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廢太子又被暗殺了10
快穿:總有絆腳石攔我斷情絕愛 灼灼青提 加書籤 章節報錯
刷命說是容易,但做起來卻沒有那麼簡單。
首先,祁恆的病更重了。
他已經被以祁晏為首,由京城裡做高臺的那些人源源不斷派來出現在他身邊的殺手搞成了嚴重的被害妄想。
祁恆現在病重到吃一口飯就要扎一根銀針,紮上後等待的時間更是能讓飯直接變涼。
銀針拿出來他又要問一圈,“有沒有變黑”“有沒有奇怪的顏色”“是有一點變黑了嗎”“這真的可以吃嗎”之類的廢話問題。
可即便如此,到最後他也不敢吃。常常是再三確認無毒後遞到唇邊張口,又不敢真把勺子送進去,僵持半天最後那口涼掉的飯菜還要被放回碗中。
在擔憂和恐懼之下,祁恆吃的越來越少,到後來更是幾日都不曾進食過。
不僅如此,為了絕對的安全,祁恆現在幾乎不下馬車。曾經在皇宮裡騎馬射箭練出來的肌肉也漸漸消失,現在整個人都憔悴慘淡,幾乎皮包骨。
現在祁恆的精神與身體都搖搖欲墜,幾乎無法讓人把他與數月前還精神抖擻、意氣風發的人聯絡在一起。
心理疾病,太可怕了。
對於祁恆粒米不進的行為,黎謹一直沒什麼異議。
畢竟祁恆自己把自己餓死他這裡也會扣壽命,坐著都能刷進度,何樂而不為呢?
但白前覺得不行,於是聯合黎謹,兩個人強行給祁恆餵飯。
黎謹本來不想參加這個活動,但白前一臉“你不參與就死定了”的表情,黎謹只能不情不願的抱著快瘦成骨頭架子的祁恆,哄著這個只餓死了三次的人去吃飯。
【……有點可惜了。】
看著祁恆滿身抗拒的樣子,黎謹嘴上溫柔,但動作卻不容拒絕。
他掐著祁恆的腮幫子,在白前的視覺死角將那勺湯送了進去。
沒有任何浮油的湯帶著淺淡的肉香,但對祁恆來說這味道極其可怕,各種毒藥在他腦子轉著圈的出現,而每一種在他心裡都可能會在這口湯中出現。
他張口欲嘔,卻被黎謹直接捂住了嘴。
“乖一點,殿下。”
黎謹的聲音沒有起伏,他平靜的安撫祁恆:“湯沒有毒,我也並不想對您做什麼過分的事,只需要您將其嚥下去。”
被心理障礙折磨到崩潰的祁恆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他的眼淚嘩的一下流出來,嗚嗚咽咽的想要說話,幾乎空空蕩蕩的胃部嘔吐欲更盛。
但就算他哭的如此悲傷,黎謹也依然鐵石心腸。
黎謹又低頭盛了一勺湯,這次他先遞到自己唇邊抿了一口,接著第五次和祁恆強調:“湯沒有毒,請您信我。”
祁恆弱弱點頭。
其實這湯只要不到他嘴裡,不需要他喝,他也清楚沒有毒。
但一旦在其之前加上一個“需要他喝”,祁恆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腦,壓制不住自己的恐懼。
他沒有辦法。
黎謹也知道他沒有辦法,也知道他生病了,而且黎謹也完全不在意祁恆到底能把自己餓死多少次。
但白前在門口虎視眈眈,黎謹不得不逼著祁恆吃飯。
說來也好笑,白前這傢伙自己給祁恆喂不進去東西,就逼著黎謹來。美名其曰“秀色可餐”。
回憶起白前拉他入伍時那硬邦邦的表情和低沉的聲音,黎謹還是不明白這人怎麼能鐵青著一張臉,磕磕絆絆的用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詞去誇他。
有點嚇人了。
反正當時被鐵青著臉的白前用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詞誇讚,黎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不願再聽白前不倫不類的詠歎調,黎謹在系統的狂笑聲中接下了這個爛攤子。
討厭爛攤子,討厭麻煩。
看著面前哭的頗為狼狽,整個人身上都寫滿“抗拒”二字的祁恆,黎謹壓住自己的暴躁,頗為無奈的嘆了口氣。
“殿下,您到底要怎樣才能吃東西呢。”黎謹是真的很想知道,也很需要這個答案。
祁恆抬手,推了推黎謹捂著他嘴的手臂。
在黎謹抽手離開後祁恆幾度深呼吸,擦乾眼淚努力保持平靜與體面,卻控制不住顫抖的聲音:“黎公子不必如此。”
“我若是想吃,自然會去吃的……您這樣,在下於心不安。”
呵——
這話聽的黎謹心情更糟,他現在真的不想哄祁恆了。
忍住威脅的話,剋制住動手端碗按著強灌的行為,黎謹沉默的將食物收好,下了馬車。
守在馬旁的白前見他下來,忙迎上去問:“大人今天吃了嗎?”
黎謹把食盒塞到他懷裡,極為禮貌:“不好意思,愛莫能助,你加油。”
嗯,幾乎算是明示祁恆又什麼都沒吃了。
白前抱著食盒,不知所措。
黎謹沒再多和他說些什麼,憋著股火向自己坐的馬車走去。
注視著黎謹逐漸遠去的背影,猶豫半天的白前又回頭看了眼馬車廂,咬咬牙還是追了上去。
“黎公子!”白前幾步跑到黎謹身邊,大氣都不喘一下:“大人什麼都不吃不行的……”
他極為小心翼翼,一邊窺著黎謹的神色一邊說:“黎公子必要時可以採取一些強硬行為,大人再不吃的話真的會出問題。”
黎謹假笑:“可我先前與您說過,必要時期可以採取必要手段,不行也可以強行塞下去……可當時,您不是這麼說的。”
白前支支吾吾,羞愧的低下頭。
黎謹在心中翻了個巨大的白眼,但面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只是伸手直接奪過白前捧著的食盒,轉過身極為瀟灑的走向祁恆馬車。
【討厭死了……兩個人都討厭死了!】
看起來很生氣的黎謹正在對著系統幼稚記仇翻舊賬:【這種事都發生多少次了?我之前說不行就給祁恆填鴨式強塞下去,白前說什麼都不同意。】
明明都知道,但系統還是很捧場的問:【結果呢?】
黎謹呵呵冷笑:【結果就是現在的祁恆都死了好幾次,某人終於願意強行餵食了,好偉大的主僕情誼啊!我是不是還要誇他們啊?】
他這話說的極為陰陽,系統載入了一下才道:【不過餓死他不是也很好嗎?】
【嗯。】黎謹沒有否認:【但白前那一臉“抱歉你不喂那我只好捅死你給大人陪葬”的表情,我不喂直接去死是嗎?】
系統被黎謹連珠炮一樣的發言驚得又愣了片刻。在系統回憶當時白前的臉上究竟寫沒寫那麼多話時,黎謹的低聲補充再度將它喚回神。
【而且……我答應白前了。】黎謹眼簾微垂,神色不明。
因為答應了,所以他會努力去做。
至於結果,他不會負責。
放棄載入,系統直接把這當黎謹這樣做的唯一原因,直接開始假模假樣地擦眼淚:【阿謹長大了,爸爸好欣慰。】
黎謹:……
黎謹翻了個白眼,對系統這種給它點陽光就燦爛的行為完全不予理會。系統發了會瘋後自覺無趣,也默默閉上了嘴。
推開沒有關好的小木門,黎謹卻意外看到了他怎麼都沒想到的場景。
蜷縮在角落裡的人端著湯碗捏著勺,明明身體抖的不行,眼淚也像流水一樣不值錢,卻還在努力給自己嘴裡塞東西。
是祁恆。
祁恆在努力的嘗試進食,努力的給自己餵食。
他的動作很快很急,但是湯到了嘴裡總是咽不下去,每一口都會引來他的乾嘔,略微凹陷的雙頰被澄如水的湯塞到鼓起。
此時的祁恆像一條由水入岸,努力呼吸卻呼吸不得的魚。
他想要吞下口中的湯,想要讓這些東西順著食管進入空蕩蕩的胃。
但是他做不到。
看著這樣的祁恆,黎謹心裡的那幾分火氣唰的一下被撲滅了。
他提著衣襬站在那裡,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也沒說任何多餘的話。
他就站在那裡,看著祁恆因為自己咽不下去而崩潰,強行吞嚥卻嗆到。
精心烹煮的湯被被吐回碗內,祁恆很努力的不讓這些湯湯水水因自己那控制不住的咳嗽而四處飛濺。
黎謹第一次直觀認識到了,祁恆真的很想活下去。
他似乎在努力了,只是努力沒有任何成效。
……那就稍微溫柔一點吧。
就一點。
黎謹動作輕快的上了馬車,他幫祁恆收拾好了殘局,並收穫了一個因再次失敗而又再度崩潰的祁恆。
“我不知道……”祁恆渾身都在顫抖,說的話也顛三倒四:“我不知道怎麼辦,我不知道我怎麼了,我做錯了什麼嗎?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發覺黎謹靠近,祁恆努力剋制著自己的身體,掛起慘兮兮的笑,抬頭望向黎謹。
那雙暖棕色的瞳孔有些渙散,祁恆伸手,用指尖輕輕捏住了黎謹的衣袖。
“我好累啊黎君。”他的聲音輕飄飄的。“我是不是要死了。”
黎謹蹲下來,聞聲安撫著他:“殿下不必擔心。”
“有我在,您絕不會死於非命。”
黎謹說的斬釘截鐵,但這有些假大空的話到真的讓祁恆不再如方才那般絕望。
“是我太著急了,殿下。”
黎謹知道祁恆的忽然崩潰大概也有自己的緣故,於是他很自然的道了歉。
黎謹很擅長道歉,並同時擅長道歉不改。
例如現在,他就是道歉歸道歉,該說的話也依舊要說:“殿下,但您需要進食。”
一說到吃東西,祁恆的臉更白了。
只是,沒有人比他這個身體主人更清楚這具身體的狀況,也沒有人比他更明白黎謹和白前這些日子的話說的多有對。
他最信任的兩個人都在建議他吃東西,祁恆自己其實也想吃,畢竟他想活下去。
可是心理上的障礙阻礙著他,阻礙著他進食,也阻礙著他活下去。
祁恆是一個想活下去的人。
他真的是一個很想活下去的人。
如果他不想活下去,如果他一心求死,妄圖透過自我瞭解去終結暗殺。那他就不會在黎謹離去後給自己強硬餵食了。
眼淚帶走了祁恆這些日子積攢的苦悶與絕望,他握著黎謹的手,默默點了頭。
“你說得對。”
恢復大致平靜的祁恆不再發抖,但他的嗓子仍有些啞,聽起來格外狼狽。
渙散的瞳孔逐漸聚焦,祁恆注視著黎謹,極為迷茫的問道:“可是黎君,我該怎樣將食物嚥下去呢?”
我又該怎麼樣,活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