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十三抿唇看著那道身影漸漸消失在風雪中,收回視線,又看向元祿,換上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元祿,你可以啊,竟然悶不吭聲地把咱們小殿下都搞定了。”

“能得殿下青睞是我的福氣。”

元祿看了眼楊盈,神色很是認真。

“十三哥,你不應該用那個詞來形容,這是對殿下和我的不尊重。”

於十三一挑眉,立馬輕拍了下自己嘴巴,“我的錯。”

隨後側了身子,看著楊盈道:“殿下,元祿以後要是敢欺負你,你跟我說,我替你揍他。”

“元祿才不會呢。”

楊盈挺直胸膛,頗有點護犢子的架勢。

“我馬上就要執掌六道堂了,他在我手底下幹活,要說欺負,那也是我欺負他。”

她看著元祿,一雙眼睛不由微微彎起。

於十三視線在兩人之間流轉,抬手搭上錢昭的肩膀,輕嘖幾聲。

“老錢,此時此刻,咱們兩個孤家寡人就不該在這兒。”

錢昭肩膀一側,“那你就去找你的初月縣主去。”

於十三穩住身子,“什麼初月縣主,這跟她有什麼關係?”

錢昭沒搭理他,轉頭朝城門內走去。

“欸,扶我一下啊。”

於十三隻好一瘸一拐地跟上去。

楊盈和元祿相視一笑。

連日的陰霾暫時被這歡快的氣氛驅散。

另一邊,許央珞馬不停蹄朝著安都方向奔去,

到了昱州時,便先聯絡了分堂兄弟,調查一下安帝有沒有派兵前往合縣,順便查查他近日與什麼人有書信來往。

任如意和寧遠舟恰好趕到金媚娘名下的金沙棧,兩人得知北磐人大破天門關,立馬換馬繼續出發。

許央珞除了晚上休息兩三個時辰,其餘時間基本都是在路上,如此幾日之後終於順利到達安都。

她先是去了安都的分堂,得知梧帝兩日前已派初國公帶兵前去支援合縣,只是後軍派的糧草太少,弓弩雖夠,但箭只有該配的四成。

梧帝實在不像真心打北磐的模樣。

究其原因……

分堂的人送上了一封書信。

許央珞看完上面的內容,臉上已是佈滿寒霜。

良久,她深吸口氣,壓下心底的憤怒,朝著長慶侯府那邊而去。

昔日的長慶侯府,如今已換上慶國公府的牌匾,風光無限。

許央珞從分堂處知道了李同光晉升的原因。

任如意以他一劍換他青雲直上。

所幸鄧恢留手,保了她一命。

知道她沒事,且和寧遠舟會合,許央珞一顆起伏的心總算是定了下來。

“還沒有訊息嗎?”

長廊下,一身月白衣袍的李同光望著某個方向,眉眼之中止不住的失落。

朱殷立在一側,“北磐圍攻合縣,要想查到他們的訊息確實不易。”

“那就再繼續派人去查。”李同光默默捏緊了手。

“是。”

朱殷拱手,卻是沒有急著退出去,見自家主子這樣,也不由擔憂,想了想,只能乾巴巴地安慰道:“主上,按梧帝他們的腳程推斷,他們應該是剛好過了合縣,您也不必如此擔憂。”

“什麼人?”

話音剛落,院外傳來一陣嘈雜聲。

李同光側眸,朱殷立馬肅了神色,“屬下去看看。”

前院裡,許央珞一襲青衣,被府中護衛團團圍住。

“郡主?”朱殷一愣。

李同光隨即奔出,“阿珞。”

帶著訝然欣喜的嗓音響起,許央珞側過身,便見一道月白身影朝自己奔來,隨後便被抱了個滿懷。

那雙大手緊箍住她的腰背,似要將她融入骨血之中。

府中下人何時見過自家主子如此模樣,一時面面相覷。

“還不快退下!”

這些沒眼力見的傢伙!

朱殷手一揮,帶著眾護衛退了個乾乾淨淨。

“李同光,你先放開,我有事要跟你說。”

他的懷抱很暖,驅散了一路的寒意,讓許央珞不由有些貪戀,可她還沒忘記自己回來的目的。

“讓我再抱一會兒,就一會兒。”

李同光仍舊緊抱著她不放,嗓音裡似帶了絲懇求。

許央珞無奈,“關於北磐人的。”

聞言,李同光雙眸頓時恢復了清明,緩緩鬆開手。

雖然偶爾跟個小孩子一樣,好在,大事上從來不含糊。

會客室內,許央珞與李同光在茶桌旁落座。

“你可知北磐已攻入天門關?”許央珞問。

李同光點頭,“知道,聖上已經派了初國公帶兵前去支援。”

“那不是支援,是去送死。”

許央珞聲音微沉,面對李同光有些不解的目光,直接將手中的信筒遞了過去。

“看看這個吧。”

李同光抬手接過,開啟裡面的信件,視線越是往下越是心寒。

“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李同光眼眸顫動,雙手不由收緊,骨節泛白,忽覺手上傳來微涼的觸感,見許央珞抓住他的手,才恍然發現自己差點將那信件捏碎。

這可是安帝的罪證!

他壓下心底的憤怒,握住許央珞的手,“我沒事兒。”

許央珞點點頭,將手抽出,把信件重新卷好裝進小竹筒裡。

“在城門的時候,我聽到有人說祭天大典,什麼時候開始?”

“就是明天。”

“前幾日二皇子磕到腦袋,不治而亡。”

“許是最近出了太多事情,李隼便想祭天祈福。”

李同光話語之中已是對安帝沒了半分尊重。

“自作孽不可活,就他那樣的人還妄想福氣潤澤?”

許央珞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對於二皇子之死雖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快意。

總歸不是什麼好人,死了也好,省得再整出什麼么蛾子。

安帝一下死了兩個兒子,也許是有點瘋了,才會選擇做出這種事吧?

“不過,這倒真是送上門的好機會。”許央珞眼眸一轉。

李同光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你想做什麼?”

“學學你師父。”

許央珞揚唇一笑。

“前有她在宮門之上敲響景陽鍾,召集百官,揭穿安帝幾年前勾結北磐之事,後有我許央珞在大典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面丟下他再一次勾結北磐的證據。”

“上一次只是買馬,這次卻是罔顧兩國百姓性命。”

“你說,安國還能容忍這樣的一國之君穩坐皇位嗎?”

“我不許你冒險。”李同光一把抓住她的手。

看著他緊張的神色,許央珞愣了一下,視線落在他清朗俊逸的面容之上,緩聲道:“這是安梧兩國百姓的機會,也是你的機會,你不想把握嗎?”

“可是……”

李同光有顧慮。

許央珞清楚,他的顧慮無非就是她。

“我知道你能護住我。”

她另一隻手搭在他的手背上,牢牢握住。

“我相信你。”

對上她那雙堅定的眸子,李同光有所鬆動,反握住她的手心。

內心掙扎一番之後,終是鬆了口。

“好,需要我怎麼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