。

只聽黎謹又嘆了口氣，“你為什麼一定要執著於道歉呢？”

聽到這話的江離憂很緊張，而一緊張，他又不受控制的說出了句“對不起”。

黎謹：“……”

無語凝噎。

而在他感到心累時，系統正在空間裡瘋狂打滾。【哈哈哈哈哈哈哈！對不起！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黎謹不管這個觸底反彈的系統，繼續好聲好氣：“……我的意思是，我沒有被你傷害到，你就不需要道歉。所以——停，我看到你想說話了，你不要說對不起，也不要說抱歉，我不想聽這兩個詞。”

想說的話都被堵回去的江離憂默了半晌，才悶悶開口：“我不是故意的，抱歉，我以後不會了。”

又聽到“抱歉”的黎謹：“……”

在系統的長笑聲中，他有些絕望的深吸了口氣。

兩個人就這樣面面相覷的坐了一段時間，心累無比的黎謹才開了口。

“……你對別人也這樣嗎？”

聽到這話，江離憂猛猛搖頭。

他在別人那裡幾乎不說話，畢竟也沒人想聽他說話。

看到江離憂搖頭的黎謹總算得到些許安慰。

好吧，不是道歉機器就好。

但——

“既然你在別人那裡不這樣。”

黎謹語氣沒什麼波瀾，有些過分的平靜：“那你為什麼要和我這樣說話。”

聽到這話的江離憂揪住了自己的手指。

他這次沉默了許久，直到菜上結了糖殼，才用極低的聲音作答。

“……因為是哥哥。”

因為是哥哥，因為重要的人。

所以他才會變成道歉機器，才會不停的和黎謹說“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