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祭天大典

許久過後，聲音漸歇，取而代之的是均勻的呼吸。

床榻之上，許央珞和衣而眠。

連著幾日未曾好好休息，她幾乎是倒頭就睡。

為著明天的計劃，她自然是要先養好精神。

李同光坐在床邊，替她掖好被角，看著她眼下的一片烏青，眸中泛起心疼之色。

他俯身，在她有些乾燥的唇上輕輕印上一吻，喃喃道：“我一定會護好你的。”

清冽的氣息漸漸遠去，許央珞長睫微動，迷迷糊糊睜開了眸子，唇角幾不可察地揚了揚，側過身，又睡了過去。

朱衣衛總部。

鄧恢聽下人稟報，說李同光找自己，想著他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性子，命人迎了進來。

李同光還整得神秘兮兮的，讓他屏退下人。

鄧恢有些奇怪，待看過他帶過來的東西，瞬間便變了臉色。

斗轉星移，轉眼便又迎來了新的一天。

宗廟外廣場，旌旗招展，莊嚴肅穆。

高臺之上，擺著一張長約八尺的祭臺，祭臺上擺滿了供奉的瓜果。

臺下，百官身著朝服，早已等候多時。

安帝兩鬢斑白，承受了兩次失子之痛的他，脊背已是有些佝僂。

可面對百官之時，他又挺直腰背，做回了那個冰冷無情的帝王。

朝拜過後，禮樂聲響。

淨手、焚香，候在一旁的小太監垂首躬身，上前將三根線香遞過去。

安帝左手撈起衣袖，伸出右手去接，不料那小太監手上一個不穩，線香掉落在地。

既是祭天，神聖莊嚴，最怕的就是出什麼岔子，惹了天怒。

“沒用的廢物。”

安帝臉上頓時浮起怒意，抬腳便要朝那小太監踹去。

對方卻突然抬眸，搶先一步朝他腿上踢了一腳。

安帝頓時腿上一軟，單膝跪倒在地。

還沒反應過來，脖頸便又被一枚小小的銀針頂住。

臺下頓時大亂。

朱衣衛手持刀劍，意欲上前，被鄧恢抬手攔住。

“想讓他活命，就全都別動。”

官員們紛擁上前，聽到這話，腳步一頓，又不敢再前進半步。

無盡的屈辱漫上心頭，安帝臉色黑沉，咬牙道：“你是誰？”

“你管我是誰。”

許央珞頂著一張不起眼的臉，語氣冰冷。

聽著是女聲，眾人便都猜到她是戴了人皮面具。

“鄧恢，慶國公，還不趕緊給我把這個賊人拿下。”

安帝衝著臺下的鄧恢和李同光怒道。

他這副模樣，就好像是在給文武百官下跪。

平時受萬民跪拜、高高在上的他又怎麼容忍得了自己的帝王威嚴被一個女人狠狠地踩在腳下！

鄧恢和李同光看著他，又看看許央珞，似乎因顧忌他的安危，沒敢上前。

“怎麼，聖上是不想要自己這條命了？”

許央珞將手中銀針往他脖間湊近了一分。

“別看我這針小，上面可是抹了劇毒，我這要是不小心，手抖了……”

安帝身子一僵，磨了磨後槽牙，“你到底想幹什麼？”

“這要問問你自己在北磐入侵一事上又幹了什麼。”許央珞聲音冷了一度。

安帝一頓。

臺下不明內情的官員議論紛紛。

安帝穩了穩心神，道：“北磐入侵，朕已經派了初國公率領軍馬前去增援合縣。”

“那敢問陛下，你派了多少人馬，多少糧草，多少弓箭？”許央珞淡淡問道。

安帝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自然是答不上來。

“既然陛下不願意說，那就請您的親信來說說吧。”

許央珞轉眸看向鸞駕旁立著的一位將領。

那將領會意，在安帝驚訝過後幾乎要殺人的目光中，幾步走上前。

他立在高臺之上，對著底下的眾人揚聲道：“聖上給安國公派的糧草根本撐不過幾日，箭矢也比標配的缺了一半，他根本就沒有打算攻打北磐。”

“什麼？這怎麼可能？”

官員們不相信，可看那將領義憤填膺的模樣，不似說假，便又看向跪在地上的安帝。

“陛下，這其中是不是出了什麼誤會啊？”

安帝繃著臉，只是死死地盯著那將領。

那將領渾然不懼，繼續道：“從來就沒有什麼誤會，梧國使團前陣子趁亂劫走梧帝，聖上氣不過，又因朱衣衛前指揮使任辛揭穿他五年前勾結北磐，殘害發妻昭節皇后一事，使得朝野對他多有不滿。”

“恰逢北磐來襲，攻打的又是原屬於梧國的合縣，聖上便想再同北磐做交易。”

“他願以十萬旦糧、五萬銀和五萬絹的歲幣交換，並願奉上合縣的地圖和兵力佈防，只要先讓初國公敗給北磐狼主，然後再讓北磐假意輸給他，藉此襯托他的功勳，鞏固軍權。”

“此後，北磐無論是退守關外還是繼續攻打梧國，他都不會再管。”

一番話，眾人聽得心驚不已。

許央珞適時掏出身上的信筒扔下去。

“這是你們的好聖上寫給北磐人的書信，上面還有他的私印，都好好看看吧。”

竹筒滾到鄧恢面前，他彎身撿起，開啟一掃而過，臉上頓時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聖上居然真的……”

那幾個字似乎難以啟齒，鄧恢轉手將書信給了身後的官員。

官員們一一傳閱，一時炸開了鍋。

許央珞與高臺下的李同光對視一眼，輕輕垂眸示意。

“李隼，你這樣的人就不配為帝，今日，我便為兩國百姓除了你這個禍害。”

許央珞對安帝說完這話，沒等他反應便將手中的銀針送入了他的脖子裡。

“陛下……”

臺下，大臣們抬手一陣驚呼。

李同光和鄧恢飛身上臺，幾招將許央珞制住。

“帶下去。”

李同光一聲令下，羽林衛將許央珞連同方才的將領一起帶走。

安帝一手捂著脖子，跌跌撞撞地起身。

不過才邁出一步，便兩眼一黑，暈倒過去。

李同光連忙將他接住，“來人，快叫太醫。”