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祁恆談話後的第二天,黎謹就不再處於超高燒的狀態。

相比其他地方,南疆堪稱馥郁的靈力溫養著這具身體,倒讓黎謹康復速度比原先系統預計的還要快。

至少在到達乾州城時,黎謹的身體已恢復的差不多。只是會偶爾低燒,但也無傷大雅。

乾州城是一座極具民族特色的古城,據說在千年前便已是這片土地的中心。

方正的巨石搭建的城牆上帶著黑色的蛇圖騰,緊閉的暗紅鐵門從內部被人開啟,來自北方的馬車緩緩駛入其中。

接應的縣令忙不迭迎上來,對著馬車內祁恆一陣恭維。而那些穿著民族服飾的原住民們則對這難得的外來者頗為好奇。

他們竊竊私語交談著,祁恆表面上一本正經,但無論是黎謹還是白前都看出了他正經皮下的躍躍欲試。

縣令為祁恆介紹著乾州城的方方面面,從傳統房屋到語言文化,從地方特色到民俗風光,總之除了政務相關,一個不落。

對於他這種行為,祁恆沒多說什麼,只是故作高冷的點點頭。

“辛苦了。”祁恆目不斜視:“勞煩劉縣令,在下要的醫師可已到府上了?”

聽到這個問題,原本已準備好在祁恆問他為什麼不彙報重要資訊時搪塞話術的劉縣令一頓。

不過他反應很快,下一秒便掛上諂媚笑臉,湊上來老實道:“殿下,臣都準備好了。不僅有醫師,臣還多給您配了幾個可靠巫醫,都在南疆王府上候著呢!”

說著,劉縣令還頻頻將目光投到坐在祁恆身邊的黎謹身上,不過黎謹一直將頭垂下,劉縣令沒有看清他的臉。

但看這身形……太子說的傳聞應當是真的。

劉縣令若有所思。

察覺到他目光的祁恆微微挪動身體,擋住劉縣令窺視黎謹的目光,並高冷點頭:“那就好。”

說完,也不等劉縣令再說什麼,他便放下窗簾,全然一副“拒絕交流”的模樣。

不僅如此,識時務的白前抓著劍,三兩步上前來將劉縣令從馬車旁擠開。

被擠走的劉縣令臉黑了黑,但看著高大冷峻的白前也沒敢說什麼,沉默的跟在馬車旁走著。

放下窗簾的祁恆並沒有保持沉默,甚至那高冷的假象也在頃刻間破裂。

祁恆伸手將黎謹的手放在膝上的手拉來,輕捏著黎謹的掌心。

“黎君,你覺得他們的衣服如何?”祁恆若有所思地問道。

衣服?

黎謹回憶了一下自己方才透過窗簾縫隙看到的那些風格獨特,繡樣精美的藏藍衣裝。

不得不說,很美。

“很漂亮。”黎謹真誠答覆。

只是說完,他又奇怪的問:“殿下怎麼忽然問起這個?”

祁恆的眼睛亮晶晶:“我也覺得很漂亮!所以黎君……”

他沒有直接說出來,而是拖了長調,像是在賣關子一樣。

等半天沒有下文的黎謹側頭注視著祁恆,待他說出什麼一二三四。

大病初癒的臉上還帶著些許病氣,那雙平時黯淡無光的紅眸卻因為生病有些水汪汪的,像兩顆掛了晨露的野果,看的祁恆臉慢慢紅了

黎謹:“?”

“殿下……?”

黎謹輕聲喚道。

回過神的祁恆摸了摸有些發燙的臉頰,輕咳一聲,直接忽視剛才的尷尬,轉移話題:“我也覺得那些衣服很好看,很有特色。”

“所以黎君要不要也試一下?”祁恆好像很期待:“黎君似乎很適合那些衣服!”

黎謹緩緩眨眼:“嗯?”

他思索了一下,沒有拒絕:“殿下想要什麼時候看?又想要什麼款式?”

察覺到黎謹答應的祁恆很高興,臉又紅了起來:“我都可以!黎君自己決定便好!”

黎謹若有所思的點了頭。

“好。”

……

南疆王府位於乾州城中心,是融合了南疆民族風的仿中原風建築。

劉縣令對此的解釋是匠人們沒去過中原,因此才建成了這樣。

不過祁恆也不在意這些。

進去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麼過於明目張膽的暗器,不打算多留劉縣令的祁恆便讓白前給對方遞了點賞銀。

劉縣令本不想接的,但奈何白前強硬的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恐懼的劉縣令還是伸出了手,讓白前把裝著沉甸甸白銀的袋子塞到攤開的掌心裡。

或許白前的氣勢過於駭人,劉縣令還沒拿穩那袋子,險些掉在地上。

“劉縣令。”祁恆幽幽道:“銀子可不燙手啊。”

這話裡似是有什麼別的含義,劉縣令被嚇得冷汗都下來了,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來什麼,還是祁恆擺了擺手,他才如釋重負的快步溜走。

看著劉縣令跑的比狗都快的背影,祁恆意味不明的哼笑一聲:“他是怕死在這嗎?”

白前蹙眉:“大人,可需要在下去縣令府上搜尋一番?”

祁恆沒有答應:“不必了。”

“先看看他們到底要做什麼吧。”

沒有與他們一同出去,而是留在廂房內的黎謹不緊不慢地剝著枇杷,耳邊則是系統複述那邊情況的聲音。

【縣令是祁晏派來的呢。】系統補充:【所以你有什麼想法嗎?】

【我?】

將枇杷皮放入渣鬥,黎謹不緊不慢:【我要有什麼想法嗎?】

聽出黎謹對縣令歸屬不感興趣的系統只“哦”了一聲。

【你沒想法就算了。】系統道:【我本來還想……】

黎謹動作一頓:【還想什麼?】

系統又不說話了,徒留黎謹去猜。

不過黎謹也不是很想猜系統瞞了他什麼,只是對於他今日只撇了一眼的八字鬍縣令也莫名產生了不滿。

黎謹啃完枇杷又拿了個柑橘,不應季的橘子有些過於酸澀,吃的黎謹更不高興了。

就在他凝視著桌上那幾瓣又酸又澀的橘子果肉時,祁恆來了。

“殿下?”

黎謹只喚了一聲,沒有起身。

不過祁恆也不在意,應了一聲便帶著白前大咧咧的走了進來,一屁股坐到黎謹旁邊的位置上。

“咦?”祁恆剛注意到那幾個橘子瓣:“這個季節居然有橘子了?”

黎謹點點頭:“我也沒想到,殿下要不要嚐嚐?”

祁恆伸出手,拿起一瓣橘子,按照慣例紮了根銀針等待片刻,看針未變色才送入口中。

酸,澀,苦,三種風味在祁恆的舌尖打架。

祁恆臉都綠了,但硬生生忍著沒有吐出來。

囫圇將橘子嚥下去,祁恆清了清嗓子,剛要說些什麼,便看到幾乎忍不住笑意的黎謹。

祁恆:“……”

“黎謹,你故意的?”

黎謹輕揚唇角,笑而不答:“殿下覺得味道怎麼樣?”

忽然看到黎謹笑容的祁恆毫不猶豫:“當然,好極了!”

黎謹點點頭,又拿起一瓣橘子,這次直接遞到祁恆唇邊:“味道好,那殿下再吃一個。”

凝視著近在咫尺的橘子,祁恆默了片刻,最後還是張口將其咬住,送入口中。

……好像沒有那麼苦了。

祁恆嚼著橘子。

然後他眼睜睜的看著黎謹又拿起一瓣,直接走到白前面前給白前也餵了一塊。

“小白,你也吃。”

白前有些無措,但也接過了黎謹的投餵,默默送入口中。

小白?這什麼見鬼的暱稱。

祁恆表情很難看。

還有這橘子,怎麼越吃越苦。

……討厭的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